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清早
紅桃端著洗漱用具緩緩走進劉氏的房間。
「夫人,昨晚您的咳嗽聲似乎少了呢。」
紅桃平日裡就睡在劉氏臥房旁邊的一間小屋裡,劉氏因為半夜咳嗽的更厲害,時常一宿要起來多次。
她做丫鬟的自然也要跟著起來,幫著端茶遞水、拍背順氣。
這四年時間一貫如此。
「昨個兒您總共起夜兩次,還真是四年間頭一回呢,以奴婢看肯定是孟姑娘給的藥起了療效。」
劉氏輕咳了兩聲,紅桃端來臉盆,她將雙手伸入水盆里洗手。
「你這麼一說,到是真覺得身體好了一些,咳嗽時喘息也不再那麼急促,這孟姑娘的藥丸難不成是什麼神丹妙藥?」
紅桃笑道:「這是好事兒啊,只要夫人按時吃藥,相信很快就能痊癒,孟姑娘不是說了嗎,三日之內便會有所減輕。」
劉氏一臉動容,實在不敢想她一個將死之人,有朝一日還能恢復正常。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紅桃道:「興許是孟姑娘來了。」
劉氏催促:「快去開門。」
「是!」
紅桃放下水盆便匆匆出了屋去。
來到門口,打開門。
當看到外面的人時,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這隻狐狸精怎麼又找來了?
一旁的春杏眼見紅桃擋在門口,上前猛地一把推開她。
「你瞎了啊,沒看到我家姨娘站在門口嗎?」
紅桃趔趄的向後退了兩步,一張俏臉露出氣憤的神色。
「紅姨娘又來我們東院做什麼?」
紅姨娘冷笑:「我來這裡自然是看望你家夫人的。」
說著話,她徑直朝院子裡走來。
紅桃伸開雙臂擋在了紅姨娘面前,昂著下巴毫無畏懼的模樣。
「紅姨娘的好意奴婢替我家夫人心領了,不過我家夫人身子孱弱,不方便見客,你還是請回吧。」
紅姨娘的臉色頓時陰鬱下來。
「本姨娘想要見誰,哪裡輪得著你一個賤婢阻攔?給我閃開!」
紅桃身子微顫,但卻沒有移動半步。
「還請姨娘回吧,我家夫人需要好好靜養。」
紅姨娘冷笑一聲,抬手就給了紅桃一巴掌。
「啪!」
「你個賤婢眼裡除了你家夫人,就沒有別的主子了是嗎?」
紅桃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疼,憤慨的瞪著紅姨娘,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她真是恨死了這個狐狸精。
「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我的主子自然只有夫人一人。紅姨娘,你仗著老爺的寵愛多次找我家夫人的麻煩,我家夫人大度向來不與你計較,但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個妾,而且還是從勾欄里被贖來的賤妾。」
出身勾欄一直是紅姨娘極盡想要掩蓋的過往。
紅桃一席話徹底觸了她的逆鱗,紅姨娘心口升起一團怒火,艷麗的面容露出了猙獰狠厲之色。
「好,很好,今個兒本姨娘就好好讓你看清楚,眼下究竟誰才是這個府里真正的主子。」
「春杏,給我掌嘴!」
「是!」春杏挽起衣袖,一臉小人得志的笑意。
抬起手狠狠朝紅桃臉上招呼。
就在這時,一抹身影快速沖了過來。
在春杏的巴掌即將落在紅桃臉上時,一隻纖細白嫩的手一把抓住了春杏的手腕。
孟長笙下意識加重了力道,春杏疼的哇哇大叫了起來。
「啊,疼……疼死我了。姨娘,救我啊。」
紅姨娘見此越發氣憤。
「孟長笙,這是我劉府後宅的私事,你最好別多管閒事兒。」
孟長笙甩開春杏,春杏捂著自己淤青了一大片的手腕,委屈巴巴的跑回紅姨娘身旁,憤恨的挖了孟長笙一眼。
「姨娘,您要為奴婢做主啊。」
孟長笙拍了拍手,勾唇淺笑。
「紅姨娘,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身為一個妾氏,在劉知縣正室的院子裡掌摑她的丫鬟,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
紅姨娘尖利著嗓門斥道:「哼,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來教訓我?」
孟長笙的小臉上沒有一絲氣惱。
依舊笑眯眯的模樣。
「紅姨娘莫不是忘了劉夫人的身份?她除了是劉知縣的正妻,還是京城蘇家老爺子的掌上明珠,若蘇家人知道劉知縣寵妾滅妻,你認為蘇家人能放過你們嗎?」
孟長笙此話一出,紅姨娘半晌沒有開口。
只要劉氏還有一口氣在,就還是蘇家的大小姐。
哼,她沒必要為了一個將死之人得罪蘇家。
想到此,紅姨娘心裡的憤恨也便釋懷了。
「算了,本姨娘懶得和她一個賤婢計較。」
劉氏聽到外面的吵鬧,披了一件貂絨大氅緩步走了出來。
「是我吩咐紅桃攔住不讓你進來的,紅姨娘,你出身青樓,以我的身份本不想與你這般人計較,你卻……你卻接二連三的來找我的晦氣,哼,你真當我蘇榮是好欺負的不成?」
「若不是我對劉溫瑜心灰意冷,何至於你一個青樓女子能進劉家大門?若我有心阻攔,別說是你一個出身卑微的賤妾,就算是清白人家出身的姑娘,我一樣有辦法讓她進不了劉家大門半步。」
劉溫瑜這個負心漢她現在不稀罕了。
原本心想她也活不了多久,就隨他去折騰吧。
眼下,吃了孟長笙給的藥,只一日她便覺得有所好轉。
若今後真的有幸痊癒,她也為自己想好了後路。
總之,她蘇大小姐的眼裡絕對容不得一粒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