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王府其他女眷，在下還有可能相信，至於三小姐……在下不信。」蘇湛忽地笑著搖了搖頭道。
聞言，宋北凝的心情有些低落，難不成他是在擔心夜叉的流言？
若如此，那就算是成婚了，也只是洗脫了流言，並不相愛，如何長久？
「若小女子就是王府三小姐，那蘇公子會害怕麼？」宋北凝想了很久，還是問了出口。
若不能相愛，早做割捨，日後也不會太傷心。
「怕？」蘇湛聞言，側眸笑道，「恕在下直言，若你真的是三小姐，這世上又怎會流出夜叉的傳言？」
宋北凝心中驟然升起一抹欣喜。
現在可以確定，蘇湛不怕，那成婚後，猶有可為！
只需要自己主動一些，肯定能將蘇湛留在身邊……在月色籠罩下，她的臉又粉了一度。
忽然，她回想片刻，蹙起眉心道，「若小女子就是三小姐，為何不會傳出流言？」
蘇湛思想片刻道，「接下來，在下的話可能不太好聽，但在下保證，只是為了陳述事實，別無他意！」
「無妨，蘇公子請講。」宋北凝唇角微勾，蘇湛還是那麼嚴謹，有先見之明。
「其一，姑娘不可能是三小姐。」蘇湛負手朗聲道，「女子待嫁之時，行動受限，而這又是深夜，三小姐怎麼獨自可能出來？這不合乎常理。」
聞言，宋北凝心裡輕笑一聲。蘇湛說的確實沒錯，但王府之中女眷極少，很多規矩都棄之不用，包括待嫁閨中。
「其二，世人確實怕夜叉，忌諱流言。」蘇湛頓了頓，看向宋北凝之時，竟有一時間有些心跳加速。
他喃喃道，「姑娘絕美，在月光之下，更像是神女下凡。若姑娘就是三小姐，以此等容貌出現在大眾面前，誰會以為你是夜叉轉世？」
霎時間。
宋北凝俏臉羞紅一片，背著手無所適從。
神女下凡……？
她沒想到，初次見面，蘇湛竟對自己的評價如此之高！
「蘇公子……」她一時腦熱，心臟怦怦直跳，想要說明身份。
但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激烈的腳步聲。
「蘇湛！」
「蘇公子……」
宋北望與青嬋跑了過來，在看到宋北凝之時，宋北望眼疾手快，直接喊道，「表…表妹，你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幹什麼？」
青嬋差點叫出真實身份，此時面色有些慘澹，躬身道，「表小姐，該回去休息了……」
她很長時間沒有看到姑爺回去，找尋一番後，才確定姑爺迷了路。剛好，又碰上了世子，索性與世子一同尋找。沒想到在這裡找到了。
「好……」宋北凝也回過神來，差點就表明身份了。
爹爹曾說過，蘇湛眼中門第觀念非常嚴重，若是現在輕言成婚，極有可能適得其反。得到下月初，直接生米煮成熟飯，才能留得住蘇湛。
起初，她還是有些擔心的。
但今日見到了蘇湛，更了解了他的印象，那……下月初生米煮成熟飯，也是可以接受的。
……
半晌。
青嬋陪著宋北凝離去了別院。
宋北望帶著蘇湛，回了庭院。
一路上，蘇湛腦海中還是宋北凝的樣子，嘴裡喃喃道，「原來還真是王府表親呢……」
聞言，宋北望側身低眉，調侃道，「怎麼，剛見一面，就忘不掉了？」
話雖如此，心中卻極為自豪。妹妹宋北凝在流言未傳出前，可是梁州乃至揚州帝京之中，書畫第一，拳腳第二的雙絕嬌女。容貌更是只能用傾國傾城來形容。
蘇湛見一面就忘不掉，很正常。不過妹妹對於蘇湛也極為滿意，不出意外的話，二人是要白頭偕老的。
蘇湛不想反駁，確實忘不掉了，他其實是不想隱瞞的。
但現在三小姐身上的流言還未洗清，此時說出來，有些太過輕佻，反而會遭受詬病。
「能幫在下，送那位表小姐一首詩麼？」
「詩？」
宋北望看向蘇湛，不過馬上理解了，才子佳人，通常隱晦的表達心意。
房內。
蘇湛提筆展開畫卷想了想，他沒有那麼高的文學素養，但記得李太白的一首詩，放在那位表小姐身上，極為合適！
不多時。
「寫好了，請世子代為轉交……」說著，蘇湛吹了吹墨痕。
宋北望接過畫卷看了看，眉心微微蹙起。
見狀，蘇湛問道，「世子，賞析一番？」
「不了，我自小待在軍營之中，對字畫沒有什麼興趣愛好，只是……」
宋北望眉心仍然不展，他對字體有過一些了解。
這蘇湛的字，筆力遒勁，旁人都一個勁兒地藏鋒。他倒好，鋒芒畢露，筆鋒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明明蘇湛的言辭舉止，就只突出一個書生氣，可寫出來的，卻是有極大的反差！
宋北望自覺越來越看不懂眼前之人，心裡到底裝了多大的事情！
……
……
一連兩天的陰雨綿綿。
蘇湛就待在房子裡，抱著暖手爐，想著未來的規劃。
下個月初，再與梁王爺說一說，洗去三小姐流言一事。若進展順利的話，流言很快平息。
隨後將面臨兩個選擇，要麼去揚州，要麼去梁州。
但現在看來，去揚州不太妥當。
這場陰雨過後，馬上就要進入秋天了，北戎應該不會放棄這個時間點，南下掠奪一番。
待在梁州，反而更加安全！
「還是得趕緊賺錢，在梁州買一處院子，從王府中搬出去。」這樣，就沒有了寄人籬下的窘迫。
念想初定，蘇湛坐在書案前，提起筆寫下五個大字。
蒸餾法釀酒。
……
與此同時。
宋北凝看著書案前的畫卷，想得出神。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台……月下逢。」
「好美的詩啊……」她腦海中，全是蘇湛儒雅的舉止。
可旋即，她又眉眼稍暗。
有如此才華，又有頂尖謀士之才，這樣優秀之人，會甘心待在梁州麼？
「想什麼呢！」就在此時，一聲清麗俏皮響起。
「趙青俞！你若是再敢這麼嚇我，小心我告訴姨母，將你給嫁出去！」宋北凝看著表妹趙青俞，掐起腰來嬌呵道。
「呦呦呦，還生氣了……」趙青俞掩嘴嬉笑一聲，視線落在了畫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