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劑,在他身體機能陷入自我保護,自我休眠的情況下,竟然真的醒來了。閱讀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真的!!
醫學史上,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情。
和大家的震驚不一樣。
秦素梅的臉,更是有一瞬間的蒼白,別人站得遠。
但是,她卻不一樣,因為關心周致遠的緣故,她站在離他最近的位置。
所以,她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葛衛國在周致遠耳邊說的話。
那是五個字。
顧寧,出事了。
就短短的五個字,讓一個陷入重度昏迷的人,用著極強的意志力,從昏迷中醒來了。
這是多大的意志力?
這又是多深的感情?
又是哪種深情,才能讓他不顧性命的去救她,在重度昏迷的情況下,僅僅幾個字,就讓他瞬間醒過來。
只為了保護她。
他若是對誰都冷酷無情也好,這樣秦素梅也能告訴自己。
周致遠就是這號人物。
可是,這麼冷酷無情的一個人,卻把顧寧放在了心尖上。
放在了比他性命還重要的位置。
秦素梅的心裡像是有一條毒蛇一樣,在啃食著她的心臟。
她二十二年內,從未喜歡過任何人,唯一一見鍾情的男人。
卻用他的命,來喜歡著另外一個人。
任憑,秦素梅心裡翻江倒海,卻不敵現場其他醫生們的喜出望外。
尤其是高主任,一個醫學痴人,恨不得上去把周致遠的腦袋解刨看一看。
看一看他的中樞神經,到底是怎麼構造的?
在遇到刺激後,又是怎麼一個反應?
當然,這會高主任是沒時間的。
他飛快地掰正探照燈的位置,打在了周致遠的臉上,用著食指和拇指,翻了下他的眼皮。
確定他現在還保持著清醒時。
在配合著那猙獰的傷口。
直逼心臟的子彈頭。
高主任心裡油然而生出了一股敬佩來,他迅速調整好了情緒。
「周同志,你若是聽得見我說話,就眨眨眼!」
周致遠眨了眨眼。
見他神志清醒。
高主任飛快地進入正題。
「周同志,你現在的情況極為兇險,子彈只離你心臟0.5毫米的距離。若是取出子彈,你會有一瞬間的休克,甚至死亡,但是不去取出子彈——」
他話還未沒說完。
周致遠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取!」
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沒有任何猶豫,鐵血的像是駐守邊疆的戰士,無所畏懼。
短短的一個字,卻讓現場的醫生和護士們頓時又是一驚。
高主迅速記錄下來,再三確認道,「周同志,你確定要取出嗎?取出可是會面臨死亡——」風險的!
回答他又是一個字,「取!」
只是一個字,就讓周致遠極為痛苦,眉頭緊鎖,面色蒼白,額頭豆大的汗珠兒滾落。
「那麼——請您簽知情同意書!」
當然,不是讓他去寫下名字。
而是高主任吩咐秦素梅把知情同意書籤摁了指頭印子以後。
迅速地準備起來。
一排排手術刀,銀色的鑷子,明晃晃地排列在一起。
看起來冰冷又無情。
高主任對著許麻醉師看了一眼。
許麻醉師立刻秒懂,拿起一個針管,針頭朝著上方,輕輕地推了一下。
從針頭位置處,冒出了幾滴晶瑩兒的液體來。
接著,許麻醉師就要往周致遠的傷口,繼續推去。
卻被周致遠極為小幅度地偏了下,錯開了。
只是,一下輕微的動作,就讓周致遠瞬間冷汗淋漓。
許麻醉師不解,下意識地停住了手裡的動作。
就見到,周致遠咬著後牙槽,朝著她搖搖頭。
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
不打麻醉劑?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沒人懂周致遠這是什麼含義?
或者說,他們懂了,但是不願意往那裡去想。
因為,實在是不太可能。
高主任以為。
周致遠認為這針劑裡面有不好的藥,忙不迭地解釋道,「周同志,這不是別的針劑,這是麻醉藥!」
正是因為麻醉藥,周致遠才要拒絕。
他再次吃力地搖搖頭。
身為他的好友,葛衛國頓時秒懂。
正是因為懂,他才心疼,勸解道,「老周,這不是部隊,你也不需要再去做狙擊手,些許的麻醉劑,並不能影響到你的感官和判斷。」
但是,葛衛國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
周致遠仍然搖頭,「不!」
就算是他現在不去部隊,不上戰場,但是在未來,國家總有一天會需要他。
他這把尖刀,需要隨時磨礪,而不是任何時刻的放縱。
聽完兩人的對話。
在場所有醫護人員都震撼了。
原來。
原來,周同志不打麻醉劑,是這個原因嗎?
天底下所有的軍人都值得敬重,而面前這個男人更是。
不管是高主任,又或者是許麻醉師。
再或者是秦素梅,他們每一個人看向周致遠的目光,都帶著幾分由衷的敬佩。
「不打麻醉,子彈剝離皮肉的時候會很痛。」
高主任這話不止是對著周致遠說的,也是對著旁邊的搭檔說的,「給周同志找一條毛巾出來,讓他咬著,另外——」
他目光看向周致遠的胸前傷口位置,「在剝離子彈的那一瞬間,他可能會出現心臟停止跳動的現象——」說到這,他語氣有些沉重,「時刻準備電擊!」
「這不行——」
秦素梅身為護士,見多了這種場景。
別的病人電擊是在和死神賽跑。
但是周致遠不一樣,他的傷口本就在心臟附近。
若是電擊,她懷疑在加快他死亡的速度。
「秦素梅,你只是一個護士,請你謹記你的身份!」不要因為私人原因,影響了你的判斷。
在手術室,高主任才是擁有絕對話語權的那個責任人。
這話,讓秦素梅徹底安靜了下去。
她抬手抹了淚,朝著周致遠鼓勵道,「周同志,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等你好了,我——」我陪你去看電影。
當然,這話她是沒說的。
周致遠,「???」
他還沒死!
就開始哭喪了?
當然,這話他是沒說出來的。
情況不允許,身體也不允許。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因為高主任那邊已經準備就緒了,散發著幽光的鋒利手術刀,在生生的剝開傷口的那一刻。
那痛意,襲擊全身。
讓他渾身的肌肉,也不自主地緊繃起來。
高主任滿頭大汗,輕輕地拍了拍周致遠的肩膀,「放輕鬆,只看到了子彈的一頭,還差另外一頭,你一定要放輕鬆。」
只有,周致遠放輕鬆的情況下。
他們這邊才能更好用鑷子,準確無誤,爭取一次就取出子彈。
沒有麻藥的手術,無疑是在身上剜肉。
還是在剜人心尖上的肉。
對於,周致遠來說,就是如此。
手術刀和鑷子的配合,在沒入皮肉的那一刻。
他耳邊甚至能夠清晰聽到似乎是割肉的聲音。
他臉上冷汗凌厲,死死地咬著後牙槽。
只有一聲悶哼聲,來代表著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來。
好在,高主任的速度極快,他很快就用鑷子地鑷住了子彈的尾端。
但是,子彈是光滑的表面。
根本不是那麼容易被夾住的,更別說用力提出來了。
於是,場面再次僵持了下去。
周致遠的臉色已經到了發白的地步,他瞳孔也跟著渙散起來,只是憋著一股勁兒,「拉!」
他說了一個字。
那麼一瞬間。
高主任再次動了,他手握銀色鑷子的後端,緊緊地夾住了子彈的末端,接著,他深吸一口氣。
一個猛用力。
就那樣——
子彈被從肉裡面取出來。
周致遠更甚至覺得,那麼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生生地脫離了他的身體。
就仿佛被暴力撕扯拽了出去一樣。
痛是痛的,但是更多的卻是麻木。
隨著,高主任的鬆手。
隨之而來的是,噴涌而出的鮮血,溫熱的鮮血灑在他的臉上。
他的眼鏡上,更甚至,連眼鏡的鏡片,都有一瞬間的模糊,入目的鮮紅,讓他整個人都緊繃。
高主任高喝一聲,「快,給他止血!」
旁邊的副手,立馬開始收尾工作。
高主任顧不得臉上的血液,他隨手抹了一把。
抬頭看向旁邊的心電圖,那心電圖的上面的線,逐漸趨於一條直線。
即將發出熟悉的,尖銳的聲音。
高主任當機立斷,「上除顫儀!」
「血沒止住啊,主任」
「上!」
高主任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從對方的手裡,搶過除顫儀。
就那樣放在了周致遠的胸膛上,猛地按了下去。
「一百五十!」
「兩百!」
「三百!」
隨之而來的是鮮血的噴涌。
一次又一次。
強力的電擊動作,讓周致遠整個身體都跟著彈跳震動起來。
但是他雙眸卻仍然是緊閉的,面若金紙,若不是鼻翼下方還有微弱的呼吸,差點以為他人沒了。
高主任牙一咬,心一狠道,「繼續加!」
眼見著沒有作用,他果斷道。
旁邊的秦素梅立馬道,「不行啊,主任,在這樣下去,他會失血而亡的!」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剛喜歡沒多久的男人,就這樣沒了啊!
高主任一個冷眼,他臉上,身上手上全部都是鮮血。
最後一次警告秦素梅,「手術室裡面,一切事物,出了事情,我高文斌擔責!」
「秦護士,你記住自己的使命,那就是絕對的服從。」
這話一說,秦素梅頓時安靜了下去,臉紅得滴血。
她入行幾年了,一直都是科室的團寵。
還從未被人指著逼著這般罵道。
連帶著秦素梅這個向來招高主任喜歡的小護士,都被罵了。
其他人頓時靜若寒蟬。
……
四樓病房。
顧寧在睡夢中,也極為不安穩,就仿佛是睡夢中,被一雙大手握住了心臟。
那麼緊緊地一抓。
從心臟深處傳來的疼痛,讓顧寧驟然睜開眼睛,她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
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疼痛。
因為起得過猛,導致手背上扎著的針管,也跟著回血起來。
「寧寧——」
隨著顧寧的驚醒,劉淑珍手裡拿著的搪瓷缸,砰的一聲掉在地上,她張大嘴巴,眼眶含著淚水。
「姐姐——」
陽陽跟個小炮彈一樣衝出去,衝到一半,突然想起來家裡人叮囑的。
姐姐受傷很嚴重,抱不了他。
於是,陽陽停了下來,眼巴巴地盯著顧寧。
與此同時,還有顧向方,朗景山,以及郎瑩瑩,他們像是一個包圍圈,一下子把顧寧給包圍住了。
用著最為殷切的目光看著她,「寧寧,姐姐,你醒了!」
隨著,這一聲聲的呼喊,顧寧的記憶力逐漸回籠,她掃過一個又一個的親人。
突如其來的被圍著,讓顧寧有些不太適應,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裡的衣角,這一抓。
她順著手看了過去,那是一件松枝綠的外套。
在昏迷之前的那一刻畫面,瞬間襲上心頭。
向來面無表情,不動如山的周致遠,在那麼一瞬間,臉色劇變。
仿佛是泰山將崩山雨欲來之勢。
就這樣,那一張蒼白如紙,卻俊朗非凡的臉,怎麼也揮之不去。
「周、周致遠呢?」
顧寧脫口而出地問道。
這一問,熱鬧的病房內,瞬間安靜了下去。
顧向方和朗景山最先反應過來,迅速達成一致。
周致遠同志在手術室搶救的事,怎麼也不能告訴顧寧。
她的身體經受不住。
顧向方迅速調整了態度,「抓綁匪,給你報仇去了。」
雖然是謊話,但是卻在真實的基礎上,說的謊話,虛虛實實,反而很難辨別真假起來。
更何況,顧向方這種老實人從來不說假話,更不會引起顧寧的懷疑了。
顧向方說完這話,朝著陽陽使了一個眼色。
陽陽秒懂,上去小心翼翼地抱著顧寧的手,小聲道,「姐姐,你怎麼不問爸爸呢?」
他們全家都在這裡,除了爸爸啊!
顧寧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失落,但是不想讓家裡人看出來,她強撐著精神,「爸爸呢?」
「爸爸去繳醫藥費了呀!」
陽陽理所當然道。
「那——」
周致遠呢?
顧寧捂著發疼的心臟,那為什麼提起周致遠的時候。
她胸口靠近心臟的位置,會這麼痛呢?
……
手術室。
除顫儀擊在胸口上,發出劇烈的顫聲。
在除顫儀加到400焦的時候。
心電圖恢復了正常的曲線。
大家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嘴角也剛揚起,心電圖的又呈現一條直線了。
發出刺耳的滴滴滴聲音。
在場所有醫護的臉色都跟著一變。
「不行,高主任,不行,周同志沒反應了!」
【作者有話說】
說個恐怖故事:
男主猝,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