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古城
左辰騰在半空當中，居高臨下的俯瞰整個大城。
大城荒蠻古樸，城牆並不完整連貫，垮塌了一截，破敗了一塊，似乎之前遭遇了什麼劫難。
城市內的房屋也沒有倖免，將城池分為東西南北四塊，整個東方已經被徹底搗爛成了廢墟，南北方也遭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像是被巨大牛車的梨耕過一遍，唯獨完整的西方也顯得陰沉灰暗。
他盯著這漂浮在虛空當中的大城時，幾道印象在左辰腦海當中重迭了起來。
左辰的目光左側出現了繁榮昌盛的京都，右側則是曾幾何時歲月之中的古城。
他們漸漸重合了起來，迭加到了眼前的城市上。
幾乎一模一樣！
……這片城市，
既是飽經風霜的京都，也是破舊不堪的古城。
心中生起疑惑，左辰著實搞不明白現在的情況。
此地就像是一個重塑出來的精巧模型，孤零零的漂浮著。
仰頭看自己回來的方向，卻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
唯獨只剩下一片虛無。
不過做左辰倒是能感受到，丹田當中的渾源真炁並未遭受影響，一會使用「土行術」往上鑽，應該還能回去。
「怪。」
口中嘀咕一聲，直接落到城市門口。
進入其中，左右環顧，伸手從地面上抄起一塊石頭。
愣了一下。
穩固堅硬，像是和廢墟連成一體。
「嗯？」
眼中精光閃過，小石子輕輕一動，直接落到了左辰手中。
上下拋躍，左辰總算是看出來了這城市的狀態。
這裡的歲月停滯了。
所有的東西都維持在被破壞的這一刻，既不在過去，也不在未來。
跳出歲月長河外，空游五行外，變成了時間之外一個精巧的盒子。
京都之下竟然還有著這樣一片空間。
下來一趟看到的東西可要比左辰想像的東西更有意思。
一邊用指尖摩擦著石子，一邊在整個城市當中來回搜尋，左辰能看得出來，這地方的建築物和京都皇宮當中並不相同。
此地建築未被破壞之時會顯得更顯仙妙，不似皇宮內那般奢侈。
只不過此刻城內只剩廢墟，繁華落盡塵埃起，一眼所見儘是哀。
被砸成碎片的城邦尋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左辰就向著西方僅剩的完整城市走去。
沒多久，左辰就走到了這城市邊緣。
四處搜尋一圈左辰，很快就看到了一個碩大的平台。
本來這碩大平台引不起他注意，可他馬上就發現這平台上方還繞著玄奧靈炁，顯然上方尚有玄奧妙法，便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平台平整，完好無損。
上平台之後，左辰尚未發現些什麼，就走到了邊緣位置，挑目遠望。
他能看到遠方朦朦朧朧包裹著什麼，看不清楚。
平台上的陣法靈炁似乎不足，一直在盤旋著，未能擦淨那朦朧鏡面上的灰霧。
乾脆注入了一些靈炁進入其中。
而隨著左辰的「大力出奇蹟」，遮掩在空中的灰霧也快速散去。
順著這台子搖搖看去，左辰看到半空當中多出了一些畫面。
那是……
一戶看起來乾淨敞亮的房間，整個房屋的裝扮和大梁的截然不同，必刷這一層厚實的白粉天花板上掛著由玻璃製成的燈具，牆壁上鑲著一塊有點陳舊的黑色屏幕，在窗外陽光的映射之下泛著暖流。
房間四四方方，地面上鋪著石磚，客廳當中擺著一張不大的桌子，桌旁坐著兩個中年人，他們自顧自的吃著飯，沉默不語。
當左辰看到他們的面容之時，他心頭猛然一顫，丹田當中的靈炁都在這一瞬間變得紊亂。
近乎是下意識的後撤了兩步，眼前的景象也驟然消失不見。
那是……
自己的父母！？
等左辰回過神來之後，再度匆匆靠到了旁側柵欄上。
可他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黑幕。
一股悵然的情緒涌到了左辰的內心當中，哪怕是他這邊的道心，在此刻也不免激起層層波瀾。
不過很快他就平復了心情。
「這裡能看到自己的過往？不對……那不像是過往。」
左辰看了一下纏繞在平台上的靈炁，大概推斷出了其功效。
這平台上糾纏因果，剛才那一瞬間左辰強大的道行突破了繁瑣複雜的因果線路，打穿了大千迷霧，看到了曾經的故鄉。
平台……
故鄉！
左辰心念一動，飛速朝著尚且完整的大門方向走去。很快，他就到了大門附近，而他也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城外有一條深深地溝壑。
那是一條乾涸的河床。
而在河床的上方則架著一座石橋，石橋布滿灰塵，雕滿了歲月的痕跡。
左辰轉頭，看向入城大門上的牌匾。
牌匾之上規規整整刻著兩個大字。
「酆都」。
心下瞭然。
怪不得剛才能看到那番景象。
那是望鄉台！
這裡是陰曹地府！
左辰實在是沒有想到，京都的地下竟然是酆都城。
而且按照整個酆都城的布局來看，所謂古城，恐怕就是按照酆都的模子建造的。
在確定自己所在的地方之後，左辰踏步騰飛，又到了半空當中，找了一圈。
他很快就在層層廢墟當中發現了一處大殿遺蹟。
飛到那遺蹟當中，四周早已破敗不堪，只見磚瓦滿地，石柱半破，唯獨這廢墟最中間有一張桌子尚且完整。
半空當中垂下了一條細線，落在桌子正上。
那是……
連接著李榮軒身體的絲線！
之前斬殺貴人之後，那條李榮軒丹田部分的絲線就變得極為淡薄，因為其沒有影響李榮軒的身體，左辰就暫且沒切斷連結，打算開門之後下來尋找源頭。
果然如他預料，東西就在這裡。
快步上前，左辰發現桌面上放了一根毛筆，上方靈光奕奕，顯然是件上等妙寶。
伸手一撫，左辰察覺到這根筆上凝聚了一絲念頭。
非常的微弱，已經快要消散了。
連連催動靈炁，注入毛筆當中。
毛筆上方向外一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便出現在了這片空闊廢墟當中。
「好甘醇的真源炁息。不知是哪位道友到了朕的酆都遺留。」
男人身上穿了件黑色的龍袍，頭頂戴冕旒，怕看不清面容，也能瞧得出來其威風。
可惜他這念頭實在是太弱了，恐怕只能堅持一炷香，就會煙消雲散。
「見過道友。」
左辰向虛影行禮，聽左辰聲音之後，這男人才微微側頭，看向他的方向：
「這聲音……頗為耳熟。
「朕曾在修真界中看過一冠絕古今的佼佼奇才，用短短數千載的時光，便證得上品渾元金仙，踏入了做減求空之途，可是道友呼？」
「可憐我記憶缺失，想不起來那些驚艷之事，就當我是那修者吧。」
虛影男人聞言，哈哈大笑：
「聽你這語氣，簡直和那位道友一模一樣！可有酒？」
左辰想了想，從袖裡乾坤當中摸到了長新隱居，那裡拿出了兩壇酒，給了眼前的虛影。
「可惜沒有仙釀。」
「仙什麼釀，朕在這地方困了不知多少春秋，有口喝酒喝就不錯。」虛影男人接過酒罈，上面的紅布蓋一掀，聽得啵一聲，他便抽動看不見的鼻子嗅了起來：
「倒是清冽。」
而後仰頭痛飲，將整個酒壺一飲見了底。
嘖吧兩下嘴：
「這是凡人釀的？」
「是。」
「那可真是好酒！」虛影男人笑道：「不僅能保存自身，還能釀酒，不錯，不愧是朕護下來的好小伙子們。」
「不知道友為誰，又能否請道友講講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左辰從這男人話中聽出來了些意思，便問道。
虛影男人尋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下：
「我？過往死者，不足掛齒。
「至於當年發生了什麼……
「從哪說呢……當年苦海吞天食地，不少大神通者都跑了，可朕酆都於天地相連，朕捨不得，乾脆就帶著酆都，隨著林夕大士的仙駝去往了王屋山頂。
「到了山巔，朕怎麼想怎麼生氣。覺得這苦海不像是天地劫難，就乾脆順藤摸瓜，巡查起來。
「花了些功夫，朕也終於摸到這苦海的根源究竟在於何。
「靈山老僧，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三佛為一，重塑天地。
「哈哈，你是不知道，當朕知道是那老僧時究竟有多震驚！那老和尚平日裡總是笑呵呵的，說什麼我佛慈悲阿彌陀佛之類的廢話，朕還以為他是什麼大善至善之人，沒想到竟然能搞出這般的么蛾子。」
男人說到這裡時，拍腿大笑，就像是聽到了什麼頂好的梨園段子。
他笑的大聲，笑的悲涼，笑的放縱，卻也難掩那笑聲中的苦澀。
舉起酒壺，猛灌一口，最終長吁一聲，才繼續道：
「那老和尚是大神通者。朕也是大神通者，他放得苦海吞天食地，朕難不成就解決不得對方？
「他在苦海中央，朕要是直接飛過去的話，會浪費不少精力，便帶著當時逃到王屋山頂的修士們建造渡海大船，為的就是去干他娘！
「可朕卻沒想到，那老和尚手下竟還有被污穢吞噬的修士。
「那日，王屋山頂來了三十四位神通者，七位大神通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