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

  一家人歡聚一堂。

  「啊……嚏……空空你直接把我往魚池裡推，你也太狠了吧！」

  趙燦和空空都換了一身睡衣，空空買的叔侄款睡衣。

  「你還好意思說我，我跳下去救你，你還拽著我往水底拉，煩死了，早知道等你在水裡餵魚。」

  武亥圓桌上方笑了笑，拍著旁邊趙燦的肩膀，指了指下方的空空。

  「哈哈哈……你們兩個太緊張了。」

  「我才沒有。」

  空空嘟囔一句。

  武家人很注重傳統尊卑，趙燦在武家的地位僅次於武亥，所以和武亥一起坐在上方，左右兩邊分別是武旦和武母劉巧巧，下方則是空空。

  管家阿福叔站位一旁伺候。

  飯廳門口兩邊還站著兩個丫鬟。

  就這逼格放眼當今也屈指可數。

  維持武家大院一個月的運轉費用都是100萬起步，這還不含家庭成員個人開支。

  古宅修修補補很費錢，再加上幾十號下人的工資，不是一般有錢人能維持的。

  至於武家的產業也很多元化。

  武家崑曲班、非遺文化產品、娛樂產業等，大多數都是文化產業。

  不過這些產業大多數都在國外，以好萊塢最多。

  形成了一定的經濟鏈條後，到的現在幾乎運作得不需要武家人去操心，有專門的財團公司打理，武家人坐等收益即可。

  「我吃飽了。」

  空空放下筷子，起身瞄了趙燦一眼，應該是在催促趙燦吃快點。

  「小師叔你慢慢吃，別噎著了，哼。」

  轉身離去。

  趙燦笑了笑，舉杯和武亥繼續聊天。

  武旦在一旁喝著悶酒，在想一個問題：

  落水後空空換了衣服，守宮砂怎麼沒了？

  武旦狠狠的瞪了一眼武母。

  武母也很委屈啊，之前又打又罵就是不肯說守宮砂被哪個王八蛋給抹點了。

  今天這件事來看很有可能是趙燦！

  「咳咳！」

  武旦輕咳兩聲，笑呵呵的看向趙燦。

  「阿燦啊……你覺得空空怎麼樣？」

  「空空啊……挺不錯的，很活潑可愛的女孩子。」

  「噢……」

  武旦看了看武母和武亥，繼續問：

  「那你怎麼看空空？」

  「？？？」

  「哈哈……我的意思是你怎麼看你和空空的關係？」

  「就小師叔和世侄女啊。」

  武旦看著趙燦那副裝傻充愣的表情，忒沒勁。

  「噢……就這，沒有了？」

  趙燦反問：「難道還有什麼嗎？」

  「呵……阿燦那你說說空空手上的守宮砂怎麼沒了？」

  「守宮砂？不是蚊子叮的嗎？」

  「裝，繼續裝。」

  趙燦尷尬的笑了笑。

  「呃……那個……我承認，我的確沒當好小師叔，在江寧和世侄女日久生情，然後……咳咳，把守宮砂給他抹點了。不過我發誓，我會對空空好的，我之前和空空都去曰本準備登記結婚了，都到民政局門口了，最後……」

  趙燦嘆息一聲，飲酒一杯。

  「最後因為我的原因沒能結成……」

  「哦……」

  武旦哦了一聲，是趙燦就行了。

  武家人覺得就自己的女兒，天下間能配得上的郎君就只有趙燦了。

  郎才女貌，門當戶對，親上加親。

  武亥欣慰的笑了笑，他最大的夢想是有生之年能看到空空穿上金絲鳳袍成親。

  那時候武家大院再次掛上印著喜字的大紅燈籠，猶如幾十年前自己和空空奶奶成親一樣。

  武母道：「所以……你真的喜歡空空？」

  趙燦想都沒想道：「當然，很喜歡很喜歡，就我家空空那間臥室一直都還留著，只是……空空好像對我很生氣，好像我得罪了她。」

  武母道：「你等著，我這就讓抓她回來給你認錯。」

  說完，武母起身順手拿起棍子就要去找武空空，武旦趕忙拉住。

  趙燦說：……

  武亥笑道：「別動不動就打，空空那麼大了，不要面子的嗎？空空長大了，她有分寸，阿燦，好好待我孫女，我看得出她很喜歡你。」

  說著，武亥瞄了遠處的封禁的東院，一抹失落從臉上稍縱即逝。

  「或許……應該是有無法原諒的苦衷吧。」

  說完，武亥一飲而盡杯中酒，撐起佝僂的身子，阿福趕忙過來攙扶他。

  武亥回頭看了看趙燦。

  「阿燦……」

  「武師兄您請說……」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趙燦喃喃的念著，望去時，武亥的身影在阿福的攙扶下，漸漸的消失在夜色中的長廊。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有些人一旦失去就再也難相見。

  趙燦能感到武亥這句話裡有話。

  並不是值得自己和空空不能相見，而且空空失去了相見的人。

  飯後，趙燦有些醉意。

  那這一壺酒坐在湖邊的石頭上，望著倒映在水中的夜空蒼穹星河，隨著漣漪飄蕩……

  不遠處的西院小樓，空空趴在窗邊望著對面封禁的東院，又側頭看向湖邊那抹身影。

  「傻瓜……」

  空空低聲喃喃一句，關上窗戶，那這純白披風走出小樓來到趙燦身邊，給他披上。

  「喂，杵在這裡幹嘛？」

  趙燦望著蒼穹笑了笑。

  「看星星……」

  趙燦回過頭看向空空，伸手攬過空空的細腰靠近自己，偏頭靠在空空的肚子上。

  空空仰起頭，深呼吸，沒讓眼淚掉出來。

  「走啦，外面涼。」

  拉著趙燦的手回到西院。

  趙燦喝了很多酒，第一次和空空一起睡在西院小樓，什麼都沒做，就很安靜的睡了……

  趙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推開窗，喝著水，盯著東院。

  東院小樓上著鎖，一片蕭瑟，已經成了武家禁地。

  趙燦駐足良久，放下水杯，決定去看看到底是什麼秘密。

  轉身下樓，正想要翻圍牆去東院，空空突然出現在院門口。

  「幹嘛！」

  臉色一沉。

  「趙燦你是想我攆你走嗎？」

  「不是，我……我在鍛鍊身體。」

  趙燦跳了跳，做了幾個伸展運動。

  然後，一個小時候，幾個做安防監控的工作人員就來了，武家所有人，除了武亥之外都傻眼的看著大小姐指揮著工作人員給東院圍牆加上了電網，以及監控攝像頭，防止「小偷」進去。

  關於這個東院，武母也不知道有什麼，但是在東院這件事上，武母不敢打罵空空，因為空空說過，誰攔著我封禁東院，我死在他面前。

  當時說這話的時候，空空特別認真，不是開玩笑的。

  隨後武亥說了一句「東院都別管，空空高興就好。」就嘆息一聲離去。

  武母才從那以後不敢再東院阻攔空空。

  武家人都不知道東院的秘密，趙燦更不知道了。

  但是東院這根神經最好別碰，要不然空空真的會翻臉無情，所以趙燦就在旁邊乾瞪眼。

  中午11點，全部安放監控調試完畢。

  武空空很滿意的點點頭。

  「喂，你不是想翻牆嗎？你現在翻啊，電不死你。」

  趙燦：「你高興就好。」

  「嘁！走吧，中午有人請客吃飯。媽，我和小師叔中午不在家吃，拜拜。」

  武母目送二人離去，這一刻她是真想拿一個錘子把院牆砸開進去瞅瞅到底有啥！

  賓利GT從車庫駛出。

  入夏了，空空穿著一條短褲，白花花的大長腿很誘人，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T恤，非常青春靚麗。

  趙燦在副駕駛一語不發。

  「小師叔。」

  「在。」

  「呵呵……你緊張幹嘛？」

  「沒有。」

  「嘁，待會我幾個高中同學聚會，之前就約好了，你來了，所以帶你一起去。」

  「我合適嗎？」

  「有美女哦。」

  「不感興趣，我只喜歡世侄女你。」

  「假。你來不就是隨便看看我，然後去魔都看看你那條魚嗎？」

  「……」

  趙燦嘴角抽搐一下，說實在的，這個問題超級尷尬。

  「沒，我專門來看你的。」

  「別假了，都是成年人，何必呢。」

  趙燦被懟的啞口無言，能說什麼呢？說再多都是冠冕堂皇的藉口。

  「空空，我是真的愛你，如果你願意，現在我就敢和你原地結婚。」

  「結婚？呵呵……結了婚，你又有那麼多女朋友，然後綠我？我才不傻。」

  「那就沒得聊了。」

  趙燦還是很有個性的人，哪有那麼多閒情逸緻一直舔著臉哄你，撂下這句話後，把頭望向窗外。

  車內的氣氛瞬間緊張。

  加速衝刺的賓利發出撕裂的轟鳴聲足已說明空空的憤怒。

  抵達聚餐地點。

  啪！

  空空摔門而出。

  趙燦則很輕的關上門。

  「對了，你不用來了，反正你也不想來，你去魔都陪那條魚吧。」

  空空在台階上回頭對趙燦說。

  趙燦一聽這話，頓時就火了。

  誰沒點脾氣，對不對？

  逗我玩了？

  來都來了，還使性子？冷嘲熱諷攆我走？

  趙燦二話沒說，真的轉身就走到路邊攔下計程車。

  「去動車站。」

  啪的一聲關上門，離去。

  武空空當場氣哭。

  趙燦才懶得看後視鏡里蹲在台階抱頭哭的空空。

  再怎麼說我大老遠跑來蘇州，從昨晚到現在一直笑呵呵的哄你開心，你倒好冷不丁的嘲諷一句，趙燦實在是忍不了了。

  還能慣著女人？

  凡事都要有個度吧。

  趙燦現在氣頭上。

  你都讓我走了，我還舔著臉繼續跟著你進去？

  趙燦又不犯賤。

  直奔動車站買票去魔都。

  良久才收到空空發來的微信。

  【趙燦，你我互不相欠，又從來不是男女朋友，一切都是錯，從今天開始，我武空空的生命里沒有趙燦這個人，我說過的話，我武空空一定會做到！！！】

  趙燦氣得真想摔手機。

  認錯？

  趙燦又沒錯。

  【空空，我承認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從昨晚到剛才為止，你說什麼我都哄著你，昨天為了來見你，我包機來的，你呢？冷嘲熱諷，是你攆我走的！！！】

  【包機了不起啊？多少錢，幾十萬，我轉給你就是了，我武空空不差錢，還有你別找我，我不需要你來看我，武家大院也不歡迎你！！！】

  【行，你既然這樣說了，那就到此為止吧，各自安好！！！】

  【消息發送失敗，請添加好友】

  「靠！慢一步！」

  趙燦氣得按太陽穴。

  呼……

  良久之後，趙燦的怒氣稍微緩和了些。

  想著這一切到底是什麼事兒？

  自從東京回來之後，武空空的心情大變。

  兩個人的關係也再也回不到以前江寧那樣，總感覺兩人之間隔著一個無法逾越的鴻溝。

  下午二點鐘，趙燦來到了魔都。

  現在兩人屬於生氣狀態，需要時間冷靜。

  肚子很餓，趙燦還沒告訴薇薇安自己來了。

  在外灘一家悅榕莊酒店點了餐才午飯。

  切著牛排，大口大口的喝著紅酒，是真餓了，才沒講究那些繁文縟節。

  窗外是一覽無餘的黃浦江。

  滴滴滴……

  趙燦的手機終於響了。

  不是空空。

  而是青姨。

  「阿燦在哪兒呢？」

  電話那頭的青姨依舊心平氣和。

  趙燦喝了一口紅酒。

  「魔都外灘吃午飯。」

  「噢，這個點才吃午飯？」

  「嗯。」

  「你和空空吵架了？」

  「她告狀了？」

  「沒有，只是剛才看見了。」

  「看見了？你去蘇州了？」

  「不是蘇州，在江寧看到空空了。」

  趙燦有點懵，心臟開始撲通撲通跳了起來，隱約覺得有事發生。

  「她去江寧幹嘛？」

  「她說那回屬於她的東西……唉……阿燦啊，你……唉，還是你自己看吧。」

  青姨掛斷電話，發去一張照片。

  照片是空空的照片。

  穿的不是短褲和T恤。

  而是，那一襲金絲鳳袍從黑珍珠離開的照片。

  表情決然。

  趙燦想起姑蘇城外那個晚上，和武空空的對話。

  她說：

  「不用了，就先放在你那裡吧，我不取了，如果哪天你負我，我一定會親自回到江寧穿上那套金絲刺繡鳳袍走回武家大院，到那時候，就說明我們緣分已盡，一輩子都不用再見面了……」

  武家大院的大門被推開。

  一襲金絲鳳袍的空空憔悴的走了進來。

  所有人聞之衝到前院，驚訝的看著空空。

  武亥從人群中走出。

  空空抬起頭，一笑。

  「爺爺……我終於把我結婚的鳳袍帶回來了……」

  眼淚滾落。

  武家大院的門徹底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