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災退

  第60章 災退

  回到小院裡,李元先行煉化了兩件靈器,以神通勾連器中之靈,使得元神烙印在靈禁中。

  然後再修行水雲間秘術,使其在神通催動下演化成真修秘術。

  他只是稍稍修行了基礎的手段,山中就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這一日,傳祁令亮起光芒,是陳觀峰主向他傳音。

  祁令乃是控制整座山門大陣的主令牌,且能與其他幾枚令牌在千里之內傳音,相互呼應,向來是門中老祖的身份象徵。

  「弟子陳觀拜上,有玄峰長老葛混、姚安濂、徐河喬三人潛逃棄宗。

  請老祖示下!」

  李元聽了這道傳音,眸光中粉色流轉,天上隨之陰雲密布,不過數息之間細雨斜風吹來。

  他伸出手接住一滴雨水,稍稍感知,便身影消失而去。

  祁靈山外數百里,兩道身影駕著飛行法器穿過已經在衰退的海水,其中一人是個面相老成的中年男子,另一人是位年輕道人,前者穿了深藍長衫,後者穿著淡白色束衣。

  姚安濂有些不安道:「葛兄,聽說真修神通廣大,咱們逃出前已經被發現了,會不會被那真修追上來?」

  「不可能吧,我觀那真修也不過是剛成神通,看起來也不是真修中厲害的角色。」一身藍衫的男子冷靜分析道:「況且,咱們又沒有被留下精血什麼的,就算是他來追沒有氣息指引,咱們已經要了近千里,他決計不可能追得上來的。」

  聽完這話,姚安濂心中稍稍安定,嘆道:「不知徐兄逃到哪裡去了,他非要執意和我們分開,如今海升陸沉未去,說不定遇到什麼海妖那可就麻煩了。」

  「哼,那徐海喬是有一件極快的飛行法器,怕跟我們倆一起走拖累了他的速度,故而才不和我們一起的。」葛混不滿的說道。

  「我說呢,原來是嫌棄我倆。」姚安濂苦笑一聲。

  「嗖~」

  一道青色法光突然從遠方飛來,趕在了二人的面前停下。

  兩人都被嚇了一跳,不過待看清來人後便鬆了口氣。

  姚安濂不滿道:「徐兄,你不跟我倆一起走也就罷了,怎麼又突然追上我們倆了?」

  那青光中是一面碧綠色寶扇,扇上站著一個細眼高個的三十多歲男子,笑眯眯的看向二人,開口道:

  「二位,祁靈門待我們不薄,咱們就這麼一走了之,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不如我們回山,開誠布公的請罪一番,說不定還能讓門內把我們真心當作弟子。」

  「什麼?徐兄你莫不是痴傻了。就算祁靈門對我們不薄,那也是比其他幾家吃相好看一點,你怎麼能這般輕易反悔?」姚安濂怒斥道:「更何況,咱們已經叛逃了,若回頭,只怕要被殺雞儆猴了!

  咱們在那個時候可是差點顛了人家的傳承,你還在妄想什麼呢?」

  一旁的葛混見兩人意見不合的爭吵起來,一個說著說起祁靈門的好,一個越說火氣越大,根本停不下來的。他不由得想要開口打斷他們,當務之急應該是先走為上啊!

  就在這時,葛混脖頸上掛著的一張法符忽然無風自燃起來,化作一絲清明傳入了他腦海中。

  葛混心中一個激靈,再去看二人,混跡多年經驗老到的他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倆竟然不知何時被惑了心神!

  「嘩啦啦~」

  四周陰雲籠罩,下起了細雨,這雨是暖的,可落在葛混身上如同刺骨的寒意,他眼中止不住的恐懼,倒頭拜下道:「老祖饒命!老祖饒命!」

  雨霧中,走出一道淺藍色身影,漫步雨中,輕笑著問道:「祁靈門待你們不好嗎?」

  葛混聲音已經在發顫,姚安濂與那徐海喬仍舊在爭辯吵論,仿佛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沒有關係。

  他止不住的上牙碰下牙,用盡聲音也才能發出正常的聲音大小,「祁靈門待弟子…弟子是極好的。」

  雨霧中那身影更近了,已經能看到面容,是個身材修長,藍衫長擺,腰環玉帶的俊逸男子,眼底中有著一抹淺淡的桃紅。

  「那為何要走?」

  「弟子…弟子做了錯事,心中愧疚,無顏再待在門內。」葛混不敢不言,只能照實說了。

  「祁靈門是不會虧待忠心弟子的。知道嗎?」李元斜斜的掃了眼他,雨霧消失,漫天陰雲逐漸散去,仿佛一切都不曾出現過。

  葛混心頭髮寒,頭磕在法器上,聲音尚有輕顫的答道:「弟子謹記!弟子謹記!」

  良久,風雨都不在見,徐海喬像是才看到他似的,驚訝道:「葛兄,你在拜誰呢?」

  葛混抬起頭,看著渾然無知的兩人,心中只覺得更加恐懼,他佯裝鎮定道:「沒什麼,我也覺得祁靈門待我們不薄,我們還是留下吧。」

  「葛兄果然是明事理的!」徐海喬臉上的笑容更盛。

  「既然葛兄都這般說了,那我也跟著一同回山門內吧。」原本一直不滿爭吵的姚安濂卻突然改口了。

  「葛兄,我們回山請罪吧。」

  「是啊,這就啟程吧。」

  徐海喬和姚安濂並排站著,笑眯眯的四目光都一起投向了葛混。

  葛混心中被看得直發毛,連忙道:「好,我們這便回山。」

  ……

  山中,靈峰殿內正等著消息的陳觀,心中略有焦急的來回走動不已。

  玄峰中的弟子心思各異,心懷鬼胎者不少,可經過幾年大戰,對門內傳承已已經知曉許多隱秘,自然是不能再放的了。

  可留下來,也只是一窩烏合之眾,反倒添堵。

  但至少現在是不能離開的。

  否則人心盡失,門內人手也不齊,難以運轉。

  就當他心中發急時,卻聽得守山弟子來報,三位長老竟然自己回來了,而且在前來請罪。

  陳觀心中驚訝,卻也似乎猜到了什麼,和顏悅色道:「那就先讓他們將功補過,去看守死窟地牢,把原先的看守長老換出來。

  再通傳山門上下,讓那些提心弔膽的人稍稍安心吧。」

  「是!峰主!」看守弟子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照做。

  很快,山中上下就傳來三位叛逃長老主動歸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聽到這消息的楚子義心中震驚,卻也不可能相信三人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因為這三人就是他放出去的試驗之人,若祁靈門真的無力約束,他也會從容的逃走。

  但眼下這情況,唯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門中那位剛成真修的老祖親自出手了!

  楚子義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思來想去,他決定冒險一試,在某一日夜裡來到了李元住處,跪在滿地的桃花上,磕頭拜道:「弟子楚子義,拜見老祖!」

  他只說了這一句,若老祖願意見他自然能聽到,若不願見他,那就聽不到。

  楚子義不敢抬頭,只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一直到夜已過半,深山鴉鳴,古舊的院門自發打開,傳來了一句在他心裡如同天籟之聲音。

  「進來吧。」

  「弟子拜謝老祖!」

  楚子義驚喜的起身走進院中,看到了坐在長椅的李元,他再次拜道:「弟子楚子義,特前來請罪。」

  夜色月下的李元打量了他片刻,淡淡道:「抬起頭來。」

  楚子義只能緩緩抬起頭,對上了那雙桃紅色的眸子,如同春風和沐,令人沉迷。

  恍惚間,楚子義想起了那池長老暗許他的好處,還有自己在獸潮大戰中做過的許多齷齪之事,盡數回想了一遍。

  等到他清醒過來時,才明白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這位年輕的真修窺見了。

  楚子義驚恐的拜下:「老祖饒命!老祖饒命!弟子從今往後,絕不敢再犯!」

  李元笑了一聲,「我是愛才惜才之人。方才只需我心神一點,就斷了你這輩子的道途。

  但你一介散修,能走到鍊氣圓滿已是難能可貴,是個聰明的。

  從今以後,好好為祁靈門做事吧。」

  「是!是!

  弟子拜謝老祖不殺之恩!拜謝老祖不殺之恩!」

  楚子義如蒙大赦,不停的磕頭謝罪。

  「治好玄峰上下,將來我會傳你一枚祁令。」李元許諾了一句,「畢竟既入祁靈,那自然都是祁靈門弟子!」

  「拜謝老祖看重!」楚子義驚喜道:「弟子定願為老祖效犬馬之勞!」

  ……

  第二日起,玄峰上下便整頓了一番,接受遵循祁靈門規,一切皆嚴格按照其他兩峰來行事,絕無偏私庇護。

  門中大陣修繕、重建各堂各部、重新規整弟子職責,諸事皆順。

  門中上下,對這位新成的真修老祖,更加敬畏。畢竟,這樣一個能直視他們內心的真修,遠比一個戰力強大的真修更令人恐懼。

  李元也開始閉關穩固修為,進入一轉。

  而廣元山脈中的汪洋水位漸漸下沉,整個南絕陸上的水位也都下降,海妖規模越來越少,這場一千二百年以來的浩劫即將過去。

  各家各派皆掛白素,以祭奠犧牲的先人祖先。而一些運氣好的散修渡過大災後,也重新走出隱蔽之地,各地的修仙界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在李元百歲時,大陸上洪水盡退,只留下許許多多的海底靈物,散落在各種隱秘之地,吸引無數修士爭奪搶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