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回到山谷附近的時候,趙起武在周圍轉了一圈。
然後就有些失望,還以為那隻雪豹吃了自己的東西,會在這裡等著呢!
沒有就算了,反正那傢伙身上有傷,看起來也不精神,估計跑不遠。等明天白天去到別處轉轉,說不定就能看到它。
這麼想著,就降下雲頭,把拖拉機停好。
然後就看到了山谷地邊緣的一個大石頭下面,一隻灰白色的斑點大貓,正在仰躺著,使勁扭著腦袋,在地上撲騰。
趙起武看了一會兒就明白了,這傢伙是想舔舐傷口。
看過動物世界的都知道,動物受傷之後都會舔舐傷口。大貓現在就想這麼做,但是它受傷的地方偏偏怎麼扭腦袋都夠不著。
只見它一會兒從躺著變成趴著,一會兒又側躺,再仰躺,每次換個姿勢,都要使勁揮舞著四爪,扭著腦袋,各種嘗試把嘴巴湊到傷口旁。
和家裡鬧騰的小貓咪似的。
但是大貓不管怎麼折騰,就是夠不著傷口,哪怕它已經伸著舌頭去試也不行。
就差那麼一巴掌的距離,仿佛天涯之隔,讓它的所有努力都變成了徒勞。
「汪……」
金子發出了一聲輕叫,不是叫那隻大貓,而是叫趙起武呢!
顯然它並不覺得,在這裡看著一隻大貓打滾有什麼意思,著急讓主人帶它回山洞。
那隻大貓聽到聲音立刻警覺起來,一個翻身起來,趴伏著就朝這邊張望過來。
看到趙起武和金子,也沒放鬆下來。
趙起武頓時覺得沒勁兒,這大貓太『白眼狼』,早上才餵過它,這會兒還這麼警惕自己。
於是打開車門,往下搬東西。
搬到一半,突然一拍腦子!
又把東西扔上去了。
然後一揮手雲霧湧起,帶著拖拉機飛上了半空,調轉車頭,把車廂門對準了山洞口。
這下就方便多了,直接從車斗里搬著東西進山洞,一點不費事兒。
東西卸下來,一擺手,雲霧托著拖拉機就落了下去,方便的很。
……
躺在躺椅上,拿了一本外語字典看了起來。
翻了幾下就覺得沒意思,這本大字典他都基本背下來了,現在欠缺的就是實戰經驗。
把字典扔開,朝下一望,只見那隻大貓居然不見了。
再一看,那個大貓正沿著懸崖峭壁試圖往自己這裡攀爬,也不知道想幹什麼。
不過它也就能爬下面的一段坡度緩和的地方,上面的幾乎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再能耐它也上不來。
想了想早上就給扔了幾條肉乾,那點肉對一個飢腸轆轆的大貓來說,估計只能算是點心。
於是趙起武就又扔下了幾條肉過去,因為大貓的白眼狼行為,他心中不爽,直接朝著下邊一扔,也沒管落到什麼地方。
那隻大貓就猶豫了起來,看了看洞口的人影,再看看肉乾掉落的地方。
傻站了足足五分鐘,才一個轉身,有些笨拙的朝著下面跑去,找肉乾吃去了。
趙起武也不管它,又拿著醫書看了兩眼,不想看。
說實話只背書真不行,他也試過理論聯繫實際,但是沒人指導,自己摸索,連事倍功半都算不上。
要不再去學點啥?
坐著想了想,自己只會一門外語也不一定夠,得多學點。
這麼一想,嗖一下就帶著金子飛了起來,把金子都給嚇了一跳。
轉眼就到了西薩上空,轉了一圈,看著下方店鋪都關了門,就朝著東方飛去。
一口氣飛到川蜀的省會,飛了一圈就在找個地方落了下去。
走在街頭轉了一圈,就找了個路人,打聽晚上還有沒有開著的書店。
問了幾個人,才在一所學校附近找到了一個書店。
只是個小書店,這會兒像新華書店那樣的大店都關門了,能有個小書店,已經不容易。
現在是放假,書店也不忙,店老闆是個年輕人,開書店自己卻不看書,正在看櫃檯後面的小電視。
趙起武進去這人抬頭招呼了一句,還繼續聚精會神看電視。
本來不想打擾的,但是趙起武看著幾個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書籍犯愁,就問道:「你這裡有外語書沒有,不要英語的,別的什麼都行。」
「哦。」老闆回過頭來,想了一下。「別的……有一套千島語的,有個學生托我帶的,放假也沒過來拿,你要了先拿去。」
「你先拿出來我看看,我沒基礎,得從頭學。」趙起武說道。
「你等下我找找。」老闆說著開始扒拉了起來,半天才扒拉出來。「還行,這還有磁帶,兩本書帶一本字典,都是基礎的,你看看。」
挺厚的兩本書,趙起武也看不懂,隨便翻了一下就付了錢拿著書本回程。
……
回到山洞,拆開磁帶放進去小錄音機,翻開書本,就自己開始琢磨起來。
沒一會兒,山洞裡就響起了空你奇瓦,空幫哇,哦哈喲過咋一罵死,雅蠛蝶一庫一庫的讀書聲——學外語嘛,必須要說的,不念出聲怎麼學。
說英語嘰里呱啦其實不對,千島語才是真正的嘰里呱啦,讀起來好像一直在蜷縮著舌頭一樣。
正讀著,忽然聽到外邊傳來『啊嗚』的叫聲。
金子當時就汪汪汪叫了起來。
趙起武喊住金子,過了一會兒,就又聽到了『啊嗚』『啊嗷』的叫聲。
和貓的叫聲有些類似。
朝外邊聲音傳來的聲音看了看,就見到那隻雪豹,又爬到了傍晚那會爬到的那個地方,顯然想繼續上來上不來,就在那裡啊嗚啊嗚的叫。
沒想到這個大貓,叫起來的聲音居然是這樣,乍一聽還有點……萌。
其實再聽也仍然有點萌,誰能想到這麼個大傢伙,居然能叫的這麼溫柔呢!
趙起武就又扔了幾條肉乾過去。
大貓這次就沒再遲疑,雖然下面都是黑乎乎的,但是大貓的視力估計好點,下去找吃的去了。
……
趙起武就繼續學千島語,大貓吃肉乾是很費勁的,這就夠它忙活一陣子的。
學到半夜,再沒聽到大貓的叫聲。正好,他可以美美的睡一覺。
第二天起床之後繼續學千島語,沒辦法,他習慣了早起的,上學的是時候都是過了五點就得起床,現在放假這習慣也改不過來,就算睡懶覺,最多也就到六七點就再也睡不著。
而這個點去附近城市吃早餐都未必有,不學習能幹啥。
學到八九點的時候,翻出來記錄病人的小本子,看了看上面的記錄,然後就收拾東西,去吃早餐。
出去的時候看看雪豹,那傢伙又躲去那個大石頭下面了,沒再出來要吃的。
趙起武感覺這隻大貓的狀況不太好,站那裡看了一會兒,就試著朝它走了幾步。
一開始它還沒什麼反應,但是等趙起武快走到它身邊的時候,它又開始齜牙咧嘴起來。
趙起武轉身就走。
吃了早餐,就按著病人病情的記錄,開始了新一輪的治療。
其實就是查漏補缺,有些病就算是糊弄,一下治好也沒法用高科技來解釋,除非說自己是神仙。
……
拖拉機突突突開過一個又一個的居住點,有大病的人都是少數,再給他們稍微治療一下,不浪費時間。
一上午的時間都跑了三四個居住點,中午的時候,趙起武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冰雹。
正在天上飛著,突然就感覺到有什麼落在上面的雲霧上。
先是一兩下,接著三四下,幾乎是瞬間,一個個晶瑩剔透的冰珠子紛紛落下。可謂是大珠小珠落玉盤——只不過沒人喜歡這珠子而已。
無數冰雹落在地上,有些落入草叢之中,有些還在地上彈動一下。
沒多大一會兒時間,冰雹就進入了爆發階段。
漫天都是小冰球,噼里啪啦地朝下落。
金子都忍不住汪汪了幾聲,說起來它雖然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但是它從出生到現在,和趙起武一樣,就沒見過冰雹。
有這麼點時間,趙起武已經不想看了,直接駕雲朝天上飛去。
飛啊飛啊,就飛過了下冰雹的雲層。
立刻就沒什麼東西來砸到自己,再朝前飛一點,連下面也沒冰雹了。
今天的冰雹威力不夠,不但個頭小,範圍也不大,沒自己聽說的那麼誇張。
看了看地圖,冰雹區域裡的兩個居住點就不去了,人家肯定都在帳篷里躲冰雹,自己過去打擾幹什麼?
直接去了下一個地方。
落下雲頭,開著拖拉機如同開過山車似的,上躥下跳的就朝著剛才看見的小村落奔了過去。
還沒到地方,就看到進入在小村落的必經之路旁邊,一個土石堆上站著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了自己,那個人迅速朝跳下了土石堆,朝著村落里跑了進去。
在村落口吆喝了兩聲,接著就出來兩個人。
趙起武得意之極,拍著金子的腦袋:「看看,這就是名望,沒枉我在這裡遊蕩了半個月,現在知道我……呃!」
話說到一半那三人一起跑了過來,近了一看,前面一個小伙子,跑著還揮舞著一把帶血的尖刀,趙起武的後半截話就噎在了嗓子眼裡。
那傢伙他認識,別看現在跑的快,其實上次見的時候走路還不怎麼不利索,被他治療過才好的;上上次見的時候更慘,當時這傢伙面色發白渾身冷汗,躺在深夜的河邊只能勉強哼哼兩聲。
沒錯,是他前一段夜裡開手扶拖拉機送醫院那小子。
小伙子叫占堆,很有意思的名字。他那晚上的病不算多嚴重的病,就是急性闌尾炎。只不過因為這裡偏僻,去醫院的路程艱難了些,才造成了危險。
在趙起武的高科技手扶拖拉機的幫助下,及時到了醫院,一刀下去就解決了問題——小手術,就是這麼簡單。
對占堆一家來說,趙起武也算是救命恩人,就想著感謝他。上次趙起武來的有些突兀,小伙子一家當時沒準備好,拉著牛羊要宰殺還被趙起武阻止了。
這次來……
正想著,小伙子跑過來了,得意洋洋:「多金醫生,羊已經宰殺了!」
一邊說一邊揮舞著尖刀,讓他看上面的血——趙起武看的一陣無語,揮舞著帶血尖刀來迎接客人的,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果不是已經習慣了這裡各種偏僻地方的奇葩,換個人來,估計得嚇得落荒而逃。
這是算到自己還有重病號需要再來,所以就一直準備著,等自己一到先給羊一刀再來『迎接』自己?
趙起武很無奈,羊估計這會兒都斷氣了,再客氣就有點虛偽:「謝謝你占堆,等下我給曲珍大嬸幾個病人看一下,然後就過去。」
占堆很開心:「好的多金醫生,我先回去剝皮了。」
揮舞著尖刀就朝家奔,剩下那倆也默不作聲跟著他又往回跑,跑了幾步,覺得不對,兩個人一起拐回來:「多金醫生,你請……」
趙起武揮揮手:「不用客氣,先去幾個病人家裡吧!」
病人少,也沒必要再坐外邊讓人抬著出來,一家家的去就行。
挨個去給病人救治一番,讓他們的病情都再減輕些,然後就讓人帶路去占堆家。
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民家庭,殺羊已經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因為上次送東西趙起武也沒要。
……
進了占堆的家,趙起武才知道他們說的宰殺羊,是一下子宰好幾隻。
還沒等他發話,占堆憨笑著上來解釋:「我們真的就殺了一隻,其他的,是別人家的。他們聽說你要來,所以都把羊帶來了殺掉。」
實際上已經有一隻應該是羊羔的小羊,已經開始在火堆上燎了。
還有兩隻大羊已經被掛了起來,正在被分割。
不但有羊還有豬,西薩特產的高原豬,也已經放幹了血,就等著進鍋上烤架——很對趙起武的胃口,這貨就愛吃肉,吃起來沒夠。
以前吃的太少嘛。
這裡大多數人也不會說什麼恭維的話,就埋頭幹活,力求把自己最好的手藝拿出來,讓神醫品嘗到最美味的美食。
本來這就夠一場規模不小的篝火晚會了,但是趙起武來的時間不固定,而且知道他都不怎麼停留,所以也就不講究那麼多,反正什麼時候吃都是吃到肚子裡。
關鍵陸陸續續還有人扛著捆好的豬羊過來,甚至還有牽著氂牛來的。
趙起武就趕緊阻止,沒必要讓他們太破費,就自己一個肚子,能吃得了多少?
院子裡太小,逐漸這場飯的地點就開始朝外擴散,等到最後開吃的時候,大伙兒已經來到了村外的空地上,整個村子的人也都差不多都出來了。
客人當然是有篷子擋太陽的,其他人就在火辣辣的太陽底下,把羊肉豬肉烤的滋滋冒油,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看著就讓人特別有食慾。
趙起武拿著自己的那把古董刀,在其他人的注視下,率先從烤羊上割下來一塊肥美鮮嫩的羊肉,盛筵就此開始。
還有小姑娘們出來跳舞,隨著青春靚麗的身影舞動,各色的哈達飛舞,讓人目不暇接。
然而趙起武就顧不上看,年輕人呀,不知道啥才好!這會他只顧著吃,咬一口羊肉,啊呀呀呀,滿嘴都是油啊,真香。
大口吃肉的感覺,就一個字:爽!
他也第一次品嘗到了青稞酒,以前都不喝,現在趕上了,下午的醫療計劃乾脆取消掉,畢竟看著一群小姑娘載歌載舞的把酒送上來,他也不好一直拒絕不是?
青稞酒是有顏色的酒,看起來和趙起武老家那裡的黃酒差不多,但是喝起來就不一樣。
……
藍天白雲,近處有綠草,遠處有頂著白帽子的山巒起伏。
眼前是舞動著的身影,和一個個笑臉。
趙起武不知不覺就喝點有點多了。
第一次,沒經驗。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就體驗到了人生第一次醉酒。
其實這會兒腦子還清醒,他覺得自己給自己來一個起死回生,肯定能解決醉酒的問題,但是不想用。
這麼熱烈的氣氛,這麼好吃的烤肉,幹嘛還要眾人皆醉我獨醒,傻了嗎?
喝到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被幾個姑娘簇擁著拉了起來,暈乎乎的跟著人家蹬腿甩胳膊。
跳了一會兒,忽然看到一群人在遠處,正把一頭氂牛捆起來。
他就一搖三晃的走了過去:「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嗎?」
「殺牛。」一個紅黑臉龐的漢子簡潔明了的回答道。
看到他們把牛捆好,就拿著刀要去宰殺,趙起武揮揮手:「不對不對……你們這樣……不對。應該是先趁著它不注意……偷偷用大錘……砸它的腦袋,這樣它的痛苦會少點。你們這樣殺,放血的過程,氂牛會很痛苦的……」
一邊說還一邊比劃著名。
趙起武說的是他見過的老家那邊的殺法,不用捆牛那麼費事。這邊就不一樣,先很費勁的很多人一起努力,把牛撂倒捆好再宰殺。
他覺得老家那邊的方法還好點,至少牛被砸暈乎了,痛苦少點。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會幹涉人家殺牛,因為不管在哪兒,殺牛都是挺大的一件事兒,一頭牛怎麼都要養好多年,人都有感情的嘛!
不過這會兒他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