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朝廷不仁，梁州也不能坐以待斃。
按照朝廷的尿性，豫州本來就是可以隨意捨棄的地方。
被北戎侵占，只是時間問題！
但荊州不同，本來就是流寇遍地。
再加上往南還有南越部族與南詔國，經營荊州只是第一步，而後才是重頭戲！
聽到蘇湛的規劃。
宋清很明白，這是破局之法。
但未免，有些太過鋌而走險了？
先不說出走梁州後，梁州空虛，北戎與西陵會不會趁亂橫插一腳。
再說朝廷又怎會傻到，用自己的錢糧兵，去資助梁州，占領荊州？
這不符合常理。
太理想！
陳家雲更是凝眸想了很久，最後才開口道。
「那萬一北戎與朝廷聯合，從西金關進攻梁州，西陵也在離梁關橫插一腳，梁州不就淪陷了？」
這不是猜測，是朝廷一貫以來的做法。
對外稱臣納貢，對內卻是雷霆手段。
就荊州的流寇而言，不是平不了，而是壓根兒看不上。
聞言。
蘇湛卻是微微一笑。
「十萬靖梁軍，分別在離梁關與西金關設防，沒有百萬兵馬，他們如何能攻入梁州？」
豫州淪陷後，朝廷只會巴巴上前議和。
一來二去，又是很長一段時間。
就算退一萬步講。
議和後，豫州收復，北戎與朝廷合兵一處，進攻西金關。
他們能打得下來？
梁州的地形，就與前世的川蜀極為相像。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離梁關與西金關更是成掎角之勢。
更何況。
這只是可能！
聞言，宋清直接站起身。
「賢婿啊，你要對荊州下手，本王不反對。」
「但……梁州總共二十餘萬兵馬，十萬兵馬正在江陵關駐守，剩餘十萬，分別在西金關與離梁關中。」
「你現在要進攻荊州，卻不動離梁關與西金關的兵馬，那用什麼打下荊州？」
荊州雖然只有流寇。
但卻不是毫無戰鬥力。
沒有兵馬，就算打下來了，如何駐守，如何經營？
蘇湛聞言。
同樣明白王爺的疑慮。
「王爺莫不是忘了，江陵關的十萬兵馬，用的可是在下所打造的兵器！」
一瞬間。
宋清回神，緩緩坐了下去。
眼前沒有聚焦，全是那神兵的影子。
蘇湛說得不錯。
有那神兵，的確能以一萬當十萬！
「兵器？」
張家雲卻搖了搖頭。
打仗總歸是要人的，江陵關在經歷一番廝殺之後，還能剩下多少將士？
就算蘇湛的兵器是神兵，如何能擋得住二三十萬兵馬？
紙上談兵！
「蘇公子，貧道對你的謀略極為認同，但這行軍打仗……還是得三思而後行。」
話說完。
宋清便介紹道，「這位是當朝陳敬夫將軍之長子陳家雲，曾跟隨陳敬夫北上大破赫連真，收復東京，卻因十二道班師令……」
聞言。
蘇湛眼前一閃。
十二道班師令？
這不就是岳元帥的模版？
那豈不是說，這位道長，就是岳雲模板？
曾誅殺金兀朮女婿夏金烏，並生擒金軍大小首領七十八人，殺死敵軍繳獲軍器等不計其數！
軍中稱之「贏官人」，意為常勝不敗！
「失敬失敬……」
蘇湛當即起身，拱手道。
「蘇公子不必如此。」
陳家雲抬起蘇湛的手說道，「貧道已是出家之人，只是對行軍打仗，有幾番見解罷了。」
「當如是也……」
蘇湛笑道。
聞言，陳家雲與宋清相視一眼。
看來是勸住了。
蘇湛的計策太毒，同樣冒的風險也極大。
不可取。
「既然如此，那下月的豫州……」
宋清沉寂三息後開口，可話未說完，蘇湛卻打斷道。
「仗還是要打，在下只需三萬兵，便能經營荊州！」
「賢婿啊，此事不能如此莽撞。」
宋清更清楚蘇湛的想法。
在豫州淪陷的情況下，經營荊州，就算是帝京也沒有辦法干預。
但這件事有很多不確定性。
江陵關就十萬兵馬，實在經不起折騰。
「王爺，想不想讓朝廷再無法染指梁州，甚至主動北上伐戎？」
蘇湛凝眸道。
話音剛落。
正廳內氣氛忽然變得極為微妙。
宋清與陳家敬，都是眯著眼睛。
他們兩個，比誰都想讓天啟帝北伐。
可無奈天啟帝就不是那種人！
北伐遙遙無期……
「賢婿啊……」
宋清眼底閃過一抹落寞。
蘇湛當即道，「王爺您就說想不想？」
「當然想！」
宋清說道。
「道長您呢？」
蘇湛又看向陳家雲。
「貧道早已是……」
陳家雲搖了搖頭。
「你就說想不想？」
「想！」
陳家雲雙眼一瞬爆閃。
心中的苦悶，此時在一瞬間迸發出來。
十二道班師令，打碎了陳家北伐夢！
上萬陳家軍的犧牲，非但沒有得到讚譽，甚至連屍骨都無法迎回來……
「好！」
蘇湛朗然一聲。
他心中早已制定下了宏偉計劃。
一旦實施，必然是轟動四國的事跡！
「道長，附耳過來。」
陳家雲愣了愣，看了眼宋清後，湊到蘇湛一邊。
蘇湛洋洋灑灑說了十息。
宋清同樣愣神。
有什麼話，自己聽不得？
還得說悄悄話？
陳家雲聽完後，當即站起身，「不可！」
「貧道已是出家之人……」
「道長，此計中你乃關鍵，若錯失時機，再去尋找，可就難了……」
蘇湛坦言道。
陳家雲陷入沉思。
蘇湛竟要自己去當父親的說客？
父親如此剛直之人，又怎會與蘇湛結盟？
但蘇湛說得對。
若錯過這個時機，不僅再無機會北伐，梁州也會陷入兩難。
此時。
蘇湛趴在宋清耳邊嘀咕了好半晌。
宋清反應過來。
臉上的凝重無可復加。
但心裡又是躍躍欲試。
聯合西陵，進攻北戎……
險！
但可行！
西陵從始至終都想坐收漁翁之利，現在機會來了。
與靖梁軍一同進攻北戎，他們巴不得如此！
沉寂片刻後。
陳家雲與宋清相視一眼。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對方的任務，但都沒有任何疑問。
蘇湛之所以要分開說，那必然是有他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
如果此計可成，那四國的格局，都會被完全打亂。
亂世之中，才是真正建立秩序的時候。
而蘇湛也有他的任務。
領三萬兵馬經營荊州，只是幌子，最終目的是破局。
破梁州被困之局！
「如此，賢婿，此計叫什麼？」宋清問道。
「圍魏救趙plus！」
蘇湛笑了笑。
畢竟操盤四國，這個plus當之無愧！
……
……
翌日中午。
吃過午飯後。
宋清本想著帶蘇昌轉一轉嘉陵城，順便看看審查細作一事的進展。
可剛剛站起身，沈峰著急忙慌地奔入正廳之中。
「慌慌張張，是細作口中審出什麼了？」
宋清蹙眉道。
蘇湛見此，嗅到了一抹不確定。
難不成又出事了？
沈峰稍稍鎮定情緒。
「城外聚集了數千災民，已經和團練使起衝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