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將手掌放在泥土地上，凝神靜心，然後一鼓作氣猛如虎，將地底下藏著的東西一把薅出來。
出來的東西，不是別人，正是這座城隍廟的舊城隍。
白夭略微驚訝地看著他。
因為不全是舊城隍，而是舊城隍殘留下的一縷神念。
神念就和他的元神差不多，但異常虛弱，好像風一吹就會散在空氣中。
她掐訣，暫時護住他的殘念。
這一縷殘念被壓制在廢墟里很多年了，一身神服破爛襤褸，被她薅出來後，整個人還處於懵逼的狀態，呆呆愣愣地看著廢墟。
白夭上下打量他。
舊城隍比陶洪福這老頭子年輕多了，外貌像個青年，但滿臉的飽經風霜，滄桑憔悴得不像城隍爺，倒像是撿破爛的。
白夭眯起眼。
緩緩抬手。
冰涼的指尖輕輕點在舊城隍的眉心處。
一點靈力沒入他的眉心。
舊城隍很快回過神來，看見她時滿臉震驚，「你身上有靈氣，你是修仙者？！」
沒等她回應，他自己個兒欣喜地樂出聲：「太好了，靈氣終於復甦了！」
白夭幽幽潑冷水：「靈氣沒有復甦，還在走向枯竭中。」
「你是雲城的上一代城隍吧，告訴我，曾經發生過什麼，為什麼世界神明減少了這麼多？」
舊城隍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原來還是沒有復甦啊，可你身上明明……」
他不甘心。
白夭淡淡道：「我身上靈力並不多，只有兩萬左右。」
她緩緩抬起手。
掌中醞釀出一團金色靈光。
金色靈光璀璨如陽。
舊城隍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滿不可思議，還有濃濃的狂喜！
「天道無情，但也留下了一道生機，你就是那道生機！」
他激動之餘。
本來就虛弱的殘念更加薄弱了，隱隱要淡化消失。
白夭皺眉，有點急了，「喂，最重要的事你還沒說呢，當初發生過什麼，為什麼修仙者和神仙銳減消失？」
舊城隍用那雙飽經滄桑的眼，喜極而泣地盯著她。
他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救世者，先渡己，方得圓滿。」
話音落下。
他的殘念瞬間化作一股輕煙，消失殆盡。
白夭不高興了。
陶洪福湊過來，好奇問道：「他真的是上一代城隍爺？」
上一代過得也太慘了吧……
「他怎麼走了？還會回來不？我要給他騰位嗎？」
小老頭喋喋不休地問。
白夭幽幽道：「上一代早就死了，這只是他殘留在原地的一抹殘念而已，殘念被我拖出廢墟，很快就會灰飛煙滅。」
沒能問到想要的答案，她好不爽啊！
舊城隍剛剛說的那句話。
救世者，先渡己，方得圓滿……
是對她說的麼？
說她是救世者？
白夭有些好笑，嗤之以鼻。
「救世者，這詞比我能吃得像豬都過分。」
她天生地養，作為世間第一個殭屍，不老不死，不傷不滅。
她不害人就算是慈悲為懷了。
居然說她是救世者，真搞笑。
她才不要當什麼救世者。
九千年，和那些修士玩的時候，她看得很清楚，修士以除魔衛道，匡扶天下為己任。
一旦出現他們不可控的事，下場就會很慘。
當初她天真無知，意外進入過一個修仙門派。
那時候師兄弟們對她超級好，他們打獵之時，她不用動手，只需要跟著他們就能吃香喝辣滴。
直到一次月圓之夜，她聞到蓮血香，第一次暴露出獠牙。
曾經和善友好的師兄弟們，個個對她拔刀相向，惡語相向，叫囂著妖魔去死。
白夭目光微冷，收了回憶，問陶洪福：「找到她的生前資料沒？」
陶洪福搖了搖頭，「一無所獲。聽說前不久冥界出事，生死簿出了問題，可能bug還沒修正過來。」
「小老祖，不如你把這孩子留下來吧，我和老頭子會照顧她。」陶夫人提議道。
白夭看向清朝婉婉。
她怯怯地點頭：「奴家在哪都可以。」
只要能解決她下去投胎轉世的問題就可以。
而且在這裡的話，也有陶夫人陪著說說話，挺好。
「小老頭，有消息就聯繫我。」
白夭利索開車回家，打算把老古董們叫出來盤問一下，有沒有老鬼知道數千年間發生的事。
她剛到家，只見家中多了一個人。
錢瑩瑩有些拘謹地起身，「白小姐，我不請自來，你別生氣啊。」
蘇雲深坐在一旁解釋道：「夭夭，是我讓她進來的，她出了點事，著急要找你。」
白夭問：「什麼事？」
錢瑩瑩現在身上倒是乾淨，沒見她弟弟那個小鬼頭。
「白小姐，我現在急需用錢，可不可以預支十萬塊工資給我？」錢瑩瑩說著眼圈紅了，「我打借條也可以！」
「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自從那件事後，公司也不管我了，解除了合約，我現在身無分文，只能厚著臉皮來求你了。」
白夭眉梢微挑：「你要十萬塊幹嘛？」
錢瑩瑩無奈道：「我弟弟在ICU里，每天花費高達六七千……」
她眼淚吧嗒吧嗒掉下。
「我欠醫院不少錢了，今天下達了最後通牒，再不繳費，就要停止醫療了。」
白夭若有所思，「你弟弟患病了？」
錢瑩瑩搖頭：「不是得病，我弟弟是從高處摔下來，摔了腦袋。醫生說他很可能一輩子都醒不了了，只要拔了儀器，就會死。」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要是放棄他，他真的只能等死了……」
「白小姐，我求求你，借我點錢吧。」
白夭爽快道：「錢能解決的事都不是事。」
她話音落下，貼心小棉襖白零就發話了，「夭夭姐，我剛剛給她的帳戶里打了五十萬。」
錢瑩瑩兩眼瞪大，又驚又喜：「五十萬！謝謝你白小姐，這下我弟弟有救了！至少兩個月不用擔心催債了。」
「就當是提前支付你的工資了，這兩個月安下心好好拍攝吧。」
錢瑩瑩感激涕零，又是鞠躬又是道謝的，然後急著趕回醫院去了。
白夭盯著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夭夭，你不會後悔了吧？」蘇雲深問道。
因為她看向錢瑩瑩的眼神，有些說不上來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