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邵陽這話,實在是太有歧義了。【,無錯章節閱讀】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雷住了。
饒是,向來嘴巴利索的祁奶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只是一個勁地拍著自己的胸脯,「作孽,作孽哦。」
在她這種老派人的心裡,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孫子,喜歡一個男人的。
還把對方弄成了這樣,滿身傷痕的樣子。
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一些。
旁邊的祁念遠臉色已經不能用黑炭來形容了,他這麼多年,萬花叢中過,那也是漂亮的女人花,還從來沒有方邵陽這種的糙漢子。
在祁念遠開口前,比祁念遠更激動的是祁正華。
老祁家上上下下,三代單傳,到了祁念遠這一輩兒,就他一個獨苗。
他要是喜歡男人,那老祁家的香火怎麼辦?
這可是,比他在外面揍人,惹禍,打斷表弟的胳膊,更為嚴重的事情。
「祁念遠。」
祁正華伸出顫抖的手,連名帶姓地喊,「你怎麼能喜歡男人?」
「你怎麼能對男人下手?」
他們老祁家往上數三代,都沒這樣出過斷袖。
祁念遠本來想解釋的,但是看到父親祁正華氣成了這樣,突然就沒了解釋的心情。
只是覺得這樣挺好。
讓他氣一氣,他心裡也挺痛快的。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他的態度極為散漫道。
「反正——」他扶著眼鏡,目光輕佻,在苗家青身上轉了一圈,「你也有了繼承人不是嗎?」
他如何,和祁家,和祁正華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怎麼能和你一樣?」
祁正華幾乎是脫口而出。
這話一落。
苗家青的臉色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了起來,他日復一日地在舅舅面前裝孫子,在外公外婆面前裝孝順。
甚至,以自己斷手為代價,趕走了祁念遠,就為了好留在祁家。
將來接手祁家的產業。
萬萬沒想到,他以為自己做得夠多了,自己的挑撥離間,也起了作用,舅舅也徹底對祁念遠這個兒子,喪失了希望。
但是,但是,沒想到的是。
舅舅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什麼,他怎麼能和你一樣?
他怎麼和祁念遠不一樣了?
明明都是祁家的血脈,他媽也是祁家的親閨女,而他又是祁美華唯一的兒子。
只是,因為他不是姓祁,所以就不一樣了嗎?
這讓,苗家青恨之入骨。
他哪裡不如祁念遠了?
他幾乎用著一種極為哀怨和複雜的目光,看著祁正華和祁念遠。
在那句話脫口而出之後。
祁正華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若是沒有旁人就算了。
這裡還有家青這孩子。
他當即道,「家青,舅舅不是這個意思。」
他解釋了一句,但是仿佛,越解釋,越黑的感覺。
「不。」
祁念遠玩味地笑了笑,「我爸就是這個意思,因為我姓祁,所以你和我不一樣。」
「祁家在我手裡,我就是丟了,砸了,也和你這個姓苗的沒關係。」
祁念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每次在面對到祁美華和苗家青的時候,他總會被挑動情緒。
那是打小兒從骨子裡面帶著的恨。
只是,祁念遠又不像是在鵬城那樣,可以隨意下手。
因為,打老鼠容易傷了油瓶。
只要,他一天在乎祁家二老,他就一天不能對對方動手。
祁家二老在乎祁美華這個閨女,如果她和苗家青出了什麼事情,定然會受到刺激。
祁念遠這赤果果的話,讓苗家青立馬受到了刺激。
他這幾年在祁家的產業上,勞心勞力。
卻是這麼一個結果。
苗家青的臉色當場就青紫起來,「念遠哥,我知道,這祁家本來就是你的,我也沒有和你爭奪的意思。」
又開始了。
他又開始表演了。
和顧瑤一模一樣的表演。
以退為進,讓人同情。
哪怕是顧寧都有些忍不住了,她當即就來了一句,「既然你沒有爭奪的意思,那你為什麼還待在祁家?」
誰都沒想到,顧寧會突然開口。
這話一問,苗家青當場一愣。
他看了一眼顧寧,當即解釋道,「在我眼裡,親情是比祁家更為重要的存在。」
「我對祁家的一切都不感興趣,那是因為,我想陪著我外公,我外婆,還有我孤獨的舅舅。」
這話一說。
祁家二老,和祁正華臉上都浮現了感動的神色。
人就是這樣,再精明厲害的人,在親人面前,也會容易被蒙蔽雙眼。
苗家青說這話的時候,顧寧還特意去看了一眼祁念遠。
果然,又看到對方臉上嫌惡,以及攥手的動作。
顧寧明白了,祁念遠這種人對付混子行,但是對付這種清新味綠茶,他是真不行。
不對,與其說他不行,不如說他是不屑。
或者說,打老鼠容易傷著油瓶。
顧寧猶豫了片刻,算了算,她安慰自己,自己不過是見義勇為。
見不得綠茶橫行。
畢竟,收拾綠茶,人人有責。
和幫祁念遠無關。
想清楚這一切,顧寧就出手了,她雙手一拍,朝著苗家青鼓掌起來,「不錯,真不錯,這年頭還能遇到這種在利益面前,注重親情的人。」
「苗同志,你真是我輩楷模。」
苗家青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
只是,接下來,顧寧又開口了,她話鋒一轉,「不過,你是重情之人,我們這些外人,卻是重利之人,你既然說了這話,對祁家沒有爭奪的意思,口說無憑,那不如立個字據?」
苗家青笑容凝固,心裡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就聽見顧寧繼續說道。
「說你苗家青,這輩子都不會爭奪祁家,哦不,應該是祁家所有的一切東西,都和你苗家青無關,畢竟,你可是為了親情才留下來的啊!」
「你這麼一個情深義重的人,是最見不得利益財產的對嗎?」
顧寧的問話,一個字比一個字犀利。
苗家青仿佛一下子被架在了火上烤。
他當即為難得不行,說對嗎?
那就要立字據,立一個放棄祁家的字據。
那怎麼可能?
他在祁家經營辛苦了這麼多年,怎麼能就這麼放棄唾手可得的肥肉?
但是說不放棄的話。
自己保持了這麼久的人設,就要崩掉了。
這才是讓人難受的,讓人進退維谷。
苗家青的沉默,讓現場的氣氛越來越安靜,旁邊的祁美華坐不住了。
「你算哪根蔥,敢管我們祁家的事?」
「我家家青說錯了嗎?他這麼多年來,兢兢業業地陪著老人,這還不是在乎親情嗎?」
「既然這般在乎親情了,那不如,就索性把顧寧說的放棄書籤下?反正,苗家青也是在乎親情,不看重金錢不是嗎?」
方靈鵑悠悠道。
不止顧寧看不慣苗家青,方靈鵑也是同樣的。
身為家裡正統的繼承人,像苗家青這樣的外人,在家裡肆意橫行充大頭,把正主給趕出去不說。
還時不時的上眼藥,這算哪門子事情哦?
說起來,這祁念遠在外面也是呼風喚雨的,怎麼就回到家裡,被人欺負成這樣了?
方靈鵑想不明白。
方靈鵑這話一落,旁邊的方邵陽也跟著說。
「是啊,這位苗家青同志,可真是好人啊,好人就得有好回報,我回去就和大家宣傳,原來在圈之內,大家眼中濫竽充數,蛇蠍心腸的苗家青同志,竟然是好人,一點都不覬覦祁家的家產,清醒如同泥石流。」
方邵陽跟著調侃。
都是一個圈子內的人,誰還不知道了。
哪個家族沒養著幾個外姓人?
但是那些人都有自知之明,像是苗家青這種,把人家正牌繼承人給趕走的,自己留在人家家裡盡孝的,還是頭一個。
眼見著,大家都跟著一個個攻擊起來苗家青。
苗家青自己也坐不住了,「夠了。」
他站了起來,絲毫看不出之前痛苦的樣子,「你們非要這樣是嗎?」
「在這種時候欺負我?」
「幫著祁念遠來欺負我?這麼多年祁念遠不在家,是不是我在祁家替他盡孝?是不是我陪著大舅?是不是我在祁家的產業裡面,徹夜加班?」
「我在做這些到時候,祁念遠又在哪裡呢?」
這話說得,祁家二老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還帶著幾分感動。
這幾年來,外孫的陪伴是實打實的。
連帶著祁正華都跟著沉默了。
因為,苗家青說的是事實,很多時候他精力不濟的時候,都是家青在例外操勞。
顧寧覺得這一家子很奇怪。
祁念遠在外面跟爺一樣,回家就跟孫子一樣,被人欺負。
祁家這麼大一個家族,按理說領頭人應該是腦子清醒吧?
不然,也不會把家族做大做強了,但是,祁正華的態度就更奇怪了。
三兩句,就被苗家青給帶到溝裡面了。
顧寧卻忘記了,在厲害的人,也不過是當局者迷,因為,他們在外面叱吒風雲,勾心鬥角,回到家,放下了戒備,千防萬防也沒想著去防自己的親人。
祁正華是。
當年的安老爺子也是的。
顧寧見他們都不說話,很奇怪地說了一句,「按照你這個邏輯,有錢人家僱傭的保姆,長期照顧主人家衣食住行,那他們是不是要在將來的某一天,把主人家取而代之?」
「畢竟,他們可是付出了辛苦勞動?還有公司上班的打工人,每天兢兢業業,加工加點,他們也是付出了極多的,那是不是在將來的某一天,也會擁有這家公司的繼承權?畢竟他們可是為公司付出的呢。」
顧寧這話一說,苗家青的臉色當場就極為難看,否定道,「他們怎麼能和我比?」
那些不過是外人。
而他是擁有祁家血脈的人呢。
「為什麼不能?」
顧寧覺得奇怪,她走到祁念遠身邊,「你和他們那些打工人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你和主人家沾親帶故,帶著親戚關係。」
「但是,同樣,把你這句話放在祁念遠身上,似乎也毫無違和感。」
「你又憑什麼和祁念遠比?」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苗家青反駁道,「憑什麼不能比?」
打小兒,他就在任何事物,任何地方和祁念遠比。
他母親是祁家人,父親好歹也是大家族的人,算起來血脈,可比祁念遠高貴多了。
而祁念遠呢?
他的母親,不過是不知道從哪裡領回來的二婚女。
一個被圈之內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外人。
他祁念遠除了自己被冠上姓祁之外,還有什麼比得上他的?
更別說,他還有個不知來路的母親,在往前推一百年,說個不好聽的。
那也是個庶子。
還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庶子。
當然,這些話,一直是被苗家青藏在心裡的,是從未說出來過。
但是,在這一刻,他的眼神已經表達了一切。
祁念遠突然笑了,這是他進屋到現在,第一次笑。
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帶著幾分冰冷。
「你想和我比?」
「比什麼?比你從小被我摁在地上?還是比,你是個廢物?」
他倏地逼近了對方,「知道嗎?我從祁家離開,從來都是我們父子之間的問題,和你這麼一個外人沒有任何關係。」
他走,也不是被苗家青給逼迫走的。
他這話一說。
苗家青臉色帶著幾分震驚。
旁邊的祁正華也跟著說道,「是,念遠當年是因為他母親死的不明不白,問我要真相,我沒給,他才離開的。」
從來都不是被苗家青趕走的。
說完。
祁正華繼續道,「還有,念遠出走的那幾年,在鵬城已經創造了一個不比祁家差的神話。」
「家青,念遠如果想要祁家,你以為,你還會待在祁家嗎?」
兒子雖然離開了。
但是,祁正華這幾年,一直沒有錯過兒子的消息。
相反,他還在時刻關注著對方。
從祁念遠到鵬城,做成的第一筆生意,在到後面,他收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市場。
他就知道。
自己這個兒子,不是池中之物。
就算是沒有祁家,他的未來也絕對不差。
反之。
在看苗家青。
「家青,你的眼界還在祁家的時候,念遠的目光,早已經在祁家之外了。」
「這就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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