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湛被這一問給逗笑了,聳了聳肩,「王爺說笑了,在下不過是普通人罷了。」
普通人……
宋清暗自咂舌。
蘇湛不止一次這麼說過,可他的每一次出手,哪像是個普通人?
只用五計連用,便為梁州從趙溫言處弄來數不盡的鐵礦及戰馬。
單刀直入,不僅解決了梁州的刀劍問題,甚至還將他頭疼數年的土司部眾問題根除。
而後拔除梁州商會,自西金關而出,不但戲耍了豫州宋城,還解決了江陵關問題。
甚至!
還解決了梁州與朝廷之間的問題。
這樁樁件件,若都是普通人所為,那世上便再無普通人!
「王爺,姑爺,如今西陵派遣祿哥進攻北戎太原府,咱們需不需要在關中也分一杯羹?」
沈峰拱手問道,他心裡對蘇湛佩服得五體投地。
梁州如今無恙,他倒是很想知道,蘇湛接下來會如何決策?
既然北戎的目標是朝廷,那當下的策略不能稱之為「圍魏救趙」,而是「趁火打劫」!
等北戎回過頭來之時,家早就被偷了!
宋清回過神來,看向蘇湛道,「賢婿,你覺得呢?」
長時間折服於蘇湛的計謀,現在他甚至都缺乏了自主思考能力,總想將整個梁州都交給蘇湛。
但名義上又不太合適。
北望怎麼辦?
「如今梁州需要的是休養生息,不宜再起干戈。」
蘇湛說道。
本來梁州就遭受過糧災,此次江陵關戰役結束,梁州內部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這個邊緣,看似無事發生,但要是發動一次戰爭,經濟必然全線崩盤。
「等玉無憂回來,便要抓緊與朝廷談判一事,屆時梁州也能緩一口氣。」
蘇湛補充道。
此前玉無憂有事離開梁州,雖然不知為何,但應該和上一世的休假一樣,作為統領可不是資本家,該體恤的還是得體恤。
但沈峰聽到「談判」二字,眉眼稍稍有所變化。
「姑爺,若要談判,是否要去揚州帝京?」
聞言。
宋清眉眼微挑,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蘇湛。
蘇湛卻輕笑一聲,「如果有可能的話,的確會去一趟,畢竟將近五百萬兩,若帝京對剿寇一事反悔的話,那也不能慣著。」
一旦西陵對北戎太原府發動戰端,那進攻揚州的赫連真,必然揮師回援。
這是必然!
北戎攝政王赫連全石,自從被斬去一條手臂之後,便恐懼上戰場,一度沉迷酒色。
在此情況下,北戎王、北戎皇子,以及赫連真等攝政王之子,都對滔天的權力趨之若鶩。
肯定要營造自己在北戎的影響力,這樣才能更好地上位。
「既是如此……那屬下便先下去了。」
沈峰拱了拱手,隨即退了下去。
等沈峰走遠後,宋清才側了側身子,靠近蘇湛小聲道,「賢婿啊,這個沈峰……有心事!」
「心事……是心病吧?」
蘇湛若有所思。
沈峰此前乾淨利落,怎去了一趟西陵,就變得有些優柔寡斷?
還是家裡出了事?
念頭還未落地,外面便傳來一陣笑聲,離得挺遠,但聽起來分外清晰。
「女婿來了,咱這個當岳母的倒是來遲了。」
蘇湛一愣,梁王府中除了丫鬟,還有一些後院的嬤嬤,可未曾聽說過還有女眷存在。
而且自稱是岳母……是三小姐母親還是表小姐的母親?
這齣場方式,也挺特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蘇湛忙站起身,不管怎樣,還是先迎一迎比較妥當。
剛走到廳中,迎面走來一婦人,身著直領對襟長衫,外披精緻比甲,腰束綢帶。高髻之上珠翠閃耀,妝容精緻。
「誒呦,這就是梁王府的新姑爺麼?」
婦人性格潑辣,丹唇未啟先露鋒芒,行事果敢,不讓鬚眉。
打量了一圈兒後,眉眼微微閃動,隨後看向宋清作了一揖,「王爺也真是的,有此大事,臨了才通知奴家。」
宋清看著愣在原地的蘇湛,有些尷尬道,「此前未曾說明,這位是青俞的母親姜夫人,一直在揚州帝京,近日才來的梁州。」
若非知道她女兒即將嫁人,姜寰也不可能來梁州。
本來不想叫她來的,她為何自己來了?
而且……還有些來者不善!
宋清眉眼微挺,時刻注意姜寰的動作,不能讓她對蘇湛造成一絲傷害!
「姜夫人……」
蘇湛拱手一禮,眼前婦人倒是有幾分半老徐娘的韻味,體態勻稱,年逾四十卻不見半分老態。
但不管怎樣,既然是表小姐的母親,那在這裡,自己總感覺有些不自在。
就在此時。
剛走不久的沈峰折返回來,動作稍顯急切,像是出了什麼事情,正要說話,卻看著姜寰愣了愣神。
丞相夫人為何會出現在梁王府中?
「什麼事?」
宋清詢問道。
沈峰迴神,當即拱手,「王爺,城西的翡翠樓出了點事兒,得蘇公子過去一趟。」
「什麼事兒還得蘇湛前去?」
宋清當即蹙眉。
而沈峰卻是指了指北方,並沒有說得很明白。
可就這模稜兩可的回答,宋清霎時明了。
面色陰沉,向蘇湛招了招手,「賢婿你且先去,待到事了了再敘。」
蘇湛如蒙大赦,剛好不想與這個新來的岳母待在一起,不僅侷促,還總有種被盯著的感覺。
剛好能趁著這個機會溜走。
「王爺,姜夫人,失陪失陪……」
蘇湛拱手後,便撩起衣擺跟著沈峰離開了梁王府。
而此時。
正廳之中,宋清的臉色不太好看,盯著眼前的姜寰冷冷道,「既然已經改嫁,何故再來打擾青俞?」
當年青俞父兄戰死之時,這個姜寰未滿孝期,便匆匆改嫁丞相李貴。
此事鮮有人知,甚至好多人第一次見到姜寰,她便是以丞相夫人的姿態出現。
但作為外戚家人,宋清更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
而姜寰卻仍是此前那副姿態,回過神後,自顧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王爺勿惱,您不覺得,女婿的姿態及眉眼,很像一位故人麼?」
「與你何干?」
宋清當即呵斥,大袖揮動,負手而立,身上怒氣噴涌不止。
「可那位故人,此前的大周丞相蘇瑾瑜,剛好……女婿也姓蘇。」
姜寰潑辣的性子不再,更多了一些成熟婦人的媚態。
「本王再說一遍!」
「與你何干!」
霎時間,宋清身形前移,一把大手如同鋼鉗,直直鎖住姜寰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