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沒想到,面對氣勢洶洶的老高家人,先前的那個四旬漢子,並不慌張,反而是露出輕蔑的笑容,撇嘴道:「以前你們畝產高,可沒少跟我們炫耀!現在怎麼樣?我們馬縣令也搞到了糧食增產的辦法!你們吶……也別一口一個秦大人了,那秦楓遠征日本,回不回得來,都還說不好呢……」
「我可去你的吧!」憤怒的老高頭,仿佛被觸了逆鱗,本來還收斂著火氣,這會兒卻什麼都不顧了,三步並作兩步急衝上前,將手裡沉重的鋤頭高高掄起,一傢伙就砸了過去。
在淳化,誰敢詛咒秦大人,那真是活到頭了!
俺老高今年也快六十歲了,兒子女兒一大堆,也活夠本了,打不死你這句容縣的賤狗,算我氣力不濟!
「大膽刁民!住手!!」
句容縣縣令馬兆科,剛好途經此地,原本看到自家百姓正在炫耀,看得樂呵呵的,冷不防就爆發衝突,連忙吩咐手下衙役上前攔住。
可是沒想到,這淳化縣硬是邪門,只不過在田埂上的小小衝突,竟然已經驚動了幾個淳化縣衙役,也從遠處紛紛趕來。
待問明了事情原委,氣氛陡然變化。
幾道仿佛噴火一樣的目光,惡狠狠地射向始作俑者!
淳化縣的衙役,直接腰刀出鞘,殺氣瀰漫。
該死!
馬兆科心中煩躁,心想這個秦楓都走了幾個月了,現在淳化縣的父母官分明是我馬兆科!
這些刁民,還惦記著那個八成回不來的秦楓,真是不知所謂!
「老高家的,先住手。」淳化縣的一名衙役深吸一口氣,先是擋住了要拼命的幾個高家人,還不等馬兆科等人緩一口氣,這衙役霍然轉身,目光不閃不避地射向這位頂頭上司,冷冷道:「馬大人,對不住了!我叫賀三斗!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砍我腦袋就是了!」
話音未落,手中的腰刀已經完全出鞘,在空中划過一道雪亮的刀光,猛地劈向那個膽敢在淳化縣詛咒秦大人的妄人。
殺人償命,也顧不得了!
沒有人敢在淳化縣的地界上,詛咒秦大人。
天王老子也不行!
「這、該死!!」馬兆科頭皮發麻,竟然也被那股殺氣嚇得渾身簌簌發抖,心中暗叫邪門。
秦楓,不過是一個縣令而已,來淳化縣也只有區區兩年多。
自己在句容縣,可是已經經營了超過十年啊!
但若是自己離開,句容縣的百姓,也會如此這般麼?
絕無可能……
這秦楓,到底是給淳化縣人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官聲……甚至讓人不惜擔上殺人的罪名,也要誓死維護。
「三斗,別衝動。」
忽然,一個清澈的聲音,悠悠響起。
天王老子都攔不住的賀三斗,渾身劇震,不可置信地看著水田邊上的那個年輕人。
因為站的地勢較低,剛才又是劍拔弩張的局面,所以誰也沒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年輕人。
現在定睛一看,賀三斗手裡的鋼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猛地撲過來,想要摟抱,卻又狠狠地止住,強烈的情緒瞬間衝擊得他虎目含淚,幾欲奪眶而出。
大人……
秦大人……
您!終於回來了……
撲通!
一連串的聲響,老高家的一群人,也都在田埂邊上跪倒在地,淚水縱橫。
盼星星盼月亮,秦大人終於安全歸來!
大喜啊!
這對每個淳化百姓來說,是比過年更盛大的節日!
秦楓也忍不住微微動容,這種真情實感,或許就是他在淳化縣辛苦兩年經營,最好的酬答。
天地之間有桿秤,那秤砣是老百姓。
這,就是民心的力量!
不過,秦楓目光垂落,沒有急著跟淳化百姓敘舊,而是淡淡道:「先起來吧,還有外人看著呢。」
「是!」
不管衙役賀三斗,還是老高頭以及幾個兒子,都齊齊答應一聲,站在了秦楓身後,胸膛挺得高高的,驕傲和興奮的神色,溢於言表。
終於!
秦大人回來了!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的日子,徹底結束了!
媽的!
早就看那些狗屁句容縣人不順眼了,以後再踏進我淳化半步,亂棍給打出去!!
嘶!
句容縣令馬兆科,心中咯噔一下,也是剛剛看到那年輕人的身影,竟然真的就是曾經創造了無數奇蹟的淳化縣太爺,秦楓。
沒死在戰場上?
運氣真好!
馬兆科眉頭微皺,他並不知道秦楓面聖的事情,也不知道秦楓在日本島上屢立大功,還做過幾個月的布政司使。
畢竟,他只是個區區縣令,在那個沒有網絡沒有朋友圈的年代,能知道個啥?
但既然秦楓已經回來,不管經歷過什麼,作為同級的官員,馬兆科也不能太失禮,輕輕咳嗽一聲,上前幾步,拱手道:「秦大人!遠征歸來,身體無恙,幸何如之……」
呵……
你們句容縣也是挺傻逼的。
秦楓微微一哂。
村民來裝逼,縣官來拽文。
我請你們來了?
就從老高的反應,就知道這段時間,句容縣的孫子們,沒幹什麼好事兒。
那麼現在。
來而不往,非禮也!
「賀三斗!」秦楓忽然轉身,厲聲訓斥道:「本官這才走幾天吶?規矩都忘了?真是丟人現眼!」
啊?
賀三斗懵了。
怎麼……秦大人反而罵我?
我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