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飯回到家，收拾完之後，趙景山給媳婦端來洗腳水，一邊給媳婦脫鞋一邊問道：「小武和小影這倆孩子到底是出啥事兒了？」
「沒啥事兒。」黃大妮說著話愁容滿面的，剛把腳伸進水裡就不滿起來。「打水你都不會試試，有點燙你不知道？」
趙景山現在脾氣好的很：「沒事，我先給你撩點水沖一下就好了……」
說著話，他就一隻手托著媳婦的腳，另一隻往上面撩著水：「有啥事你給我說說，我也能給出點主意不是？是不是小武惹小影生氣了？」
「沒有……」黃大妮從嗓子眼哼了一句，然後想了想，乾脆說了出來。「小武這孩子用那個……」
趙景山聽完之後，愣了一下：「那小武把自己會的本事給小影說說不就得了，這也是自家人，小影又不是咱家老二那不靠譜的，有啥不能說的？」
「你懂個屁。」黃大妮一瞪眼。「這還沒過門呢！」
「水好了，你放進來試試？」趙景山說著，拖著媳婦的腳往水裡試了一下，看媳婦沒再吭聲，這才鬆開了手。「沒過門的咋了，他們倆現在過不過門的，還有啥區別？當年你剛進咱家門，我不就啥都給你交底了嗎？」
「你都給我交底啥了？」黃大妮隨口嘀咕了一句。
「咋沒有？」趙景山這就不樂意了。「我存錢的地方都告訴你了。」
「我呸！」黃大妮啐了一口。「就那二十來塊錢，你也有臉說？再說那也不是我剛進門給我說的，那不是後來你請人吃了飯訂了親才告訴我的。」
「肯定得訂親才告訴你呀，不然你拿我錢跑了咋辦？」趙景山洋洋得意。「村里不少人家那會兒連十塊錢都沒有呢，誰能想到我一個人帶著弟弟，還能存二十塊錢……」
黃大妮臉上突然一紅，腳在盆子裡踢了一下：「你還好意思說，剛訂完親給我看了你那十幾塊錢，大白天的拉著人家就往床上撲。要是放現在，我告你個……讓你蹲幾年去！」
「那都訂過親了。」趙景山擦了擦了臉上被濺上的水，一點都不介意。「那也不能怪我，誰讓你吃飯的時候傻乎乎地和人說咱還沒同房呢。」
「說了咋了？」黃大妮愣了一下。
「呵呵！」趙景山得意一笑。「你沒發現，咱們倆訂親過後，那幾天來咱家的人特別多？」
黃大妮回憶了一下：「沒注意啊，那又怎麼了？咱們都過了訂了……」
「你來咱家幾天，村裡的人都想著咱們都同房了，也沒啥念想。肯定有大嘴巴把這事兒說出去了，村里缺媳婦的也不是我一個。那些人明著來恭喜咱們，還不是想著要是我還傻乎乎地不知道下手，就勸你悔了咱倆的事兒？」
「趙景山，看不出來你花花腸子還不少啊！？」黃大妮哼了一聲，突然又撲騰了一下。「我跟著你回家就打算跟你一輩子的，你還不放心我？」
「嘿嘿。」趙景山真是一點不介意。「你比我小好幾歲呢，村里比我條件好的好幾個，我能放心嗎？還是早點把正事辦了好。你沒看後來有人來一看咱倆一個屋，後來就沒人來了。」
「行了行了。」黃大妮這會兒心煩著呢，她那時候剛到趙家，傻乎乎的能知道個什麼？趙景山現在說的她當時其實都沒注意，反正都這麼多年了，現在也不耐煩聽。「說小武的事兒呢，別顯擺你能耐了，你說說現在怎麼辦？」
「剛都說過了，給小影說說就行。」趙景山其實腦子也沒那麼複雜，當年那也是缺媳婦缺的狠了，不然也不會那麼大膽子遇到人就把往家領，還那麼利索把事（人）兒辦了。
現在遇到這事兒，他就依然是他的老套路，反正柳清影他已經當成了自家人，這媳婦也是大學生，又不是自己弟弟那種不靠譜的，所以他的建議也簡單，說清楚就得了。
黃大妮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她不是趙景山，趙景山來了最多和一群老頭們下個棋，她到了京城這邊和附近的店鋪老闆娘們一起八卦的多，東家長西家短的，知道在大城市不比老家那邊，這裡別說訂親了就如何如何，結婚了離婚的都不少。
知道的越多就想的越多，她就沒趙景山想的那麼簡單直接。
趙景山看她不吭聲，試了試水溫：「水也涼了，我給你擦擦先睡吧！」
「嗯！」黃大妮嗯了一聲，看著趙景山殷勤的給自己擦腳，一直等擦完了才說道。「那明個給小武說說，讓他把他的事兒告訴小影？」
「那也看他咋想的。」趙景山把抹布放一邊，扶著她躺床上幫她脫衣服。「你慢點，小武今天給你用那個起死回生沒有？我看他神魂不定的，估計……」
「用了用了。」黃大妮不樂意他說兒子。「兒子剛回來在廚房說完話就用了，你放心，他還給我扶脈了，說俺娘倆好的很。」
「那就行。」趙景山這會兒話倒是不少。「你明天讓小武回來，問問他咋想的。那是他媳婦，咱們也不能給他做主太多……」
「我是他媽，憑啥不能給他做主？」黃大妮又不樂意。「他要想說不早說了，還能等到現在？說不定他不想說呢？」
「那也不一定。」趙景山替兒子辯解。「說不定他怕嚇著小影了，你想想咱們以前那時候，你嚇得半夜都要爬起來跑小武那屋裡看，怕他飛走了……」
「你放屁。」黃大妮哼了一聲。「到底是誰要去看的？是誰半夜出去上個廁所，回來還拐個彎往那屋裡瞅兩眼，你當我不知道？」
趙景山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了，嘿嘿笑了起來。
黃大妮也沒忍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要不說兒子都是來討債的鬼……」
兩口子是都想起來剛知道兒子會飛的時候，倆人好長時間都沒睡一個安穩覺的情景。
反倒是那傻兒子，自己有了本事擔心得睡不著，就跑過來把事兒給家長匯報展示一番，然後轉頭回去就睡的和死豬似的……
……
被黃大妮嘀咕的討債鬼現在比他們鬱悶多了。
晚上吃過飯，討債鬼老趙帶著柳清影剛告別家人，柳清影就問：「你是不是把我的病和你媽說了？」
老趙還想隱瞞：「根本沒有，咱們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兒，我怎麼可能……」
「你別騙我了！」柳清影黑著臉。「你肯定說了，要不吃飯的時候黃姨不會那樣看著我。她是不是覺得我有毛病，心裡不樂意，所以連飯都不在家裡做……」
老趙腦袋都暈了一下，這丫頭，現在太能聯想了啊！
這個誤會可不能有，婆媳關係可是天大的事兒，必須解釋清楚。
「真不是。」老趙暈著也得解釋。「她那會兒看你回來就累，覺得我沒照顧好你，就喊我去廚房收拾我。我給她解釋半天，耽誤事兒了，就乾脆不在家做飯……」
「然後呢，你就把我的事兒說了？」柳清影接道。
「不說他們還以為我欺負了呢！」老趙沒法。
「她擔心我不能……那個沒有？」柳清影心裡有點小緊張。
老趙硬著頭皮解釋：「其實吧，她是擔心了……」
「我就知道……」柳清影頓時臉色灰暗起來。
老趙急了：「你別急啊，她還真不是擔心你的事兒……」
「那她還能擔心啥？」柳清影說話都沒勁兒了。
「這個……」老趙心一橫。「其實吧，有個事兒，我也一直沒給你說。主要是怕說了，你不理解，還怕你多想……」
「什麼事兒？」柳清影瞪大了眼睛。「你還有瞞著我的事兒？「
「就有個小事兒。」老趙是顧此失彼，都不知道怎麼說了。「這個事兒吧，我得想想怎麼和你說。反正吧你那身體的毛病不是啥大事兒，我媽也清楚……」
「她怎麼能清楚？」柳清影心情有點複雜。「到底是什麼事兒？你們家都知道，就我這外人不知道啊？不方便說就算了，趕緊開車回去睡覺，明天還得上學呢！」
老趙倒是和趙景山想的差不多，他是真不知道怎麼說，直接給柳清影說自己會起死回生嗎？柳清影肯定不信，那自己就得給她展示一下。
要說展示一下也沒啥，就怕展示完了，自己把柳清影嚇個半死，自己還得搶救她。
再說他還有點擔心，這傢伙擔心，萬一柳清影覺得自己是妖怪怎麼辦？
戀愛中的年輕人嘛，有時候傻得可愛，腦子裡缺根筋似的什麼都想不到，有時候又會想的多越喜歡對方，腦子裡就越能聯想，對方一句話，自己就能在腦子裡演繹出一出八十集電視連續劇。
老趙怕萬一這丫頭當自己是神仙或者是妖怪，以後該怎麼辦？
於是老趙解釋了一路，連帶收拾房間的時間，都一直在乾巴巴的解釋。
柳清影聽了一路，其實擔心一點沒少。
就算是她現在是大學生，可是終究是從三河鎮那環境出來的，那裡可不流行什麼結婚不要孩子的，她的觀念就還是結了婚必須生孩子。
可是現在自己這情況……
於是等收拾完了，就心情複雜地來了句：「你先去睡覺吧！有啥了明天再說……」
「啥？」老趙一愣。「去哪兒睡覺？」
「去你屋啊！」柳清影瞪著眼睛。「你還想睡哪兒？」
「睡這兒啊！」老趙辯解道。「咱們倆……」
「我現在都不知道啥情況，萬一明天你爸媽就讓你……讓你……」柳清影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一會兒眼圈就紅了。
有些事兒就這樣，自己越想越嚴重，結果就鑽了牛角尖。
現在柳清影就這樣，她甚至都想到了，自己和老趙訂親的事兒，可是十里八鄉都知道的，還有那麼多同學都知道，萬一……
她都有點不敢想了。
老趙一看她眼圈紅了也慌了：「真沒事啊！你真沒事，這事兒有原因的，我……我發誓，我要是騙你，天打五雷轟……」
「別亂發誓……」柳清影一看他那樣，一瞪眼。「算了，咱們倆今天先不說這事兒了成不成？」
「不是……」老趙還想解釋。
「你先過去睡覺，讓我冷靜一下。」柳清影推著他往外走。
「真不是。」老趙急了。「我給你說，是我的原因。真是我，我……」
「你別安慰我了，我沒事兒。」柳清影才不信。「等明天再說行嗎？」
「我給你說，我會氣功。」老趙這會兒看她模樣，真忍不住了。「我會氣功，能治病療傷。是真的，他們都知道，所以看見你回來狀態不好，就以為我照顧好你，真的。」
「氣功？」柳清影有點哭笑不得。「趙起武，咱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你啥時候會的氣功？」
「我真會。」老趙瞪著眼睛，努力做出一臉『我不說謊』的表情。「你想啊，我為啥以前學習不好，突然就過目不忘了？你再想想，為啥我突然能掙那麼多錢？還有，為啥我會醫術啊？你不覺得我給你按摩一下，你現在也變得記憶力特別好，身體也特別好……」
「對了，你再想想，這一年多，你感冒過沒有？你有沒有覺得你力氣其實比別人都大得多？這都是氣功，我給你按摩，其實就是氣功。」
柳清影沉默了起來：「你啥時候學的氣功？」
「就是初中的時候。」老趙剛才情急之下，也就這麼個餿主意了。
他怕直接說自己會騰雲駕霧起死回生呼風喚雨，把這丫頭給嚇住，倒是想起來柯子深信不疑的自己會氣功的事兒，乾脆把這個扯了出來。
不過有了開頭，後面老趙說的就順溜多了。
「你初中的時候，練氣功了，我怎麼不知道？」柳清影問道。「那你還會飯票丟了，天天啃饅頭？」
「我丟飯票的時候還沒練呢！」老趙一聽又提這事兒，頓時想起來當初的情景，老臉都有點掛不住了。「再說那氣功都是男生偷偷練的，沒練出來名堂前，誰好意思到處宣揚啊？」
「然後呢？」柳清影反正是有點不信。「照你說的，你從哪兒學來的氣功？」
「都是同學們偷偷練的啊，男生們都好練。一開始我就是胡亂玩的，你也知道，那時候都流行氣功。咱們一樣大的男生整天都有瞎胡練的，我也跟著瞎胡練的。後來練著練著吧，我就感覺不對勁了！」
「開始是感覺到丹田一熱……」
老趙這會兒十分感謝那些不正混而且還有錢租的同學們，這一刻，他知道了，開卷有益這句話真沒錯啊！
武俠也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