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上午帶弟弟，午飯就不在家了，去老馮家吃。
馮大嫂依舊是那麼威猛雄壯，老馮一如既往的慫如雞崽兒，不過老趙倒是發現了，老馮現在慫的也沒那麼厲害了。
吃著飯老馮家裡來電話，趁著馮大嫂過去接電話，老趙故意問老馮：「馮大哥，怎麼感覺你現在在家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啊？」
馮良奇很自信一笑：「呵呵，你嫂子自從開了個中介所，天天忙得顧不上家。現在這家裡買菜做飯洗衣管學生的活兒都是我乾的，她敢不對我好點，我撂挑子你信不信？」
老趙一時無語，這地位提高的……好吧，也算是地位提高了。
馮良奇家的孩子現在正上補習班，中午也不會來，儘管只有三個人，老馮也炒了一桌子的菜，還弄了件啤酒。
果啤，老趙喝什麼都一樣，不會醉。不過還是喜歡這種甜絲絲的算不上酒的玩意兒，就這麼點愛好，老馮家兩口子都知道。
馮大嫂接完電話過來還不好意思：「現在這就是忙，以前閒了在家沒事兒干，現在忙起來沒空管家裡了，都是你馮哥辛苦的。」
這就是觀念不一樣，換了有些家庭，可能是覺得掙錢了的才厲害。
這兩口子不一樣，覺得能管好家的才厲害，以前老馮上班不顧家，回家就慫，現在馮大嫂顧不上家，老馮的腰就直了點——兩口子在這點觀念一致，所以生活越來越好。
老趙來主要還是想想說買房的事兒的：「現在這房子一拆遷就等於大賺，我下一步還準備繼續買房，嫂子你回頭還得多留心。」
「不過恐怕價格要逐漸上漲上去了。」馮大嫂有點擔心。「商品房的價格倒是挺穩定的，不過這民房，以前民房價格是低了點，可現在一拆遷一套有可能變兩套，有的還能要一套大房子，再拿上幾萬十幾萬塊錢，以後價格肯定漲起來。」
老趙倒是不擔心：「就當是投資了，不拆遷就收個房租，拆遷了以後收更多房租。估計以後往這上面投資的也會多，都會把價格哄起來。不過漲就漲唄，反正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一下子翻幾番，看誰手裡閒錢多了。」
這是實話，能看到民房會升值的人肯定不少，但是也得手裡有閒錢。一套房子動輒幾十萬，關鍵還不一定什麼時候拆，到底拆不拆，不同人觀點不同，一時半會也漲不了多高。
馮大嫂倒是建議：「如果你不怕長遠投資的話，偏遠點的地方也可以買點放著。像是四環那邊的地方，現在漲也是漲三環，到四環估計就漲不起來了。」
……
下午老趙就開上車，接膨大素和石天鵬去了。
膨大素在車上迷糊了一天，但是從火車下來就精神，看到老趙還能幸災樂禍：「趙班長，聽說支書在老家啊！哈哈哈，天天一個人是不是特自由？」
老趙一看這廝的得意勁兒，一擺手招呼倆人上車，車輪轉兩圈就有了個主意：「石頭，老彭，我最近又發現了個新活兒，你們倆考慮不考慮？」
「什麼活兒？」膨大素奇怪，老趙要變卦？
「掙錢的。」老趙說道。「中午的時候，我和一個做二手房買賣的朋友一起吃的飯。她那邊缺人，需要業務員。」
「買賣房子？」膨大素和石頭都是一愣。「京城的房子，那不得幾十萬幾百萬的，我們倆能跑那業務不能？」
「半月不開張，開張吃倆月。」老趙故意說話刺激這倆人，當然主要是膨大素。「你們人生地不熟的，找買房客戶難，但是找房子就沒那麼難。你想啊，也不用幹啥，就是騎著車到處跑，到居民區了嘴巴甜一點，打聽有沒有賣房子的，問個價格，回頭過來一上報，賣出去了你們就能拿提成。」
「提成有多少？」提到錢，很缺錢的石頭比較在意。
「一套怎麼也得有五百塊吧！」老趙也不清楚，只好隨便說。「估計會更高，說不定房子大了給的更多呢！」
「五百？那要一個月找個十套八套的，就算是四五套，也有兩三千塊了。」倆人其實都不懂，不過一算這個『收入』，很可觀啊，石頭當時就心動了。
膨大素家倒是不缺這點錢，但是他也有想法。
自己第一次打工掙的錢，和別的錢能一樣嗎？哪怕是以前他管著鎮上的小培訓班也能掙錢，但是那個錢就是不被家裡承認，彭有成夫婦倆覺得兒子是靠老趙才能掙來，不能算膨大素親自動手的。
「沒錯。」老趙點點頭。「就是這個活兒也辛苦，京城這邊比咱們家裡還熱，大熱天的不說，你們要想找房子連公交車都沒法坐，還得騎個車到處跑，辛苦的……」
「我靠，能掙錢還怕啥辛苦。」膨大素喊了起來，旁邊石天鵬才是真正需要錢的，都不用想，他肯定更樂意。
「你們真想干？」老趙故意裝成遲疑的樣子。「其實技校里挺好的，風不吹雨不淋，除了錢少了點，幹起來可比跑房子……」
「老趙，你別說了。」膨大素大意凜然的喊道。「你看我像是怕吃苦的人嗎？啥都不用說，給我們倆介紹到你朋友那吧，回頭我們倆掙了大錢，請你吃飯。」
「那你要干可別半途而廢啊！」老趙還繼續遲疑給膨大素看。「石頭我倒是不擔心，他肯定能吃得了這苦。不過你不行，我怕你干兩天兒就不想干……」
「老趙你是信不過我是吧？」膨大素呵呵冷笑。「虧咱們哥們一場，你就這麼信不過我？我彭大富有一說一，只要讓我去，不干到開學我不罷休。」
「那好吧！」老趙假裝有點為難，實則心裡幸災樂禍。「回頭我和我朋友說一下……」
其實本來老趙只打算讓石天鵬一個人跑房子的，跑房源還是比較好跑的，關鍵是客戶不好找——但是現在老趙自己打算收房子，價格差不多都行，就不需要找客戶，只要房源。
這樣一來，一個月下來，石天鵬只要不偷懶，總能打聽出來幾套要賣的房子，也能多掙點錢。
沒錯，目的就是為了讓石天鵬多掙點錢，這才是老趙的真實想法。
因為他也不可能說讓石天鵬隨便干點啥，回頭說咱們是同學，我是班長，多給你點工資什麼的。
這樣別說石天鵬不會要，說不定還覺得自己被小看被侮辱了，影響同學感情——當然這也是看人，要是老趙二叔那人，他只會想讓你更多侮辱他點。
膨大素實際上幹什麼都行，他主要是熟悉一下京城裡的情況，方便以後在這裡上學。其實還是原來說好的在學校里干最好，反正他也不是真正需要錢，練車技學電腦熟悉京城等等都對以後有幫助。
不過誰讓這傢伙來就沒好話，上來就找老趙最不樂意聽的話說呢，老趙就要坑他，至於能坑他幾天，看他毅力了——這種大熱天騎著自行車大街小巷的找房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好受。
……
膨大素都指天畫地的發誓要去干業務，老趙也順水推舟，樂呵呵地帶倆人到了一處地方，讓老馮送來了要是，打開了一個房子的大門。
一進來老趙就介紹：「這是在附近城市管理處上班的，熟人，這套房子他幫忙找的，讓你們倆臨時住著，開學前都可以隨便住。」
房子肯定是老趙自己的，換個說法，主要是讓石頭更容易接受點。
等倆人把行李一放，老趙又開車帶他們買了兩輛自行車，還買了液化氣罐和灶和蓆子什麼的——空房子，床桌椅湊合點有就行，液化氣真沒有。
這就齊整了。
忙活完帶倆人找了個小飯店，吃飯。
到吃飯的時候，石頭活躍開來，先打開了一瓶啤酒，給老趙膨大素還有自己都倒上，然後端著酒，真心實意地對老趙說了聲：「謝謝，那個……學費那事兒。」
這傢伙雖然開朗許多，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也沒多說。不過老趙和膨大素都明白，這是謝老趙給學校留錢，給他們幾個考上本科的學生學費的事兒。
喝完都沒停，又倒，再來句謝謝。
這次是謝來幫著找活兒的，雖然老趙有些話沒說出口，不過這傢伙好歹考上本科的人，也在菜市場鍛鍊過一段時間，也能想明白，老趙是給他幫忙為主，膨大素其實沒必要這麼幹的。
總歸沒讓老趙的好心白費，只是還不太會說客氣話。
喝完之後這才開始慢慢喝著，談論一些學校里的事兒，老趙穿插著給他們講一下，回頭這工作應該怎麼做。
……
等到吃過飯，三人重新進了房子，膨大素忍不住對石頭感慨：「這既是京城了，咱們倆過來，有地兒住，有工作幹了，也算不錯。」
石頭沉默了一下：「還得謝謝你，陪我一起幹這個活兒。」
「別那麼說，我是要證明自己靠自己的能力，照樣能掙來錢。」膨大素本來就牛比，現在喝了點酒，更牛比起來。
石頭都沒吭聲，整個暑假他拉著板車到處跑，膨大素睡覺睡到自然醒，倆人經歷完全不同。
到了之後是挺好，一直坐老趙的車，車上有空調，也挺舒服。
但是石頭有經歷，知道大熱天在外邊跑的那個滋味。
膨大素這會兒興致還挺高的，趁著酒勁兒拿著下午買的京城地圖，雄心勃勃：「看到了吧，只要找到賣房子的，一套少說幾百塊，咱們倆這一個月，萬一運氣好點，找個十幾二十套的，一年的學費生活費都不用愁了。」
老趙樂呵呵地支持他：「沒錯，老彭，看你能力的時候到了。我建議吧，前兩天你們先一起跑，大致熟悉一下周邊情況，然後就分頭行動，這樣行動範圍更大……」
「不用你說，我懂。」膨大素大咧咧一揮手。「你等著，一個月找不來十套房子，我就不去見你。」
「別急別急，明天上午我沒事兒，現代你們倆轉一轉周圍的主要街道，先睡覺，先睡覺吧！」老趙說完就跑。「我回去有點事兒，你倆早點休息啊！」
……
一直到第二天，膨大素還覺得自己找了個好活兒。
因為坐車裡轉街多舒服，拿著地圖對比著，記錄一下周圍的主要標誌物什麼的，中午再來幾瓶啤酒幾個小菜，這日子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不過下午老趙就不帶倆人轉了，把他們往馮大嫂那邊一送，先接受基礎房產知識培訓去了。
第三天倆人正式開工，老趙考慮的周全，滅蚊劑早備上了，所以倆人睡的都挺不錯。
一大早騎上自行車，開始行動。
石頭田間地頭跑了一段時間，現在雖然心裡發憷，但是他知道自己沒退路，遇到人也能壯著膽子開口問話。
這點膨大素也不錯，反正就是和人搭訕聊天問話，都沒問題。
不過還沒到中午，膨大素就有點想打退堂鼓，熱，累，問半天還沒個准信兒。
石頭和他不一樣，熱累都不怕，沒準信兒也得堅持，還是那句話，他沒退路，而且不怕吃苦。再說他心裡也清楚，估計這是自己掙錢最快的活兒了，必須堅持下去。
中午膨大素要在外邊吃，石頭勉強同意了。
吃著飯膨大素自己說道：「一頓兩頓的我請了，你也別跟我客氣。回頭買菜回去做飯，我手藝不行，你受點累，外邊吃的就當這是我做的了行吧？咱們誰也不吃虧。」
這是膨大素怕石頭不好意思，畢竟在外邊吃花錢，所以要說清楚——這一點膨大素一直做得挺好，不然一開始的話，也不會和老趙成為朋友，那時候老趙還窮比著呢！
下午吃過飯，膨大素有點犯困，石頭看他有氣無力的樣子提議：「要不你先回去歇會兒，我自己先轉轉？」
「沒事兒，我老彭咋能幹那樣的事兒。」膨大素強撐著一擺手。「走！」
也就這麼一天，到晚上老趙帶著倆弟弟，逛街順便來探望他的時候，膨大素已經虛了：「那個，老趙，今天我們收穫還算不錯，明天我就打算和石頭分開跑了。」
老趙樂呵呵點頭：「行啊，你們倆想怎麼跑都行。」
結果第二天石頭就有收穫了，這孩子比膨大素形象還好點，不是說多帥氣什麼的，主要看起來人實在，從小農田裡幹活，個子高骨架大，臉又樸實，比膨大素這孫大聖似的人看起來更可靠點。
他這一天沒白跑，中午頭的滿頭大汗找人到處問，有個好事的大媽看他說著蹩腳普通話，多話問了一句他怎么小小年紀不上學，一聽他是暑假打工的，就幫他問了一下，還真幫他問到了一套房子。
至於膨大素，他還嘴硬：「我中午回來稍微歇了會兒，要不然肯定也能找到……」
「那你加油吧！」老趙心裡冷笑起來，還繼續剛他。「我都和小影說了，說你們倆來打工了，她說過幾天就回來，到時候來看看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