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女人本弱、為母則剛!
想到自己一雙兒女的將來,張氏的眼神變得堅毅起來。
她不能坐以待斃,不然後果只有生不如死這一條路。
她這條命舍了也便罷了,可她的一雙兒女還小,她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們被賣去為奴為娼。
痛苦的閉上雙眼,張氏漸漸平復了心情。
「小姑娘,麻煩請你們主事兒的來一趟,我有要事要說。」
孟長笙唇角微揚,魚兒上鉤了!
*
今日十五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
銀灰色的月光傾斜在池塘里,清風拂過,水面上盪起了層層疊疊的波紋。
孟長笙昂望天空中懸掛著的那輪明月。
回想起自己前世的種種記憶,她被炸死的那日,也正是十五月圓夜。
只是因為當時滿心放在生物科研上,根本無心欣賞身處的環境。
如今沐浴月光之下,心靜如水,竟然別有一番意境。
江楚弘、李寒承和王捕頭三人尋了過來。
「孟姑娘!」
孟長笙抬起眼帘朝三人看去,眉眼彎彎,帶著盈盈笑意。
「我正準備去找你們。」
璀璨星眸在夜色下顯得格外耀眼,江楚弘心裡一悸。
這雙眼睛生的極美,即便眼前的小丫頭面色枯瘦蠟黃,可擁有了這雙眼睛,竟讓人自覺忽略了她的相貌。
王捕頭最先開口。
「孟姑娘,你讓整個縣衙的捕快衙役們搬了半日沙袋,究竟有什麼目的呢?」
把張氏請來縣衙,卻不升堂審訊。
反而是讓衙役們搬運沙袋給她看,這番操作實在讓他想不通究竟有何用意。
「辛苦各位了,張氏是讓張猛招供的關鍵因素,只要她上鉤了,接下來的一切就都好辦了。」
江楚弘和李寒承的心裡也十分好奇。
不過他們覺得,孟長笙這麼做絕對不會是瞎胡鬧。
只要按著她說的去做就對了。
「張氏要見縣衙主事兒,李大哥,麻煩你連夜去一趟驛站,請韓大人過來一趟。」
「好。」
孟長笙仔細衡量,覺得還是請韓郎中比較合適。
一來,劉縣令的官職沒有韓郎中大,並且他和自己有點梁子。
二來,此事畢竟是戶部的案子,主事的自然應該是韓郎中。
*
舟車勞頓了一日,韓郎中剛剛躺下。
李寒承連夜前來通稟。
韓郎中面色不善的起身穿衣,在書房召見了他。
「有何事非要深夜前來通報?」
「大人,張猛的妻子張氏要見此案的主審官,孟長笙讓屬下前來請您去縣衙一趟。」
韓郎中臉上的不悅頓時消散。
張猛的妻子定是知道些什麼,想來是有重要的話要說。
只是,孟長笙是如何讓張氏開口的?
「孟長笙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回稟大人,抓了張猛之後,孟長笙便吩咐王捕頭將張猛的妻子張氏和永安鏢局的一眾鏢師全數帶回了縣衙,張氏被安排在縣衙後堂單獨看管,而永安鏢局的鏢師則是被關押在縣衙大牢內。對了,她還吩咐王捕頭帶人去沙場拉回了十幾車的沙子。」
「沙子?」韓郎中臉上閃過疑惑。
李寒承補充道:「是的,這些沙子裝在麻袋裡,是當著張氏的面運回衙門裡的。」
韓郎中沉思了幾秒鐘,畢竟是官居高位的大員,不一會兒便看透了其中的門道兒。
呵呵低笑兩聲。
「孟長笙啊孟長笙,你真是讓本官意外了。」
他慢悠悠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水。
「備車,待本官更衣後便啟程去縣衙。」
「是!」
*
張氏坐在桌前焦急等待著。
不久後,屋門被人推開。
一名身著緋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隨著兩名年輕侍衛。
張氏起身走到韓郎中面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民婦張氏參見大人。」
韓郎中面容沉靜,不動聲色的審視了張氏一眼。
「聽府衙的下人說你有話要交代?」
張氏連連點頭,想到心結處,又是一陣潸然淚下。
「民婦的夫君張猛犯下了滔天大錯,可張猛並非主謀,而是受人指使的,還望大人能徹查此案。」
韓郎中深沉睿智的眸內射出一道寒光。
區區一個永安鏢局的鏢頭還不敢打糧草的主意,張猛敢這麼做,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
韓郎中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這個案子若深挖下去,只怕這潭渾水深不見底啊。
「你可知張猛是受何人指使?」
張氏搖了搖頭。
「鏢局裡的事情張猛鮮少會對民婦提起,民婦只聽張猛說過對方的來頭很大,能保證他們劫持糧草之後,這個案子絕對查不到他們的頭上。」
一牆之隔
孟長笙坐在屋內,聽著張氏談話的內容。
如果不是她親眼目睹了此案的整個經過,並且及時向縣衙通報此事,這個案子的確很難破獲。
首先,押運的官差全部被殺害,而且死在了人煙稀少的倉雁山下,又逢深夜之時,想要讓人發現這些死者的屍體,最早也要等到翌日清晨。
在倉雁山那種野獸猛禽時常出沒的地方,一晚上的變故太多了,很可能等不到第二日,那些屍體就會被分食殆盡,命案現場也早已被破壞。
孟長笙心裡升起另外一個疑問:張猛口中所說的那個背後主謀是誰?他為何要打糧草的主意呢?
韓郎中沉聲思索了片刻。
「如今張猛已經獨自攬下所有罪責,他不僅沒有供出背後主謀,連夥同他一起劫持糧草的手下也沒有供出,若他執迷不悟,這個案子最終將由他一人承擔。」
張氏蒼白的臉上露出驚慌焦慮之色。
「大人,夥同我家夫君一起劫持的同夥正是永安鏢局的一眾鏢師們,他們銀子沒少拿,眼下東窗事發,怎就讓我家夫君一人承擔了?這不公平啊。」
韓郎中煞有其事的嘆息一聲:「張猛到是一名有情有義之人,只要他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為,誰都奈何不得他,除非……。」
「除非什麼?大人可是有辦法?」張氏一臉希冀的盯著韓郎中。
「除非他那些下屬能自行認罪,這樣張猛既不算無情無義之輩,又能體現出他的下屬們忠心耿耿之義。」
張氏一雙眼睛放著亮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大人,民婦願意去遊說他們。」
她是張猛的妻子,平日裡對鏢局裡這些鏢師不薄,想來他們能聽進去自己說的話。
「念在你救夫心切,本官就准許你去見他們一面。」
「多謝大人開恩!」張氏感恩戴德的連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