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期間，大早上街頭人也不多。
馮良奇看著眼前抱著小黃狗的有錢的傻小子，腦子裡轉著圈：「想買帶院的房，那得是老房子。這事兒你找我就找對了，我還真知道幾家。」
趙起武就高興了，一高興就說好聽話：「我就知道大叔你是個好人，還沒請教大叔你貴姓呢！」
「我姓馮。」馮良奇隨口回了一句，思索著說道。「偏點的行不？我以前上班那地方，都在二環外了，也就那地方民房多點……」
「偏點也沒事兒，我們鄉里人能進城就不錯了，好歹是城裡，以後也和大叔你一樣，能沾點皇氣。」趙起武還能說啥，有人給幫忙就不錯了，總比自己瞎問的好。
「那就行，不過我這會兒上班，也沒空帶你過去。我給你指個地兒，你自己過去吧！」馮良奇說道。
「大叔，我去了人家不信呀！」趙起武都想好了。「要不我等你下班再去行嗎？不白讓你幫忙的大叔，規矩我懂，找中介也得收錢的不是？要是能談成，我給你五百塊辛苦費，總不能讓你白幫忙是吧？」
「不行不行，我們中午都不下班的，就一個吃飯時間，根本沒空帶你去。」哪怕有好處，馮良奇也連連拒絕。
人到中年不得已，不但保溫杯里泡枸杞，而且上有老下有小的，不敢瞎折騰。五百塊是不少，比不上他一個月工資，但是肯定比半個月工資多，可工作不能丟，萬一因為這個丟了工作，那就不划算了。
「那我等你晚上下班行不行？」趙起武執著的很，這人越拒絕，他就覺得越靠譜。真要是上來就挺熱心的，保不齊他心裡還得猶豫下。
「晚上下班？」馮良奇猶豫了。「只要談成了，就給五百塊？我認識的賣房子的可是好幾家的，說實話你買這種帶院的老房子，找中介都不不一定行，還是找我們這些老街坊靠譜。」
「說說，說說，大叔，這不是閒著嘛，我陪著你上班。」趙起武想買房子，肯定得了解情況，見馮良奇開了口，立刻就順杆子爬。
「那行，邊走邊說吧，你也幫我看著個那些亂扔垃圾的，亂擺攤亂鳴喇叭的……」馮良奇見趙起武態度好，他的性格也說不出趕人的話。
再說他這上班也挺無聊的，有個人說話也不壞規矩，反正不耽誤工作。
就在趙起武的連連點頭中，馮良奇打開了話匣子：「我給你說，你找中介，買那種樓房行，那種都沒別的問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啥問題。但是你想買老房子，不是熟悉的街坊鄰居，你買了也會被坑。」
「為啥老房子還會被坑？」趙起武接著問道。
「你知道現在有些大點的老房子，都叫大雜院不知道？為啥叫大雜院，那是因為住的人多，房子是誰的都說不清。有人拿著地契，可是人家住戶也住了幾十年的，不搬走你怎麼辦？連房租都不給你，你也沒法不是？」
「還有這事兒？」趙起武配合的很，那一臉的好奇，很是勾起了馮良奇的談興。
「這都是以前的事兒，說起來就話長了，以後你進了城自然會知道。」馮良奇繼續說道。「總之你想買房子，肯定是想買了能住人的對不對？這種大雜院你買了，人家占著房子不走，你拿著契約也沒用，到街道辦說理也沒多大用，我以前就是街道辦的，這種事兒太多了，你都說不清。」
「嗯，對對對，還得是馮叔你這老京城人懂得。我要是冒然去找中介，說不定就被坑了。怪不得我一看見你就覺得緣分……」這話是昨天在藥鋪里，跟著藥店夥計小六學來的，一個字沒變，給搬過來了。
馮良奇就吃這一套，他就個街道管理，管的這大街還比較牛，動輒就是百年老字號的，裡面的小夥計心情不好不搭理他他都沒法。
難得有個會捧哏的來和自己一起，打發這無聊的上班時間，他就越說越有勁兒了。
「我給你說這老房子，也分年頭的。有些房子是近些年的，房子買了就能住。有些就不行，幾十年幾百年的老房子，你買了也白買，還得修，修著還費勁兒。」
「為啥費勁兒，你說那上百年的房子，以前都是弄的前朝的風格，你要是想弄成現代的風格，那不得費老鼻子勁兒了！你要想按照原來的風格，那更費勁兒，一般的人還給你弄不好。」
「所以，你買的時候得看好。我認識的這幾家，有出國的，有想賣房子做生意的，總之各種各樣的原因，但是房子都是新的，買了就能住，不會坑了你。」
聽說他都有目標了，趙起武來勁兒了：「馮叔，那房子都大不大？我平時也販賣點水果蔬菜，我們家有三輪車還有手扶拖拉機，院子要小了，我們也放不下。」
「手扶拖拉機，三輪車？」馮良奇犯了愁。「你都搬來城裡住了，還要那玩意兒幹啥？」
「我要沒這玩意兒，也掙不來買房子的錢呀，你說是不是馮叔？」趙起武笑嘻嘻的。「再說馮叔你地方熟，人面廣，肯定能給我找個能停三輪車的房子的是吧？」
「唉，那就不好找了！」馮良奇摸著下巴，也拉不下臉說自己找不到了，只好繼續挖空了心思想。「我說的這些，都是些小點的房子，院子是小了點，可二三十萬一套就能買，買了就能住。你要想買帶大院的，在這城裡還不真不好買。」
「我不著急，馮叔你想想，有就有，沒有了再買小點的。」趙起武這主意也是來回變，第一次買房子，他根本就沒什麼概念，什麼戶型地理位置結構之類的，啥都沒想過，就想著我要買房子。
「院子大，那就貴了呀！」馮良奇嘀咕著。「能停拖拉機三輪車的，以前都得是貴人的房子才行。一般的大雜院都滿足不了你這個要求。」
「貴點也沒事兒，咱先打聽，錢不夠了我再掙，總能買得起的。」趙起武有信心，他打算等幾天還去收蟲草，算算現在那邊雪也差不多化了，想必那些牧民們都開始去找蟲草了。
「貴點沒事？」馮良奇心裡起了嘀咕，忍不住試探了一句。「昨天還聽說後海那邊有個大院子，占地三四畝地的，要賣。你知道啥價不？一畝地就一百多萬，三四畝地，賣到五六百萬了，給你你要嗎？」
這就是他聽來的消息，也不確定，實在是這傻小子口氣大，他說出來讓這小子也知道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
趙起武一聽就嚇一跳，心裏面口頭禪都出來了，我靠，這麼貴？
看他的表情，馮良奇滿足了，傻小子，知道京城的房子不是你有錢就能隨便買的了吧？
接著說：「我給你說，那麼大的房子，以前都是達官貴人的房子，不是王爺貝勒的也得是個一品大員的，一般人別說住，連看都看不到，那片兒以前就不是窮人去的地方。」
「咱不說別的，這樣的房子，你想想，就那風水，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好地方。當然咱現在不講那些風水啥的，可是地方也好呀，以前那都是挨著皇宮的，嗯，現在咱叫故宮了。是吧？」
「是是是。」趙起武還能說啥，都被他說的勾起好奇心了。
達官貴人的房子，那得是個啥樣兒？幾百萬的房子，那麼貴，我辛辛苦苦掙這麼多天的錢，都差點才能夠……
差點？？？
趙起武的心思忽然就動了那麼一下。
馮良奇還在說呢：「這樣的房子，除了貴就沒別的缺點。別說你個拖拉機三輪車，門開大點你開著大卡車都能進去。住這樣的房子，你出門都有面兒，一說自己住的以前是某某王爺的房子，誰還不高看你一眼？」
馮良奇這會兒的心思就是，你越不買我才越說，好好打擊打擊你個傻小子……
正說著起勁兒呢，沒想著旁邊趙起武來了一句：「馮叔，那要不，咱們去看看這房子？」
「啥？」馮良奇一個趔趄，差點左腳絆右腳把自己給絆倒。「你說啥？」
「我說。」趙起武也有點心虛，聲音不敢太大。「要不，咱們去看看那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