說完蘇眠月便鬆開手,她和吳玉娥之間可以說是有仇,不過蘇眠月都快忘記吳玉娥這個人的存在,自是不會再去計較過去的那些事。
尤其吳玉娥現在到了生命的盡頭,即便是看在吳玉清的面子上她也不想再去計較。
至於吳玉娥原本想見自己是要說些什麼,蘇眠月只能說憑吳玉娥的心情,這個時候逼供也沒有意義。
吳玉娥淡淡的掃了蘇眠月一眼,看著她依舊美麗的容顏,下意識的撫摸上自己有著疤痕的臉,視線朝季洵看過去,卻見季洵的眼中根本不曾有過自己,心中不免有些難過,心中的苦澀也更為濃烈。
「對不起,以前是我執著了,如今的結局是我咎由自取。」吳玉娥自嘲的一笑,忽然發現自己會有現在的下場都是痴念所致,若當初能夠放下那份不該有的念想,她現在至少可以活的瀟灑,也可以有吳玉清這個師兄疼愛呵護著。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即便是季洵,在見到吳玉娥現在的樣子也釋然了,恨一個將死之人沒有必要,重要的是蘇眠月已經不在意吳玉娥曾給過的傷害,而吳玉清又十分在意這個師妹。
「再多的罪孽現在也兩清了,來世不要再蒙蔽心智。」蘇眠月淡漠的說了一句,不恨吳玉娥不代表能溫柔相待。
季洵不說話的站到蘇眠月身邊,吳玉娥將夫妻兩人的互動看在眼中,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不曾走進季洵的心裡,現在怕是連恨都留不下,心中難免不甘。
「你們的兒子在那人手裡,不過他似乎很喜歡那個孩子,倒是不曾讓你們的兒子受苦,現在在什麼位置我也不清楚。」吳玉娥深吸一口氣,定定的看著二人開口,見他們情緒終於有了波動心下瞭然,想要讓季洵會記住她吳玉娥的辦法便是對他們有恩,「我這次來是受方公子之託,我之前曾受過方公子的恩惠,所以主動接下來看守方公子的任務,方公子為了救你們的兒子被那人打成重傷,一直被囚困受盡折磨現在不知是否還在人世,若有可能請你們一定要救救方公子,也算我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你所言可能當真?」蘇眠月有些疑惑,對吳玉娥的話並不全然相信。
吳玉娥苦笑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知道你們定然不會相信我的話,至少不會全部相信。不過那人很快就會給你們送信過來,到時候你們一樣會知道這些事,我來這裡不過是為了傳話,方公子讓你們早些做好防備,門檻那裡第三塊青磚下有方公子的血書。」
對視一眼後季洵轉身去撬開青磚,果然從裡面取出一封血書,季洵大致的掃了一眼後便遞給蘇眠月。
吳玉娥休息了一下繼續道:「我並非是那人的心腹,所以很多消息我並不知曉,能聽到的都是那人在折磨方公子時候告知他的話,北辰國現在的皇帝就是他的兒子,好像已經被他掌控……」
「你說什麼?」季洵面色一變,上前一步捏住吳玉娥的肩膀,痛的吳玉娥差點就昏厥過去。
蘇眠月看到血書後難免也是心痛並震驚,但還是及時去阻止季洵,「阿彧不要衝動,她的傷禁不起你這樣的力道。」
被蘇眠月拉著手臂向後退了幾步,季洵做了幾個深呼吸方才控制自己的情緒,目光卻是陰沉的射向吳玉娥,想要分辨她話中的真偽。
吳玉娥痛的緊緊咬著唇瓣,鮮血已經滴淌下來卻沒有呼痛一聲,不過額頭上的汗珠兒越發濃密,臉色也更加蒼白起來。
「阿月,北辰國的皇帝是……」季洵話說了一半便被蘇眠月掩住了嘴。
衝著季洵輕輕搖頭,蘇眠月低聲道:「我知道,將軍府不安全還是回去再說。」
季洵點點頭,顯然也是想起之前那個丫鬟的事,轉首看向吳玉娥道:「若你說的這些屬實便是立了大功,不論你之前做過多少錯事朕都可以既往不咎,你也沒有辱沒你師門的聲譽。」
知道吳玉娥在乎自己,季洵雖然不會昧著良心說一些讓她能走的安心的話,卻是真正的原諒她。
兒子的下落,好友的處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季洵所查詢不到的,而蘇眠月與他一樣看重這些事。
吳玉娥展顏一笑,儘管身體上的痛楚讓她難以承受,可眼底卻有著解脫之色。
「公子,若我當初沒有做錯事那該有多好。」吳玉娥笑道,眼淚卻是流淌而出。
若非一念之差,她不會替仇人賣命而讓親者痛,至少還有機會站在他身邊為他效命,看著他幸福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吳玉清得到消息後立即疾奔而來,見到吳玉娥的傷勢後立即奔了過去,卻是站定在吳玉娥面前不知該如何是好。
「師兄。」看著面容變得剛毅卻為自己一臉心痛的吳玉清,吳玉娥眼中的淚水更為洶湧,即便不記得兒時的記憶卻也忘不了自己和吳玉清多年的兄妹之情,「是玉娥錯了,可惜時光不能重來,若有機會,玉娥好希望自己能有機會改邪歸正,這樣父親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只要你有悔過之心,不論何時都不會晚。」吳玉清哽咽開口,努力想要扯起唇角,卻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師兄,我死後將我的骨灰埋到父親身邊吧,活著沒能盡孝但願死後能在父親身邊懺悔,只是還請師兄在每年清明之際為父親上一炷香,連同我應盡的那份孝道一併盡了。」吳玉娥含笑道。
「好,師兄答應你。」吳玉清鄭重的點頭,「我有生之年都不會忘記師傅的恩德和與師妹的同門之誼,便是我百年之後,我的兒孫亦會代我向師傅盡孝。」
「我信師兄的。」吳玉娥含淚點頭,視線越過吳玉清看向季洵,嘴裡含糊不清的道:「若是當年沒有下山,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吧,可惜這世上沒有早知道,更沒有後悔藥……」
吳玉娥緩緩閉上眼睛,雙臂垂落在身子,腦袋一歪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不過嘴角卻是掛著一抹釋懷的笑容,至少她可以心安的去見父親,也終於得到解脫。
「師妹。」吳玉清低呼出聲,雙手緊緊握拳,悲憤之情難以泯滅。
蘇眠月輕輕拽了拽季洵的衣袖,示意他把空間讓給吳玉清,現在的他最需要發泄心中的悲哀。
對於這對師兄妹之間的情況蘇眠月和季洵都知曉,說起來吳玉娥也是因為吳玉清而遭受了這麼多的痛楚,即便吳玉娥後來是自食惡果,可前因還是因為吳玉清,否則吳玉娥即便是一輩子生活在山谷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至少可以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