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完了
白山素水,幽天寒地,祁靈門外人影散落在蒼茫的大地上如同蟲點,不少弟子都在翻雪覆地,翻找著前幾日被打死的群獸屍體。
雪一年比一年下得大了,除去祁靈門外的這片地脈,廣元山脈仍舊陷入汪洋是一片散布星羅的島嶼。
章啟左手中扣著一張防禦法符,右手拿著一柄長劍法器,小心翼翼的用神念探查積雪之下的屍體。
他不敢不謹慎小心,上個月已經有好幾名弟子被假裝死去的妖獸埋伏而隕命。
獸潮已經來到第五年,門內弟子在一次次的獸潮來襲中傷亡漸大。
與祁靈門不同的是,其他幾家多靠低階弟子頂在前面,用來留存頂端的真修戰力。如此一來自然死傷慘重,可真修大人們卻能過的輕鬆些。
王尋老祖滅了那九位妖將,幾乎覆滅了廣元山脈地界上六成的海妖,才得以讓後面三家好過許多。
但為何九妖第一個打的就是祁靈門,這些隱秘就不是他一個執事弟子可以得知的了。
「呱~」
一聲鴉鳴傳來,烏黑髮亮的鴉兒落在了某處雪地上,提醒著他。
章啟忙拂去殘雪,見厚厚的積雪下掩埋著一隻被法術烤的焦黑的獸屍。
祁靈門即便儲備了許多靈材,也抵不過三兩日就有一次的大規模獸潮消耗,所以哪怕在外尋覓屍體是件危險的事情,祁靈門也不得不讓弟子們冒險。
玄峰的九百餘名弟子這幾年就戰死了四百多人,可他們並沒有抱怨祁靈門拿他們當炮灰。
因為其他幾家招收的散修弟子早已經死絕,就連本家後輩的命都毫不猶豫的拿去填。
章啟熟練的分屍取骨,骨、皮、等有價值和堅固的靈材都交由門內,至於邊角料都是弟子們私有的了。
雖然惡戰天災殺人無數,卻也催生出了許多新的天才。不少弟子因為吞食妖獸肉,或是以獸肉入藥,修為大有突破。
只要撐過這一劫,門內能出真修的可能便會大上許多。也不知道師尊閉關的如何了,章啟心中有些不安,畢竟鍊氣修士閉生死大關都不會太長時間的,可如今已四年了,還是半點消息都沒有。
「呱!呱!呱!」
本來正在地上琢食屍體的沉冥忽然狂叫起來,章啟見狀慌忙轉身退回山門,並且發出一束煙火四散開來。
見到這煙火的絢麗,近百名弟子紛紛面色大變,急忙狂奔回向門內。
「吼~」
一隻巨鯨在數息後破冰挾浪而來,身後成千上萬的海妖緊隨而至。
新的一輪獸潮又開始了。
已經暗淡許多的大陣陣靈再次出現,上千具帶有殘損的傀儡紛紛躍出陣外,與大陣協同而動,玄峰上剛休養沒幾日的弟子們再次被法令催動,極速匯聚成戰陣,準備待命。
妖獸的嘶吼聲,陣法傀儡的自爆聲,各種混亂的聲音再次響起。
直到一束碧藍色的流光重重砸在大陣陣靈上,當即當陣靈潰散。
兩處大陣節點中主持陣法的數位長老當即被元神震碎,瞬間死去。
看守陣法中樞的祁峰峰主王行臉上悲痛之色一閃,隨即又傳出法令吩咐道:「再派遣四位長老主陣!」
四位長老的屍體被弟子們抬了出去,兩處陣眼裡重新走進四位祁峰長老,面色肅然的盤膝而坐,捏咒掐訣,與大陣陣靈再次相連。
王行止不住輕咳一陣,與他而言這些祁峰長老不僅僅是同門,更是他的後輩弟子。或許是他的孫子,曾孫,侄孫,都是血緣親近的族人。
祁靈門之所以兩峰並存,靈峰似宗門,祁峰似宗族,就是因為許多傳承唯有靠血緣宗族才能傳遞下去。
他嘆息道:「老祖,您說我們這些王家後輩不堪大用。
可他們無不盡心盡力,守著您的心血。」
大陣上空,玉和道人面色凝重的看著虛空某處,冷聲道:「哪裡來的妖將?門前九墓猶在,還要再添新墓嗎?」
「呵呵,若閣下有這能耐,就不會用九墓來震懾與我了。」
一道銀鈴聲的笑傳出,漫天雪霧中化作大浪滔滔,有百丈鮫人搖曳著魚尾,攪動漫天風浪如同大海下墜,把整座祁靈門地界都給淹進了水中。
玉和道人雙手捧著一盞古銅青燈,冷聲道:「柯海王族也要掂量我這小門小派的能耐嗎?」
那額上生鱗的貌美女子屹立在海水中,笑著說道:「塤光難得,若道友願隨我去柯海,我自退去。且令萬妖不犯分毫。」
玉和道人冷笑道:「鮫人善欺,天下皆知。」
「若道友願意,我可立退廣元山脈大潮。」鮫女眼底透著溫柔,似是閨中好友一般親切,「只是我王宮之內欠缺一味玄奼陰光,需用道友的神通來煉。」
玉和道人提著手中青火銅燈,燈火葳蕤,揉皺她眼眉,只聽得清冷聲響起:「你柯海不犯,那上玄海呢?」
此言一出,她身側的眾長老皆驚,陳觀和王行更是倒頭拜道:「老祖萬不可信妖人之言!」
玉和道人眼底平靜,如她的人一般寧靜如水,和周圍哭訴吵鬧的眾人格格不入,「門內先祖真人底蘊耗盡,祁靈門已無婉拒各方的能耐了。」
她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悲意,看著跪在身前一地的弟子,手中提起的青銅古燈終究還是放了下去,緩緩道:
「往後,祁靈門,只要傳下去便行了。」
說罷,玉和真人身上白光閃爍,已經褪下了一身道袍,細腕抬起,取下頭上道冠,散落長發三千,轉身離去。
「老祖!何至於此!」
「老祖不可啊!」
陳觀和王行都急聲大喊了出來,再也顧及不得其他。
已經站在那鮫人巨大魚尾上的玉和看向鮫女道:「可傳四海王旨,勒令退潮了吧?」
鮫女有些驚訝,那惑人的聲音響起:「你就不怕我反悔嗎?」
「玄奼陰光,須用陰性塤光神通來煉,若我非心甘情願,散了塤光,整個南絕島都找不出第二個了。」玉和平靜的注視著她眼眸,仿佛直透內心。
「呵呵,好通透的女子。」鮫女仰起修長光滑的長頸,吟唱著古老的妖律,悅耳動聽的歌聲傳遍四海,大潮滾滾而退,一眾海妖紛紛從廣元山脈退走。
「如此,你可放心了吧?」
玉和不再言語,而是伸手一探,掌心雪落融水,鮫人魚尾搖曳在海面,風雪依稀秋白了她的發尾。
四周海水退去,鮫女信守承諾,無妖再敢來犯。
蒼茫天地間雪落不止,唯有風聲在山外呼嘯,四下寂靜,山門內眾長老茫然無知的看向兩位峰主。
短短數年之內,連喪兩位真修老祖,舉門上下皆陷入恐慌。
陳觀站起身來,面上悲意不減,只側身讓道:「二位老祖皆去,恭請師叔出關主持大局。」
「師叔?」王冷蟬驚聲道:「哪位師叔?」
王行縱然悲傷得心氣大減,仍舊站起身來,掃過身前一眾長老,知道他們心中各懷鬼胎,只道:「於師叔不久前突破真修,如今兩位老祖皆去,自然是於師叔接替老祖之位!」
玄峰長老中一個身材瘦弱的長老激動道:「哪位於師叔?可是於孤鴻於師叔?」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陳觀皺眉道:「池長老是如何知曉的?」
「啊?這個…我也只是聽信傳言,這才如此猜測的。」那池長老面上驚色一閃而過。
陳觀當即色變,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閃到此人身側,一道法鎖束縛住了此人。
這變故讓眾長老心中一驚,紛紛各自忌憚起來。
「峰主這是何意?」池長老驚恐道:「為何無緣無故將我拿下?」
「於師叔突破之事,乃是門內絕密,你如何知曉的?」王行也反應過來,質問道。
「我說了,我是聽從愁雲山回來的弟子們傳言的。」池長老大聲辯護道。「愁雲山也有二三十多位弟子,從他們口中傳出的又不稀奇!」
「於師叔突破之事,愁雲山弟子皆被老祖封了記憶,除去老祖,記得此事的也不過三人。你若非別有用心,早有謀劃,豈能知曉?」
陳觀厲聲質問著他,繼續道:「有什麼同夥一併說出來,我還能饒你一命!」
「哼,好好好,不愧是老謀深算。」這池長老聞言知道自己一時不慎露了馬腳,也不再隱瞞,反而是冷笑道:「若真有那什麼於師叔,只管請出來一看便知。
就怕是,你口中的於師叔已經不在了。
幾位,池某可是提前跟你們說好了,若再不下定決心,只怕大人一到,你們也要被一併清算了!」
此話一出,眾長老心中皆不安的看向二位峰主。
陳觀心頭巨震,回頭與王行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不安。畢竟對方如此篤定,必然不是空穴來風。
這時有其他長老勸說道:「峰主,請出師叔讓這跳樑小丑死心了便是了。」
「是啊峰主!不如直接請出於師叔,也能震懾門內心懷不軌之人。」
隨後又有幾位長老也開口勸說道。
陳觀又看了眼那池長老,顯然對方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心中竟然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
於孤鴻成就真修是錯不了的,但對方明知是位真修,還是一副如此勝卷在握的樣子,絕不是傻子,而是可以肯定某些事情。
王行蒼老的面容上也露出一絲恐懼,若真的沒有築基鎮壓,祁靈門這樣大而古老的門派,只怕是危在旦夕。
可是以真修的神念範圍,宗內出現了如此大的事情,於孤鴻都沒有現身,未免有些太不尋常了。
還是陳觀心思迅敏捷,他冷喝道:「於師叔剛剛突破真修,還在穩固修為當中。哪裡能受這麼多人打擾?
便由王峰主、古長老、崔長老一同隨我帶著此叛逆之徒前去拜見。
等待於師叔穩固完修為後,再行出來主持大局。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一聽,心中都有疑惑為何於師叔不親自露面,但二位峰主經歷這數年掌權以來威望甚高,也沒誰敢反對。
更何況古長老與崔長老一個是德高望重眾一心為宗門的老人,一個是成名多年戰力無雙的劍修,有這兩人同去,也能更讓人信服些。
四人驅散了眾長老,一同前去於孤鴻閉關之地。在他們走後,眾長老各自散去,只是一時間門內開始暗流涌動起來。
陳觀四人帶著那池長老來到了於孤鴻閉關之地,命弟子看住他後,就急行進入陣法內部。
「陳觀前來拜見於師叔!」
「王行前來拜見於師叔!」
等了許久,仍不見內室里有一絲動靜傳來。
陳觀心中的不安開始擴散,他猶豫許久還是道:「究竟如何,唯有闖進去看了才知道。」
王行也神色緊張道:「終究是要看一看,再壞的情況也總要面對。
二位都是門中的頂樑柱,即便於師叔萬一有什麼不測發生,還請二位看在宗門傳承的份上配合我二人。」
古長老聞言神情也嚴肅了起來,「自然要聽從二位峰主吩咐的。」
崔懷秋點頭道:「在下也願為祁靈門略盡綿薄之力。」
「那好,我便強行打開法禁吧。」
陳觀手持半枚令牌,與王行手中的半枚令牌合上,一枚完整的法令瞬間發出一道玄光,解開了內室的禁制。
「於師叔,弟子無意冒犯!」
陳觀進去前還是告了聲罪,然後緩緩推開厚重古舊的大門,重重屏風後的台上端坐著一道身影。
方一踏入室內,便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意讓四人心神一凜。
「於師叔?」
陳觀又喚了一聲,見那人影還未有反應,心直直往下沉去,他一把推開重重輕紗屏風,抬眼看去,瞳孔猛然一縮。
「於師叔!」
陳觀震驚的看著台上身影,久久失神。
王行與古長老也是被震在原地,一時愣住了。
崔懷秋面色難看至極的上前,只見眼前這老者一身寒意,全身上下被冰封住了,只是冰塊中的人臉上爬滿了密密麻麻如同髮絲般的長蟲。
隔著冰塊仍舊能看到,其中有些細蟲那黑滑的身體似乎還在蠕動著,而冰塊中的人影早已經沒了氣息。
王行一下子雙腿軟了,站不穩的跌倒在地,雙目無神的喃喃道:
「完了!」
讓大家久等了,我其實一天能日萬的,但是不知為啥一碼字就牙疼的要死,真的牙疼折磨死人,我坐在桌子面前一個小時有半個小時都是在抱著牙疼,我真害怕做根管治療,但是不做又疼的痛不欲生!我明天去問問牙醫,再決定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