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護衛也朝她看來,眼底的嘲諷都快溢出來了。
心說,終於有人來收拾這丫頭了。
孟長笙的目光掃過他們。
都等著看我的笑話?呵,怕是要讓你們失望了。
「到是發現一些問題。」
「哦,說來聽聽,我們也好彼此做個參考。」
孟長笙點了點頭:「從26名死者的致死傷口來看,劫匪使用的武器分別是劍、短刀和長矛,前兩者是一般習武之人常用的兵器,但用長矛就比較少見了,這一點可以作為搜尋劫匪的關鍵點。」
周仵作怔了怔,沒想到這丫頭真能從傷口判斷出所使用的兵器?
「你可從傷口看出是多少人所為?」
若說能從傷口來判斷所使用的兵器是入門知識,那麼,從每具屍體的傷口來分辨不同人所為,就需要極其專業的水平了。
周仵作心裡暗哼,這丫頭絕對說不上來。
孟長笙淡淡瞥了周仵作一眼:「劍傷致死的十三人分別死於七名劫匪之手,另外七名死者是死於兩名慣用長矛作為兵器的劫匪之手,餘下六名死者是一人所為,此人慣用短刀,並且是個左撇子!」
轟隆!
周仵作滿臉震驚,猶如一道驚雷當頭劈下。
兩名護衛看出周仵作的神情不對,猜測孟長笙很可能是答對了。
心裡狐疑,難道這丫頭提前看過卷宗?不然,她怎麼會知道的這麼精準?
就算她當時在場,可臨近傍晚,雙方人數眾多,劫匪還是統一黑衣蒙面的裝束,她就算目睹了全部過程,也不可能記得這麼清楚。
「你看過卷宗?」周仵作和兩名護衛一樣的想法。
孟長笙冷笑一聲:「你大可去縣府卷宗庫問一問,看我可曾去過那地方。」
「那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他不相信孟長笙有這個本事,一定是她從哪裡聽到了關於此案的卷宗內容。
孟長笙懶得解釋,反問道:「周仵作,除了這些之外,你從這些屍體上可還發現其它線索?」
「什麼線索?」周仵作下意識問出口。
孟長笙笑了笑:「看來你並未發現啊,問題出在這些屍斑上。」
周仵作走到屍體跟前,看了一眼。
「人死之後都會出現屍斑,有什麼不對嗎?」
「屍斑的顏色不對!」
孟長笙一句話,讓周仵作的大腦猶如一道電波閃過。
他蹙眉盯著屍體上的屍斑,端詳好一陣兒,似乎察覺到什麼,他匆匆走到其他屍體旁逐一檢查。
這才發現,所有屍體身上的屍斑顏色都過分鮮艷,就像是剛死亡時的狀態。
怎麼會這樣?
孟長笙心知,以周仵作三代單傳的仵作經驗,從屍斑來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是最基本的功底,因為這次死者死亡時間提前就知曉,所以便忽略了屍斑的變化。
「周仵作,屍斑的顏色有問題嗎?」一名護衛好奇的詢問。
「人死之後,屍體的屍斑顏色會從淺紫色漸漸變成深紫色,這個時間不會超過兩日,如今這些死者已經死去多日,可身上的屍斑卻無比鮮艷,這不符合常理。」
護衛驚奇的看了孟長笙一眼。
這丫頭不會真的懂驗屍吧?她一個鄉野粗鄙,從哪兒學的這一套?
周仵作蹙眉朝孟長笙看了一眼,神情變得認真莊重起來。
她竟然能發現死者屍斑的變化,這一點連他都忽略掉了,卷宗內更不可能有這一點,所以,她是真的能看懂這些屍體上的特徵。
「孟姑娘有什麼看法?」
孟長笙心裡暗嗤一聲。
這改口的速度啊……
「從表象看不出什麼,需要解剖屍體才能知道原因。」
「解剖屍體??」三人皆是露出驚愕的表情。
這丫頭確定不是在和他們開玩笑?
「孟姑娘,使不得啊,這些死者可都是戶部的人,沒有戶部允許,隨意解剖屍體是要擔責的!」周仵作苦口婆心勸說起來。
護衛也道:「解刨死者屍體本就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我們不好向死者家屬交代。」
孟長笙默然的看了三人一眼:「眼下最重要的是破案,不僅是找到劫匪和糧草的下落,更是為這二十六名亡者沉冤昭雪,孰輕孰重?」
護衛一臉為難:「可這……我們還是先向韓大人匯報情況再做定奪吧。」
孟長笙也點頭贊同,雖說這七日她全權負責此案,可古人對屍體的完整性非常看重,想要解剖屍體,還是要徵詢韓郎中的意見。
*
牢獄裡
孟廣鴻、趙娥、孟茹霜一家三口捲縮在牢房角落裡。
「娘,我餓!」小胖妞無精打采的昂著髒兮兮的小臉看向趙娥。
趙娥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吃吃吃,你整日裡就知道吃,餓死鬼投胎的啊!我和你爹的牢飯可都被你吃了,你還嚷嚷著餓,不如把我們也吃了吧。」
孟如霜一雙黑亮的大眼睛有片刻在趙娥的身上徘徊,看的趙娥直發毛。
這丫頭真的是一頭豬轉世來的。
真是越想越氣,修的兩個女兒沒有一個讓她滿意的。
大女兒霉運纏身,從小給這個家裡帶來無數厄運和災難,眼下的牢獄之災就是拜她所賜。
小女兒就是一個整日只知道吃的豬,除了和她談吃的,其它話她一樣都聽不進耳里。
「嗚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孟長笙那個死丫頭真是要害死我們全家了,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這丫頭。」
「當初你就該聽我的,不管她死活就好了,現在銀子搭進去了,我們全家也要跟著搭進去。」
「嗚嗚嗚……」
孟廣鴻聽著趙娥的嘮叨,臉色也是極其難看。
「抱怨有什麼用?長笙原本是好心,不忍那些被害之人死後還要被山上的猛獸啃食,誰能想到這劉知縣是個如此卑鄙無恥之徒呢?」
雖然眼下他們全家被拖累入獄,可他不覺得長笙所做之事有什麼錯,甚至頗為欣慰。
善良勇敢,頗有乃父之風!
這時,一名獄卒朝這邊走來。
孟廣鴻、趙娥瞬間緊張起來,目光直直盯著牢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