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那邊沉默了下。
接著，像是思忖了片刻，「沒問題，幾號走，我這邊提前準備買火車票。」
這年頭兒，南下的火車票不好買，天天都是售罄的狀態，人人都想往南下下海挖金。
劉淑珍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她捂著話筒，朝著顧寧看去，「寧寧，你打算幾號走？？」
顧寧想了下，把話筒接了過去，「周致遠，是我。」
「嗯，我知道。」
對方的聲音似乎有幾分溫和。
「是這樣的，我自己原本的打算是一個人南下的，等到了南方在告訴你。」
那邊一下子沉默了下去，語氣有些無奈，「寧寧，那如果阿姨不給我打這一場電話，你是不是打算先斬後奏？」
到了最後的語氣，已經帶著幾分危險。
顧寧嘆了口氣，「周致遠，你不是不知道，你的工作和旁人不一樣。」
對方是公家人，辦的是公事。
在這種情況下，她又不是拎不清主次。
周致遠沉默，他一直都知道顧寧很懂事，也很獨立，但是知道歸知道，當正式遇到的時候，還會有一種挫敗感。
「寧寧，我是公家人不錯，可是也是你對象。」
你是不是可以適當依賴下我？
最後一句話，雖然沒說出來，但是顧寧卻聽明白了，她有些無奈，「周致遠，我是為你好。」
她覺得自己夠懂事，夠體貼了，怎麼這個人不領情呢。
「我不需要，不需要的寧寧，我更希望，你不管遇到任何事情，第一反應是來找我。」
不管是找他尋求幫助也好，找他來罵發泄情緒也好。
這樣，會讓他覺得，他周致遠在顧寧的心中是有地位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種，哪怕是知道一個人南下有危險，卻不告訴他，甚至打算先斬後奏。
顧寧揉了揉眉心，「周致遠，你讓我想想。」
她似乎還沒從這個身份當中轉變出來，或者說，骨子裡面的特性和習慣，讓她遇到問題，習慣性自己解決，而不是去找別人求助。
哪怕是周致遠也不行。
周致遠也知道火候到了，在說下去，小姑娘怕是要毛了，他便轉移了話題，「給我一天的時間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後天陪你一起南下如何？」
顧寧本來就是一個被順毛捋的人，聽到這話，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她想了想說，「可以，遲個一兩天都沒問題。」
「你先忙自己的事情。」
等掛了電話，劉淑珍忐忑地看向顧寧，「都商量好了？」
她不是個有主見的人，這一次卻難得強硬了一次，哪怕是閨女反對，她也要給周致遠打電話。
無非就是當父母的，關心孩子安危。
顧寧點了點頭，「妥了。」接著，她話鋒一轉，「不過，媽，下次這種事情，還是我自己來解決。」
劉淑珍愣了下，她點點頭，「只要你別讓媽擔心，別說你自己解決了，你就是要上天，媽都不管你。」
說到這裡。
劉淑珍頓了下，臉色有些不自然，「寧寧，有件事，媽還沒跟你說。」
顧寧抬眼看她，她眼睛很漂亮，琉璃一樣，乾淨澄澈，在眼尾的地方，因為皮膚過分白皙，有些微微泛紅，看起來奪目又勾人。
「就是，你不是考上高考狀元了嗎？」劉淑珍有幾分不自在，「你舅舅他們來找過你一次，只是，你在安家，所以就沒見到他們。」
舅舅？
她哪裡來的舅舅。
顧寧愣了好一會，才明白劉淑珍嘴裡說的舅舅是誰，是劉淑珍的娘家人。
劉家人太久沒出現在她記憶裡面了，這才有些忘記了。
顧寧蹙眉，帶著幾分不快，「他們又來上門欺負你了？」
「難道之前的教訓還不夠？」
之前他們才搬到這邊巷子的時候，舅舅劉旺達和舅媽牛二妮，便像是偷腥的貓一樣，領著兒子劉寶亮上門，就為了要她身上的那個紡織廠高中的名額。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一次，她把這些舅家的親戚，一次都收拾到位了。
按理說，他們不該還敢上門的。
劉淑珍搖頭，「那倒不是，你也知道我娘家的人，以前都看不起我，這次大哥大嫂帶著劉寶亮過來，想問問你——」
話還沒說完呢。
外面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顧寧和劉淑珍對視了一眼，她跑了過去開門，一開門，就見到之前那個所謂的舅媽，牛二妮那一張諂媚的臉，老實說。
顧寧有些不適應。
這個大舅媽，是最不喜歡他們兄妹幾個的，而且向來也看不上自家的母親。
但是外婆還不錯，只是，在不錯，被牛二妮這個兒媳婦掌控著，時間久了，關係也就慢慢淡了。
牛二妮似乎沒看出來顧寧臉上的冷淡，她碩大的一張餅子臉，笑的眼睛都擠在一塊了，「寧寧，一段時間沒見，出落的這麼漂亮啊！」
她眼裡閃過驚艷。
顧寧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句，「大舅媽。」
她其實不明白，兩家撕破臉的親戚，又是怎麼能做到這般毫無芥蒂上門的。
這冷淡的態度，讓牛二妮下不來台，她當即把挎著的籃子往前面一送，「瞧你這孩子，還在慪氣呢，當初我帶著寶亮上門，這不是被小人蠱惑了嗎？」
「在說，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天大的仇怨也該沒了。」牛二妮斜睨了一眼劉淑珍，「淑珍，不是我說你，孩子可不能這麼教，這麼教的對長輩沒教養。」
這話一說。
向來好脾氣的劉淑珍，也忍不住刺了一句，「大嫂，我沒教過寧寧，你覺得我要是教寧寧，她能考得上高考狀元嗎？」
原本，她看在他們是自己娘家人的面子上，還打算和寧寧說說好話。
慢慢把這門親戚給撿起來的，到底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和親人。
這話說的，當場噎的牛二妮沒說話了，她深吸一口氣，想著來意，當即忍了下去。
「淑珍，你知道我的，我這個人向來不會說話，你別跟大嫂計較啊。」說完，她就朝著自己的嘴巴，打了一巴掌。
這——
小院子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這可不像是，以前那個囂張跋扈的大舅媽。
顧寧蹙眉，眼裡帶著幾分探究，「說吧，你來到底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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