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痛罵朱元璋,掌摑胡惟庸!

  「回宮。」

  始終緊閉的馬車裡,傳出含混不清的兩個字,令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凜。

  這,怎麼回宮了?

  事情到了最緊迫的關頭,秦楓的控訴,胡惟庸的自辨,就在這淳化縣的地界上,已經形成了針鋒相對的態勢。

  現在,到了需要皇帝做出最終審判的時候。

  怎麼……陛下居然是一言不發,反而要走?

  秦楓一愣,忍不住心中失望。

  這,就是那個傳說中,起於毫末,心繫百姓的明太祖麼?

  難道終究也擺脫不了「屠龍勇士終成惡龍」的讖語?

  秦楓不相信,以朱元璋的智慧,會咀嚼不到這其中的內涵,那幾個神秘的殺手,如果不是胡惟庸派來的,還有什麼人有這樣的殺人動機?

  陸三通只是胡惟庸的妻弟,就算陸三通殺人,胡惟庸也最多有點連帶責任。

  但是他派人威脅朝廷命官在先,命令殺手企圖毀滅人證在後!

  這兩項,全都是欺君的大罪!

  可是朱元璋聽到此事之後,態度居然如此曖昧不明,看樣子像是要網開一面。

  這是為什麼?

  【呵……官官相護麼?】

  【捨不得這個還挺好用的中書省左丞相?】

  【朱元璋啊朱元璋,別讓我看不起你!】

  【今天你放縱這個胡惟庸,明天他就會更加驕橫跋扈,目中無人,直到他發現眼前唯一的敵人,只剩下你這個皇帝。到那時候,哪怕胡惟庸本來沒有謀逆的念頭,也勢必要走上謀逆的道路。而這,全都是朱元璋你今日的縱容所致!】

  【說好的愛護百姓呢?現在,因為戕害百姓的是當朝丞相,在你老朱的心中,丞相的身份比老百姓高得多,所以就這麼輕輕放過了?】

  【哦,或許回宮之後,也會有點不痛不癢的處罰……但胡惟庸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胡相,你也依然是那個受百官朝拜的九五至尊,但徐家可憐的徐芸娘,還有那位未婚的夫婿,終究還是白死了麼……】

  【哦不對,也有個倒霉蛋周康寧做陪葬,那可是堂堂七品官呢,給兩個臭泥腿子做陪葬,應該已經夠了的,這就是你的想法吧!朱重八!】

  【嘁!如果是這樣的皇帝,如果是這樣的洪武年,如果是這樣的大明……我有什麼可留戀的!】

  【不如早早辭了官,隨便做點什麼,攢倆錢,等回到現代做個財富自由的逍遙人。】

  【罷了罷了,什麼大明太祖,什麼千古一帝,現在看來都是史書的虛構,當面一見,啥也不是!】

  呃……

  別罵了別罵了!

  幸好這時候朱元璋躲在馬車裡,沒人能看到他現在豬肝一般的臉色。

  之前,秦楓的心聲里,雖然沒有那種朱元璋熟悉的畢恭畢敬,也時常有些僭越的言辭,但從心聲的字裡行間,朱元璋還是可以感受到那種崇敬和尊重。

  後來,知道了秦楓來自七百年後的華夏,那麼他能對七百年前的帝王有這樣的評價,朱元璋甚至有些驕傲的。

  但是現在……

  心聲陡然變幻,幾乎是指著鼻子罵,罵得朱元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別說已經做了四年皇帝,就算是當年做乞丐的時候,也很少被人這麼侮辱痛罵。

  但是這個事,偏偏不能解釋。

  如果當眾處置胡惟庸,因為胡惟庸畢竟還是當朝丞相,除了朱元璋親自說話,其他任何人開口都沒有力度。

  如果一開口……說不定就被秦楓察覺到,這個聲音分明就是毛老爹的啊!

  這事兒穿幫的話,以後要隱藏身份,在秦楓身邊偷聽心聲,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所以,朱元璋只能先走,不顧那些心聲還在背後瘋狂輸出,頗為狼狽地命令馬車開動,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淳化縣。

  啊,這?

  這下,跪伏在地上的胡惟庸,也是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怎麼……陛下就這麼走了?

  這事情,算是過去了?

  陡然間,一陣狂喜占據了胡惟庸的內心。

  陛下,終究還是念著我的!

  本來麼!

  從頭到尾,無非是死了幾個無關緊要的泥腿子,還有一個區區七品縣令,七品這個級別,對本相來說,跟泥腿子有什麼區別?

  難道還真的為了這點事,要廢了我的丞相之位?

  怎麼可能呢!

  也是我過於擔憂了,差點被秦楓這廝弄得失了體面。

  真該死啊!

  聽馬車的聲音漸漸走遠,胡惟庸緩緩站起身,目光森寒,落在秦楓身上。

  好好好!

  好一個淳化知縣!

  本相今天見到你了,也記住你了!

  錯開這幾日,本相若是不能把你整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真是白白做了這中書省左丞相!

  喲!

  這是威脅我呢?

  我一個都要回老家的人了,還受你這個鳥氣?

  秦楓冷笑一聲,在胡惟庸驚駭欲絕的眼神中,猛地上前幾步,掄圓了胳膊……

  啪啪啪!

  一連幾個耳光響亮,仿佛直接把這個區域的時間都給打停了。

  胡惟庸雖然位高權重,卻年齡大了,又是文官,平常在家裡恨不得連床幃之事都要美女在後面幫忙推,哪有什麼力氣跟秦楓這樣的青年毆鬥。

  猝不及防之下,已經挨了幾下狠的,打得他身形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身邊幾個侍衛這才如夢方醒地搶上前來扶住,對秦楓怒目而視,只待相爺發一句話,就把這膽大包天的傢伙砍成肉醬。

  「住、住手……」

  胡惟庸鬱悶得差點背過氣去,卻拼命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顫抖的聲音,擺手道:「這人瘋了……不要理他!回府!先回府……」

  胡惟庸畢竟是宰相之才,雖然連遭劇變,腦子依然沒有糊塗。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看透了秦楓的打算。

  皇帝已經是放過了自己,這秦楓對處置的結果不滿,於是就想拼上身家性命,試圖激怒自己。

  若是眾目睽睽之下,他胡惟庸再次違背國法,妄殺朝廷命官,或許皇帝心中的天平就會傾斜,重新做出決斷。

  這個結果,是胡惟庸不能接受的。

  一個秦楓而已,以後等局勢穩定了,還不是任憑自己怎麼搓圓揉扁。

  現在這口氣,必須要忍住!

  於是,胡惟庸竟是強忍怒火,帶著左右臉頰清晰的指痕,狼狽不堪地在幾個心腹手下的護持下,扭頭就走。

  一度熱鬧非凡的淳化縣,很快就冷清下來。

  只剩下秦楓,還有一路匆匆趕來的五品明甲將軍韓明。

  韓明的嘴巴張開一個誇張的角度,呆呆地看著秦楓。

  腦子,很亂。

  我是不是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好像並不是皇帝和丞相的對峙,秦楓也並不是自己預想的那個被推出來的傀儡工具人。

  他……只是單純的……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