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啟程之際,隊伍里又多了兩個人,正是吳玉清和他的妹妹吳玉娥,且已然認了蘇彧為主,對蘇眠月因感恩更是敬重。
對於二人的身份,以及蘇彧是如何讓吳玉清認他為主的事情,蘇眠月並不曾詢問過,只要他們兄妹對蘇彧忠心,其他的事情不是她關心的範疇。
至於楠兒,一路上倒是看了吳玉清兄妹好幾次,又好似有話要對蘇眠月他們說,最後見沒人主動問她,便堵著一口氣不說了。
鄰近燕京之際,隊伍停了下來,蘇眠月讓碧蕪將楠兒放下,並扔給她兩張餅子和一個水袋,銀子倒是一文不曾給過。
「喂,你們就這樣把我扔下了嗎?還沒到京城呢。」楠兒氣的直跳腳,張牙舞爪的想要爬到馬背上去,可碧蕪的騎馬技術根本就不是她能夠近身的。
「楠兒姑娘,我們帶你到這裡已經是仁至義盡,這兩日所發生的事情,希望你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也沒聽到,否則七殺閣會不會找你和你的家人我們不知道,我們第一個不會讓你們好過,後會無期。」蘇眠月冷聲交代一句,便策馬前行,不管楠兒在後面如何的喊叫,沒一個人理會她。
此處距離燕京也不過是一個時辰的腳程,又是在官道上,蘇眠月倒是不擔心楠兒的安危,存心要給這個姑娘點顏色看看,真以為離家出走那麼容易嗎?
一直到進帝都安置好之後,也不見蘇彧面上有絲毫擔憂之色,蘇眠月其實很想問問他和楠兒是不是舊識,就不怕一個小丫頭在外面吃虧?
不過蘇彧不說,蘇眠月自動選擇忘記楠兒的存在,只當自己什麼都沒察覺,也不覺得自己有點小家子氣,看不慣蘇彧用那種憂傷的眼神看別的女子,她這個人就是這般護短,讓蘇彧神傷的都不是好人。
馬車在臨近燕京之前,向一旁的岔路口拐去,在一條岔路口旁的樹林裡,一支走鏢的隊伍正等在那裡,見到蘇彧之後抱拳行禮,雙方人馬話也不多說一句,便在暗衛放哨的前提下開始呼喚外衫。
一盞茶的功夫蘇彧等人便成為威武鏢局的鏢師,蘇眠月等三個女子則是被護鏢的大家小姐。
而後面的馬車內,再次打扮成嬤嬤的司景傑則是一臉複雜的看向前面的馬車,在蘇彧走上近前後才收回目光,俯首道:「請少主放心,景傑知道該如何做,定不會再度情緒失控而壞了大事。」
蘇彧點點頭,便繼續朝後走去,好像他只是個尋常的鏢師一樣,在查看隊伍是否存在隱患。
當日在鵲起城的時候,司景傑在見到蘇映雪之後便情緒失控,蘇彧只得點了他的穴道帶回到客房之中,隨後也確定蘇映雪的身份不假,只是分別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為了安全起見,司景傑便被支開,和一個暗衛走了另一條線路,先一步來與鏢局的人匯合。
當然,司景傑再次扮成嬤嬤,也是蘇彧的意思,唯有這樣才不會讓人覺得這趟鏢奇怪,蘇映雪也難以發覺司景傑的身份,這也算是對蘇映雪的防範。
身份互換之後,蘇彧便坐在蘇眠月所在的馬車上,揚鞭與威武鏢局的人踏路而行。
馬車內,蘇映雪的臉色一變再變,雙手緊握成拳,眼底有著期待也有著恨意,蘇眠月雖注意到她的神色,卻不打算與蘇映雪說話,想必她也不會說實話。
「到了燕京之後,蘇姑娘可有落腳之地?」碧蕪托著下巴,不喜歡坐馬車的她,便和蘇映雪聊了起來,總好過打瞌睡,會睡的脖子酸痛的。
蘇映雪搖搖頭,苦笑道:「各位也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因司家獲罪,我們蘇家也都被下了大獄,因他們要凌辱我,這才給了我生機,卻是生不如死。」
微微抬眸,蘇眠月看了蘇映雪一眼,眉心輕蹙。
「蘇姑娘的家人只是獲罪入獄,應該還有生機的吧?」碧蕪皺著一張小臉問道。
「落在那幫手中,何來生機?」蘇映雪呵呵一聲,淚水差點洶湧而出,急忙轉過身去,不想讓人看到她軟弱的一面。
朝碧蕪遞了個眼色,蘇眠月便撩開窗簾看著車外的景致。
遞過一方錦帕,碧蕪輕聲道:「蘇姑娘也別難過了,我們雖然不能幫你什麼,可我相信好人總會有好報的,蘇姑娘的家人一定會有生機的,便是蘇姑娘的未婚夫也會安然無恙的。」
蘇映雪身子一僵,隨即苦笑道:「是啊,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再大的苦痛磨難都會過去的。」
半斂的羽睫遮下了真實的情緒,蘇映雪也隨之安靜下來,蘇眠月和碧蕪仿若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一樣,也都不再說話。
馬車裡突然靜謐下來,趕車的蘇彧自是察覺的到,他的神色也同樣閃過複雜之色,但前往燕京的速度卻沒有減緩。
不知燕國皇帝是出於什麼心裡,燕京的城門檢查並不嚴格,只需要登記身份文牒便可,如威武鏢局這樣的團體,只需要此次押鏢的鏢頭一人的文牒,並記錄一行人的人數,一旦有問題自是直接找鏢頭,以及威武鏢局負責。
在進京之後,隊伍直接進入富人居住的區域,五進的宅子在帝都里的價格可想而知,蘇眠月抬頭見蘇府兩個字龍飛鳳舞,朝蘇彧會心一笑。
明明只是暫時居住,蘇彧還是給了蘇眠月歸家的感覺,只是蘇眠月除了這清淺的笑容,不知該如何感謝蘇彧。
做戲需要做全套,蘇眠月身為主人自是要帶著碧蕪居住在主院,蘇映雪作為唯一的客人被安排在西廂的單獨院落,並且給她安排了不少的下人使用,實則有監視之意。
蘇彧等威武鏢局身份的人,則是住進了東廂的客院。
唯有扮作嬤嬤的司景傑比較尷尬,去哪邊都不適合,蘇眠月便單獨給他辟出一個小院,位於蘇眠月的院落之後,與男客那邊接近。
「小姐,是不是我們太多疑了?那蘇姑娘似乎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啊?」為蘇眠月卸掉頭上的髮飾,碧蕪不解的問道。
「若你一家都因未婚夫家被牽連的鋃鐺入獄,甚至是生死不明的前提下,你是更想救出自己的家人,還是想救出未婚夫?」蘇眠月語氣淡淡的,又道:「在只能二選一的情況下。」
原本要回話的碧蕪,此刻不免沉默下來,一時之間沒能做出決斷。
「傻丫頭,人心的複雜是你還沒能完全體會到的,有時候事情的表面並非是真相,你要學會通過面向看本質。」也不管碧蕪是否能聽得懂這句話的含義,待長發披散在肩頭上之後,蘇眠月便起身向浴室走去,最近一直在趕路中,真讓人懷念被溫熱的水包圍環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