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和膨大素兩人無聊的很，倆人商量半天，準備去縣裡下館子，滿足膨大素吃頓大餐的要求。
結果到了西邊市場，倆人剛好看見彭有成正站路邊和人說話，膨大素當時就有點心虛：「咋辦咋辦，我爸肯定不讓咱們去了，估計還得收拾我。你回來我不管你飯就算了，還讓你請我吃飯……」
「你也知道得請我吃飯啊！」老趙都懶得鄙視這慫貨，說著話放慢了車速，伸著頭喊了一句：「彭叔，我和大富去縣裡辦點事兒，中午你別等我們了。」
一句話的事兒。
結果倆人還沒高興完，就接到了膨大素老媽的電話：「你們那個老師是個死心眼，咋說都不要房子，還把我給推出來了！」
老趙也沒法：「那等我再想想辦法，下午再說吧！」
倆人商量了一路，一直到吃著飯，膨大素還給老趙出餿主意：「我說的就行，你把房子買下來，鑰匙送她家就行了，她愛住不住。」
老趙搖搖頭：「這樣她肯定不去住，那房子就白買了。」
倆人嘀咕半天也沒主意，老趙乾脆不想了，問膨大素：「今年二高中還不錯呀，過了五個本科。有咱們班的沒有？」
老趙到鎮上就看到學校門口的橫幅了這是二高中的傳統，只要有人過本科線，不管有沒有被錄取，都要把人數公布出來，用大紅橫幅掛校門口掛到開學。
「有啊！」膨大素清楚得很。「五個裡頭有三個都是咱們班的，還都是以前學習小組的。他們還說感謝你呢，可惜你早點不來。」
「能考上就行，謝我幹啥。」老趙無所謂。「我想了，你去技校分校那邊吧，柳清影他哥當代理校長呢，正好你去跟著他，跑個腿鍛鍊一下。」
「行啊！」膨大素激動了。「那我就是校長助理了，嘿嘿！」
「先別嘿嘿，我有要求。」老趙說道。「你除了幹活，沒事的時候練練車，學學電腦。技校里啥都有，你在哪兒也別瞎忙活，多少學點東西。別沒事就看不健康網，那裡人來人往的，電腦再中毒你可就丟大人了。」
膨大素臉一紅：「我也就那一回……」
「你就玩了那一次電腦，一下子就找到網站了！」老趙無情拆穿他。「對了，你和單姍，你們倆，有沒有那個……」
「沒有，我才不像你。」膨大素一口否認。「我們在學校啊，我想那啥也得有機會啊！」
「嘿嘿。」老趙呵呵冷笑，同桌兩年，他還能不了解這廝這傢伙否認的太快了。「還瞞我是吧？老彭，你變了，連我都想瞞著了是吧？」
「吃飯還堵不住你嘴。」膨大素惱羞成怒。「趕緊吃，這可是家鄉的味道，以後你想吃也沒多少機會了。唉，想想馬上就要去京城，我這心裡啊，除了不舍就是留戀……」
「那你別去了。」老趙呵呵冷笑。「市裡的大專也挺好的，離家還近。你去上學開上廠里那破車，萬一懷念了，立刻能開上車回來吃上家鄉的味道。」
「為了理想，為了我的人生抱負，雖然我很留戀，但是我還要毅然決然地離開。」膨大素一臉悲壯。「想想還有學生們考上了學交不起學費，我這樣的有條件能上學的，有什麼理由當一個溫室里的花朵，當然要離開這裡，去遠方尋找夢想……」
「等等。」老趙腦子一個念頭閃過。「你說咱們學校還有考上學交不起學費的？」
「擦，你這是當有錢人當久了，都忘了咱們這啥樣了是吧？」膨大素鄙視他起來。「你自己想想，要是你不做生意，就你家那條件，如果你考上的大學學費多點，你家能一下子拿出來學費嗎？」
老趙想了一下，如果不是自己忽然有了本事，那自己……別說大學了，高中估計都沒自己的份，現在估計正在地里鋤地呢！
他還在胡思亂想，膨大素已經說了起來：「咱班的老石你還記得不？外號石頭，叫石天鵬的那個？」
「廢話，以前咱一個學習小組的，我能不記得嗎？」老趙沒好氣地說道。
「他現在在市場上販菜存學費呢！」膨大素感慨了起來。「真辛苦啊，以前這傢伙不吭不聲的，誰知道一下子考過了本科線……」
「我怎麼沒看見他？」老趙問道，至於說過本科線他也不關心高考本來就是件挺神奇的事兒，平時成績不是最好的學生，突然爆發一下也不算多稀奇。
「你來晚了，我都沒見幾次。」膨大素說道。「他又沒門路，還是我爸知道咱們是同學，給他找的門路。就是幹個辛苦活，從別處收點菜，過來送給市場上的販子。」
「哦！」老趙點點頭。「那算他運氣好，碰上我這麼個好班長。反正等下咱們還得去學校，今年考上的這五個學生，學費我出了。」
「你不是吧？現在這麼豪？」膨大素詫異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呀！」老趙得意道。「你看這又一頓飯的功夫了，我那些公司啊企業啊技校啊醫院……」
「滾滾滾，我知道，又給你掙了好幾萬。」膨大素這下相信他不是吹牛了，不過還沒走上社會的人，對這些完全沒感覺，就是看著老趙那臭屁的樣子不爽。
「嘿嘿！」老趙嘿嘿直樂。「羨慕妒忌恨了是吧？」
「我羨慕個屁！」膨大素想想還真羨慕，不過口頭上不能認輸，要學柯鎮惡。「你也就在咱們二高中顯擺一下，換個好學校你試試。要是市里一中那樣的，一下子過本科線幾十個，看你捨得不捨得……」
真要能過幾十個，對現在的老趙也沒多少錢，不過老趙就是喜歡看膨大素酸溜溜的樣兒：「可惜啊，你都沒過本科線，想支持你我都找不到理由，愁啊！」
膨大素鬱悶的很：「你給了錢人家也未必感激你，還不如給我，一個學費大概四千左右，五個可就是兩萬了。」
「算那麼清幹啥，小家子氣。」老趙很大氣的一擺手。「過本科線的，一個人給一萬。專科的不是還有幾個嗎？一個人五千。以前總有沙比說上學沒用處，我就得讓他們知道知道，上了就有好處。」
「靠！」膨大素還能怎麼著，此時此刻只有這一個字能表達他的心情了。
「對了，我想起來了。」老趙接著說道。「我給錢我樂意，也不圖他們感激。不過，我想到怎麼讓姚老師要房子了。」
「什麼辦法？」膨大素問道。
「哼哼。」老趙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去給她說，她要是要房子，我就給今年考上本科大專的學生們發學費，她要是不要，我就不發了。這樣她肯定要，我估計她家裡條件肯定不好，這麼幹她不想要也得要。」
「你這個……」膨大素都不知道說什麼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總覺得，這麼幹有點強人所難……是不是有點卑鄙啊？」
「達到目的就行，反正我這是好事兒。」老趙說道。「我就是嚇唬嚇唬她，誰讓她不要我房子了。」
「要說也行。」膨大素想了半天，還是點點頭。「說不定她還想起來當年她自己的情況，估計她家裡條件也不好，不然她就上大學了！」
初中的老師，早些時候分來的都是中師畢業生就是初中考的師範學校，叫中師。能考上的都是當年最好的學生，著急出來工作掙錢養家餬口的學生。
姚老師肯定就是這種情況，看她平時穿著就知道，反正老趙都感覺沒見過她穿幾次新衣服，整天穿的都是又老又土的。
膨大素就見姚老師一面就能感覺出來，老趙當然也清楚這點。
所以老趙的辦法肯定有效果，儘管就像膨大素說的，這麼幹……有點卑鄙。
……
實際上老趙的辦法確實好用。
姚老師聽完老趙說的目瞪口呆，普通話都忘了說，翻來覆去就會說一句話：「你咋能這樣，你咋能這樣……」
老趙厚著臉皮：「反正我有錢，我就這樣。你下午去辦過戶，我給學校留點錢，讓學校通知同學們來零錢，怎麼樣？」
「你這是做好事兒哩，幹嘛扯上我啊！」姚老師一著急看著都快哭了。「你直接給人家不行嗎？」
「不行，就是想送你個房子住。」老趙堅決的很。「你說你以前那點工資，自己都捨不得吃，還請我吃飯給我飯票。我都吃到肚子裡，也吐不出來還你了，不給你房子你讓我欠你人情是吧？」
「那能一樣嗎？我是老師，再說我都忘了，哪要你人情了……」姚老師苦著臉。
「不要也不行，反正我覺得一樣，來咱們算算。」老趙開始胡扯起來。「你請我吃一頓飯，給我三斤飯票對吧！這些全部折成錢，也有四塊錢。你那時候上班沒幾年，存款連一千都沒有吧？膨大素，四塊錢是一千的幾分之一？」
實際上存款一千塊真是扯的，以前學校工資發的不及時，姚老師估計家裡負擔也挺重，估計五百塊都沒有。
膨大素很湊趣地伸出四個指頭：「千分之四。」
老趙頓時開心起來：「老師，你虧了。當初你給我你全部資產的千分之四，我現在給你的，遠遠沒有我的千分之四。時間差不多了，你趕緊拿上身份證戶口本，我送你去辦手續，回來我就給學校說給錢的事兒……」
「孩子在睡覺……」姚老師扯了個理由。
「抱上一起去。」老趙都沒問她老公怎麼不在家，不想提。
……
下午老校長就得到了喜訊，開心的不得了，非得要拉著老趙留下吃頓飯。
不過老趙有理由，連老校長都沒法再留他還不是正式女婿的老趙要去丈母娘家吃飯，沒比這個更重要的事兒了。
膨大素就得滾蛋回家了，不過和老趙約好了，晚上老趙來他家住。
晚上吃飯老趙就不用面對那麼多問題了，一天時間，足夠柳清影給家裡人解惑的。
吃過飯老趙就跑。
到了才知道，膨大素給他準備的床，在房頂上。
膨大素還嘀咕著：「平時我自己在這兒睡都不要蚊帳，你要來了我媽還給你找個蚊帳，對我都沒這麼好過。」
「你事兒真多。」老趙無語的很。「你們家這生意挺好啊！」
過來的時候老趙就看到了，不但路邊停了老遠的車，後邊還有個大停車場，也快停滿了這裡實際上都不算是飯店，得叫旅店了，因為後邊還有給司機們住的房間。
「不賺錢，生意肯定火爆。」膨大素解釋。「主要是大車司機多了，能打聽消息，有些能有門路往外地運菜的。真想賺錢得準備幾個那啥，不然有些司機一問飯店沒有就不來住。」
「老老實實做生意就行。」老趙說道。「搞東搞西的把名聲搞壞了不值得。」
準備幾個那啥是這年頭路邊飯店的常規操作，不過彭有成肯定不能幹，好歹他也一直是縣裡都掛號的企業家，哪怕現在水泵廠不行了，但是有了這個市場，比水泵廠靠譜的多。
膨大素忍不住感嘆：「你說你怎麼就一下掙那麼多錢，我啥時候能掙這麼多錢啊！」
老趙提建議：「你現在肯定不知道，不然你還上啥學啊？等你去了京城，上著學慢慢觀察，啥時候找到門路了我給你投資。」
「萬一賠了呢？」膨大素實際上正處於迷茫狀態，心裡有雄心萬丈，實際上四顧蒼茫，根本不知道該幹啥。
「那正好，你就給我打一輩子工還債吧！」老趙提前幸災樂禍。「明天先去給我干一天活兒，我先看看你幹活效率怎麼樣！」
「靠！」膨大素又送了他一個口頭禪。
……
早上膨大素就不睡懶覺了，老趙起床早也把他拉了起來。
還沒吃早飯，就看見了那個外號石頭大名石天鵬的同學，正滿頭大汗地拉著個小板車，見到老趙倆人也沒什麼不好意思，還給老趙開玩笑：「班長，我記得你說過，流汗掙錢不丟人對吧？」
「對對對！」老趙也沒說自己已經給學校留了錢，估計馬上就有人來通知他。「你這裝備不行，我一開始也是賣菜掙錢，不過我們家那時候有拖拉機。那個開手扶拖拉機撞汽車的是我二叔，我開的就是那輛。」
這事兒當時不少人都知道，不過具體誰家的，也只有臨近的村子知道，遠點的就不清楚了。
說起來這個石頭都樂了，樂完有些感慨：「怪不得你突然開始做生意，也是逼急了對吧？我這也算是向你學習。」
老趙哈哈大笑：「不過我都熬過來了，你這才剛開始，不著急。現在先下力，等上了學以後就多動腦子。還別說，你沒發現你現在開始流汗掙錢，整個人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石頭想了想：「還真是，以前我都沒這麼開朗，總感覺和人沒話說。現在好多了，有時候不說也得說，說多了也就那樣。」
「是呀！」老趙笑了起來。「我去看初中老師，老師說都忘了我了，不過我敢說以後她就不會再忘了我這個學生。咱們都年輕，有的是機會讓人記住咱。你到時候準備去哪兒上學？」
「我瞎胡報了個京城那邊的學校，估計第一志願沒戲，第二志願是咱們省會的，估計還能有點機會。」石頭說道。「等通知書來了就知道了。」
「今天下午我就要回京城，你去不去？」老趙想了一下問道。「或者跟膨大素一起過去，他準備去打工。回頭你找他，讓他給你說一下情況，考慮一下。到那邊隨便干點活兒，比你這樣掙的能多點。」
「行，我先把這車菜送過去，回頭我找大富商量。」石頭對老趙這個班長信任度高的很，很乾脆地答應了下來。
「那好，等你去了京城再慢慢聊。」被人信任的感覺挺好，老趙心情頓時又好了幾分。「你先忙去，我拉大富給我當苦力，去給我家裡收拾收拾，有一段沒回來了。」
「好，你有事兒趕緊去忙。」石頭拉著車要走，又停下來問了一句。「那個，班長，去京城好找活兒嗎？」
「我幫你們找。」老趙打包票，就沖這幾聲班長，什麼活兒都是小事。
「那妥了，我先去送菜。」石頭這下走的就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