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老趙就接上了柳清影。
去哪兒玩老趙都想好了：「去海邊玩吧，上午看海中午吃海鮮，天氣合適的話還能下海游泳。」
柳清影犯愁：「我泳衣沒帶啊！」
「我給你帶了，還有游泳圈。」老趙準備齊全。「衣服帶了幾套新的，以前你沒穿過的那幾套，要不要試試？」
因為在路上試衣服，衣服這玩意都知道，脫著容易穿著難，所以倆人趕路的速度就比較慢，到海邊都用了兩個小時。
這是東海，不是什麼城市邊的遊玩區，就是沿著海岸線找了個沒人的地兒。
到了地方老趙把手上的串子扔出去，出現一群人就往海里沖，沒一會兒就把地形給摸了個清楚。等到這些人都探明情況，又讓他們跑到外圍找地方站崗。
老趙這才一揮手：「好了，就這兒，我這還帶的有飲料。」
說完撒腿就往海里跑，一個猛子扎進去，半天才露出頭來。
柳清影是剛學會游泳沒多久的人，海浪衝過來就有的控制不住，只敢帶著游泳圈在邊上玩。
老趙很快也湊了過去，帶著她玩深一點的地方玩。
玩了半天，倆人躺在海邊沙灘上，喝著飲料吹著風，愜意的很。
不過柳清影有點心事：「趙起武，你說咱們老家這地方，能有啥比較掙錢的門路？」
「能掙錢的門路多了，看什麼人干。」老趙說完有些奇怪。「怎麼了？」
「沒啥。」柳清影不想說。「舉個例子來。」
「咱們這人工便宜，農業原料便宜。」老趙想了想才開口。「搞養殖類的，養豬牛羊雞鴨鵝，或者是原料需要用地里長出來的東西的，比如造紙，飼料廠什麼的……」
很多秸稈都可以當飼料，又可以當原料，這些東西是不值錢的，在農村除了燒鍋基本沒有其他用途。
「我是覺得咱們那可真窮。」柳清影整個人都在一片雲遮擋的陰涼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把手伸出陰涼，在太陽底下扒拉著沙子。「要是能有個什麼企業工廠，讓人們都去幹活就好了。」
「是不是有啥事兒？」老趙一看就明白了情況。「在家聽說啥了？」
「沒……」柳清影小聲哼了聲，還是沒忍住說了起來。「聽說有個村子鬧笑話了，上頭檢查扶貧工作來著，有個人家蓋了樓，來檢查的人問咋致富的，那家老頭說他家倆閨女都在廣城坐檯掙大錢呢！」
老趙一口飲料好懸沒噴出去，然後隨便想了下那種場面……這口飲料最終還是沒能咽下去。
只要一想就能知道，估計當時那場面是挺尷尬的，鄉里有人不懂，但是來的人估計都懂啥是坐檯。
老趙都沒好意思發表評論，看著柳清影：「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就是想想，在家也不是那麼好乾的。」柳清影嘆口氣。「窮地方吧，事兒還多。」
「比咱們這窮的地方多了。」老趙也嘆口氣。「你要想幹啥就干，我支持你就行。什麼破事兒咱也不用怕，你知道的。」
「嗯！」柳清影沉默半天。「我也不知道幹啥。」
「那你慢慢想。」老趙的態度是無所謂，柳清影想干他就支持，讓他干他自己沒那麼大興趣。「你不想在家就走吧，晚上回去給家裡說一聲，明天我來接你。膨大素和咱們班的石天鵬估計這兩天就去了，到時候給他們安排好，咱們就還出去玩去。」
「好。」柳清影點點頭。
老趙自己不怕曬，他就在太陽底下，眯著眼睛看著太陽：「回頭在這邊辦個加工廠吧！」
「什麼廠？」柳清影立刻一個翻身過來，瞪著眼睛看著他。
「鹹菜廠飼料廠之類的。」老趙說道。「鹹菜就行，豆瓣醬什麼的咱們這到處都有人做，什麼原料都不缺，京城不是一個臭豆腐都能賣到全國嗎？咱們先辦個廠子試試，行了加大投資，不行就立刻撤。」
「你來辦嗎？」柳清影問道。
「讓你爸干。」老趙才不干呢，他隨便折騰點什麼不比這個強。「他自己就是會計，在這人也熟。至於說鹹菜怎麼做之類的，你讓他自己想法找老師傅，你負責給錢。」
「我爸，他能行嗎？」柳清影懷疑。
「人家十幾歲就當會計，怎麼就不行了？你不能根據在家的表現判斷他的能力……」老趙有些無語，柳清影印象中的老爸估計就是個女兒奴，在家唯唯諾諾的，天天除了寵女兒，就是被妻子吼的摸不著東南西北。
但是柳會計的名頭，在周圍幾個村里真不小，說起來那可是能耐人，這樣的人雖然去了外地不一定行，但是在老家那一片，肯定能行——想想當初說修路，柳爸的表現就知道了嘛！
柳清影想啊想，沒明白，不過她信任老趙：「那我回家問問他？」
老趙叮囑道：「你給他說清楚，這錢是你賺的，孝敬他的。廠子就是給他練手的，先開個小廠子，干成了再擴大，幹不成也無所謂，反正成不成等上幾年他們年紀大點了，就讓他們倆去京城開他們的小雜貨店。」
「好！」柳清影點點頭。「還有啥要交待的？」
「你給他說東西做好就行，先在本地試試打開銷路，不行就上網上賣。」老趙說完又反悔了。「在網上賣先不要說，讓他自己折騰，到時候東西質量咱們檢測好了再說。給他留一條退路，但是不讓他知道，免得他一開始就指著網上賣，發揮不出來自己的能力。」
「那行。」柳清影心下大定。
她不知道一個鹹菜廠要多少工人，就覺得只要有能讓人幹活掙錢的地兒，慢慢發展說不定就好了。
老趙想的更簡單，現在有兩個蓬勃發展的網站，想帶起來個小企業容易的很，當然前提是東西做的好。
至於說廠子投資，弄塊地買幾台機器，原料價格不用說，工人更不用說——鄉裡面現在閒人多，出去打工每個月能掙到八百一千的也不多，在老家三幾百塊錢一個月，有的是人擠破頭想去干。
……
說定了辦廠的事兒，柳清影明顯開心起來。
老趙帶著他找了附近的一個小鎮，轉悠了一圈找了個火爆的小飯店進去。
什麼花蛤貽貝蝦蟹鮁魚魷魚海參鮑魚的點了一大桌，吃了半天一算帳不到二百塊錢。
柳清影看著吃剩下的菜還心疼，差點想打包回去帶點。
老趙提醒她：「你打包回去咋解釋？」
好吧！
中午倆人消食的時間，老趙去看了人家都在海邊玩什麼。
然後回來帶著柳清影，把雲霧變成了摩托艇，興致勃勃地在海面轉了一大圈，結果柳清影興致缺缺：「這也沒啥意思啊！」
確實沒啥意思，別人玩這個覺得在海面上狂奔挺刺激，但是倆人沒事都在天上飛的，時不時還來個呼風喚雨，玩個破摩托艇，能有什麼感覺？
老趙只好和柳清影又玩了一會兒，就帶柳清影找了條小河流，好好洗了一下，然後送她回家。
柳清影騙了老爸老媽，到家有些就有些心虛，直接就對老爸說道：「爸，我自己投資也掙了點錢，你也不想去京城，給你在家辦個廠吧？」
柳爸一愣，咧嘴笑了起來，結果還沒說話柳媽就喊了起來：「怎麼了這是，我寶貝閨女出門一趟熱暈頭了，你給你爸辦廠，他除了會管個帳還能幹什麼？」
柳清影不樂意了，老媽這質疑，不但直接否定了老爸的能力，還等於間接質疑了老趙的判斷能力：「媽，我爸咋不行了？誰說他就會管個帳，他能耐大著呢！」
「什麼能耐？」柳媽呵呵道。「要不是咱們家有個代銷點，指望他那點工資，你哥大學的學費都交不起。」
「沒有我爸當會計，咱們這代銷點能一直開嗎？」柳清影反駁，這是老趙的話。
「怎麼不能開了？」柳媽不樂意。「代銷點還不是我一直在看著，他一忙起來就不著家……」
「那咱們村那麼多人，為啥別家都不開呢？」柳清影辯解了一句，隨即發現老媽就是死鴨子嘴硬，乾脆不和她說了。「爸，你自己說，你能行不行？」
柳媽一看女兒不搭理自己，想再多說幾句，最終沒說——她自己都明白，女兒說的沒錯。村里到現在一直就這麼一個代銷點，真不是她的功勞，而且也不能算是柳會計一個人的本事，得算是整個一大家子的功勞。
柳爸這會兒臉上雖然淡定，但是眉眼間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女兒覺得自己行，那就是開心啊！
要不是旁邊臭婆娘在，他真想繼續沉默著，讓女兒再多夸自己幾句，不過臭婆娘在就算了：「那個，你說的沒頭沒腦的，我一直就當個會計，別的技術也不太懂，你說想辦個什麼廠？」
「鹹菜廠。」柳清影想都不用想就把老趙的想法說了出來，什麼原料便宜人工便宜，技術也不複雜，只要做好了以後打個GG，試著打開銷路什麼的。
柳會計心裡開心，但是也沒被沖昏頭腦，當即就說道：「那還不如養豬呢！養豬最簡單，別的也都行，隨便在村里弄塊地蓋幾個棚子就行，銷路也不犯愁。」
柳清影一聽就愣了，差點都想去摸手機——她打算問老趙，老爸自己想養豬怎麼辦？
柳媽在旁聽了幾句，現在也有想法了：「養豬幹啥，養兔子。兔子才生的快，一年好幾窩。」
「你不懂。」柳爸直接擺手起來。「兔子是生的快，但是咱們這沒有吃兔肉的習慣。你不要看什麼電視上的致富經，要看咱們當地情況。電視上還有養蝸牛養蠍子的，咱們這能有銷路嗎？」
「怎麼沒銷路，人家都說那前景好。電視上說的能差嗎？」柳媽不樂意，和女兒鬥嘴失敗她能忍，但是對老公她就是零容忍。
「咱們這是窮地方，吃肉的話都是吃大肉。」柳爸耐心解釋。「你要是在京城旁邊的話，你想養什麼都可以，但是咱們這，你見過街上有賣兔肉的沒有，見過幾家吃的？」
有是有，但是不常見。
柳媽還不樂意，柳清影趕緊插話道：「爸，那你說養豬的話，你會嗎？」
「我啥都不會，我找人問就行。」柳爸對女兒的口氣立刻不一樣了，笑眯眯地一臉和藹。「咱們申辦個正規養豬場，在鄉里活動下，算是自助扶貧，到時候讓縣裡的技術員來當指導，管個吃喝就行。」
柳清影當時就不知道怎麼接了，她不懂這些啊！
柳會計說著就來勁了：「養豬是最簡單的，想投資大點還可以養牛，別處怕偷，咱們這又不怕，小賊小偷的都不往咱們這邊來。而且還能往上面要補貼……」
柳清影一看要跑題，無奈說道：「爸，我是想著咱們這那麼多人沒活兒干，你辦個鹹菜廠，需要的工人不是能多點嗎？」
柳爸當時就愣住了，柳媽沒忍住嘀咕道：「閒人多怎麼了，這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不是那回事！」柳爸很難得的口氣強硬了點。「咱閨女想的是，讓咱們當致富帶頭人，帶著村里人致富呢！是吧小影？我說你怎麼出去跑著玩呢，感情是出去看市場去了？」
柳清影臉當時就紅了，她幹什麼了……自己最清楚啊！
「還不好意思了！」柳爸現在開心的不得了。「看看，咱們家小影出去上了大學，那覺悟就是不一樣，不像你哥那混小子，上個大學畢業了還養活不了自己。要不說閨女是爸的貼心小棉襖呢，這閨女就是比兒子強……」
柳清影低著頭不知道說什麼。
柳爸現在開心，根本就不用她說，自己說個沒完：「行了，爸知道你的意思。想不到咱們家小影現在的格局，可比你爸強多了。」
「那可不。」柳媽總算插上話了。「我從小就知道咱家小影幹什麼都行……」
柳爸哈哈大笑：「那是，不是我吹，就我閨女這格局，咱們鄉里都沒幾個人有，到底是京城的大學生，是不一樣啊！爸聽你的，等吃過飯我就出去轉轉，和人商量一下，辦鹹菜廠……」
這夫妻倆難得態度一致了！
……
晚上柳清影都沒好意思和老趙說具體過程，就說老爸同意辦鹹菜廠。
老趙鼓勵了她幾句，結果本來倆人商量好的，柳清影回京城的事兒，這丫頭又變卦了，理由還很充足：「我要在家看看我爸怎麼辦廠啊！」
要不是這一天老趙已經和她小別勝新婚過，估計老趙都得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