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上破破爛爛的專用自行車，一路嘩啦叮噹作響的飛奔。
快到地方的時候趙起武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拿出手機，撥通了柳清影家的電話。
響了幾聲後，一個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喂，你好。」
「是我！」趙起武一聽熟悉的聲音就高興起來。「我在你們莊口這了，你給我把東西送過來吧！」
「行啊，你等下，我馬上過去。」柳清影爽快地答應一聲就掛了電話。
沒一會兒人就跑了過來，天氣熱，跑過來的柳清影臉上有點紅，興沖沖的拿著作業和通知書遞給他：「行啊你個趙起武，你自己看看，文科的科目你都快考滿分了。」
如果是以前的話，趙起武多半就會來牛氣哄哄的一句，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但是這會兒看著柳清影紅撲撲的臉，透露出喜悅的大眼睛，還有臉頰上沾著的那一縷頭髮，他忽然心跳的有點厲害。
於是接過了成績單和暑假作業後，說出來的話就和平時不一樣：「也沒啥，你又不是不知道，考試前我都一直在背書……」
「還學會謙虛了呢！」柳清影笑了起來，一笑大眼睛就彎成了月牙。「你不是說明天才能回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嗯，事兒辦完就回來了。」趙起武隨口說道，眼睛還在盯著柳清影看。
今天柳清影穿的一件寬大的白體恤，體恤上還有個啃竹子的大熊貓，淺藍色的裙子，白涼鞋，搭配的挺好看的。
以前在學校她好像就不穿裙子，那時候……自己好像沒怎麼注意過她都穿什麼。
對了，她好像有一套粉紅色的像是襯衫長褲，穿起來好像也挺好看。
可惜她也不戴首飾，就手上戴了一串自己給她的手串。
好像在京城裡的女孩子都戴耳環，也不知道她戴上好看不好看……應該會很好看吧！
趙起武盯著柳清影的耳朵，此刻太陽雖然落山，但是西邊還是有晚霞的，夏天天黑的晚，視線很好。能看得見她的耳垂，她好像沒有打耳洞……
「趙起武，你傻了，看什麼呢？」
一個聲音讓趙起武回了神，他下意識地就把心裡想的話說了出來：「我在想你戴耳環好看不……」
說到一半就反應過來，嘿嘿笑著：「沒啥，沒啥……」
然後眼睛就不知道往哪兒看，急中生智，低頭看著成績單：「我這成績還行，嗯，語文才考一百三十多分，肯定老師又扣我作文分扣多了……」
柳清影噗嗤一笑：「傻樣兒……」
趙起武就真的傻：「嘿嘿……」
過了一會兒，柳清影看了看周圍，撩了一下頭髮：「天熱的要死，咱們去河邊涼快涼快去吧！」
「嗯，好！」趙起武推著車掉頭。「我帶你過去，跑起來就能有風。」
「暑假作業拿來，我先給你拿著。」
「嗯嗯……」
土路兩旁的白楊樹上，微風吹過，樹葉輕輕擺動著。
農田裡的玉米苗已經長得有半尺多高，一棵棵一簇簇地排著整齊的隊伍，隨著微風搖擺著葉片。
疙疙瘩瘩的土路上，自行車有些顛簸，顛簸的如同少男少女的那些小心思。
騎著車的趙起武盡力讓自行車行駛在平坦點的地方，感受著帶著溫度的晚風，心裡有莫名的喜悅。
……
去涼快的河邊是指的特定的地方，在上游的一片楊樹林，這裡的河岸是最高的，才是女孩子也能去的地方。
其他地方都不行，只要是河岸低點的地方，到處都能看到光豬似的熊孩子，絲毫不介意暴露著自己的小豆蟲，在河裡撲騰著。
河邊的風比別處的大，走在樹林裡，不甘寂寞的蟬還在拼命的叫著，卻依然能聽到下面河流的嘩嘩聲，和樹枝樹葉的梭梭聲。
「趙起武，你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
「哦……」趙起武又經歷了一次走神和回神。「沒想什麼，嗯，我想怎麼做暑假作業呢！」
「我都寫完了。」柳清影偷笑著。「你這個考第一的學生，還擔心暑假作業嗎？」
「總得想想什麼時候寫。」趙起武給自己找理由。
其實寒暑假作業，對學習好的學生來說，就和玩似的，總之就是一個容易。要不然也不會沒發下來幾天，柳清影就寫完了。
走到河岸邊，柳清影低頭望了望腳下的河水，回頭一笑：「趙起武，你是不是心裡有事兒啊？怎麼今天總心不在焉的？」
趙起武正盯著她背影看呢，被她一個回頭嚇了一跳，目光不自主地瞟鄉了一旁。
於是也給他找到了藉口：「不是，我這幾天在忙著學習一些別的東西，學的太多，腦子有點昏。」
「是嘛？」柳清影忍著笑意，把目光轉向河水，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表情。「那你都學了點什麼呀？」
「學的可多，什麼都學。你認識這個不認識？」趙起武指著自己剛看到的植物。
「認識呀，枸杞。」柳清影回頭看了一眼。「小時候我來摘小紅果，還被扎過呢！」
「那你知道地骨皮嗎？」趙起武有點不甘心。
「知道，不就是挖的枸杞根嗎？怎麼了？」
「……」趙起武沉默半晌。「那你知道一斤枸杞有多少個嗎？」
柳清影：@#@！
……
繁星滿天的時候，趙起武才把柳清影送回家。
在離她家不遠的小路口，一直看著那個身影慢慢走到亮著燈光的小窗口處，趙起武才騎上自行車回家。
沒有直接飛回去，就慢慢的騎。
一邊騎一邊想，要是明天還想來找柳清影，該找個什麼理由呢？
想著想著就看到了手裡的暑假作業，對了，一會兒回去找幾個難點的題，就說不會，來請教她。
趙景山都坐著打瞌睡了，聽到兒子回來的動靜就打起了精神：「怎麼去那麼久？」
「我們跑著玩了一會兒。」趙起武解釋了一句，手一伸。「成績單，看看，你兒子考的不賴吧！滿分一百五的卷子，有幾門課我都考了一百四十多。我懷疑我根本沒錯題，是老師胡亂扣我的分，等開學我得好好看看卷子。」
趙景山沒吭聲，接過成績單眯著眼睛就看了起來：「這咋有倆考的低點的，才過一百分多點的？」
「哦，那是物理化學，馬上二年級我們就不學了，到高考也不考的。將來高考我們只考這幾樣，諾，就是這邊分數高的。」趙起武給老爸指點了一點。
「嗯嗯！」趙景山拿著成績單，翻來覆去的看，看個沒夠。
等看的心滿意足，再一看趙起武，忍不住就勸了一句：「想學好也不在這一會兒，都幾點了還做作業，先睡覺，明天再做也一樣。」
「你先睡吧，我再寫一會兒。」趙起武頭也不抬奮筆疾書。「柳清影都寫完了，我這還剛寫，今晚上要不寫上幾頁我睡不著。」
「那行，你少寫會兒早點睡，我先睡了。」趙景山說著是先睡，卻沒走，左看看右看看，給兒子倒了一杯開水放旁邊。「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
「那我去我那屋裡寫去，不影響你睡覺。」趙起武乾脆捲起作業，端著茶杯，朝著自己的小窩走去。
……
等到快天亮的時候，趙起武看著兩本都做了大半的作業，忍不住罵了一句：麻蛋，什麼破作業，沒什麼難題呀！這破題做了有什麼用？
想了想，乾脆胡亂找了幾個題，在題上標了記號，把那幾頁作業折起來。
這些我就不會，嗯，看不懂，連字都不認得。
趕緊上床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被老爸喊醒吃飯，扒拉兩口飯就拿著作業出門：「爸我今天還要和柳清影商量點學習上的事兒，先走了……」
叮噹嘩啦的自行車又開始響了起來，照例打電話喊人。
電話里的柳清影有點驚訝，不過還是很爽快的跑了出來。
趙起武等人一到，立刻拿出作業來：「一會兒太陽就毒了，咱們找個曬不著的地方去吧？」
「行呀！」柳清影眯了眯眼睛，看了他一眼。
莫名有點心虛的趙起武趕緊推著車轉身：「還去小樹林裡吧，那裡曬不著。」
……
沒多久和柳清影說著作業的趙起武就開始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好像被這丫頭看出來了？
不過自己為啥老想和她在一起呢？
難道……我要早戀了？
和柳清影？
偷偷把視線從作業本上轉移，今天的柳清影換衣服了，換了個藍色帶白花的連衣裙。
挺老土的裙子，一般中年大媽才穿的……不過，她好像穿著也挺好看的，人長得白嘛，被這裙子一襯托，看起來更白了。
她耳朵上確實沒打耳洞，小耳朵粉嫩的很，感覺給人都是透明的感覺。
不會是還灑香水了吧？怎麼聞著好像有股挺好聞的味道。
她臉上的皮膚看著真薄啊，這就叫那個啥，吹彈可破嗎？
還會變紅？
看著那白皙的臉上，逐漸泛起紅霞，趙起武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視線一轉，只見柳清影正紅著臉，惡狠狠的盯著自己：「趙起武，你到底是不是來學習的？」
「嗯嗯，剛才我想事兒走神了，我啥沒看，想事兒呢！」趙起武趕緊解釋。
「哼……」柳清影挺寬宏大量的，沒和他計較。
講了一會兒題，趙起武就找了個藉口開始閒扯：就那點作業，再講就講完了。
一直到太陽來到正當頭，趙起武看了看手錶，還特意晃了一下給柳清影看：「嗯，快十二點了，我們回去吧！」
「好！」柳清影說著就準備站起來。
趙起武顧不得她忽視了自己的手錶，一個翻身起來，伸手去拉她。
人拉起來了，他卻有點不想鬆手。
倉促間也想不起來藉口，只好戀戀不捨的鬆開了那個小手。
嘿嘿，女孩的手就是和男孩不一樣，以前咋不覺得她的手這麼軟呢？
送人，回家，吃飯，打個盹兒，趙起武從床上爬起來就又要去『學習』。
趙景山看著他推著自行車往外跑，張了張嘴，沒喊。
……
第三天中午的時候，趙起武打盹結束，爬起來就準備帶金子出門。
昨天開始他就帶上了金子，這樣沒話題的時候，就拿金子當藉口。這是他偶然想起來的，人家談戀愛的，不都有人當電燈泡嗎？自己帶只狗，也差不多嘛！
不過還沒走出大門，被老爸喊住了。
趙景山臉上有些犯愁：「你那個作業，以往不都很快寫完了嗎？」
「爸你有事兒嗎？」趙起武停了下來。
「我把沙都挖好了，你沒看見嗎？」趙景山一指拖拉機車斗。「我想著去給你那鋪好磚，去你舅那裡看看，你媽這也不說回來的話，我得去瞅瞅。」
趙起武一看車上的沙子，頓時有些慚愧，怪不得學校都不讓早戀呢，果然很誤事，老爸什麼時候拉了一車沙回來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自己是學習，不能叫早戀，這叫互助學習小組。
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趙起武就心安理得對老爸說道：「你想去說一聲就行了，現在就出發。你直接去找我媽去吧，我那裡現在也沒必要修，等修繕的時候就一起修。再說那還缺磚，回頭還得找老磚……」
「你要是打算明天吃肉，今天還不吃飯了？」趙景山一瞪他。「現在收拾收拾，眼前你住著就舒服，也省得那些磚下面空了碎的更多。先去鋪磚。」
「行。」趙起武當時就不反駁了。「就需要帶點啥？」
「不用帶啥，鐵杴都放車上了，我收拾了兩件衣服，等去你舅那了再買東西就行。」趙景山說著就往車斗上爬，腳剛踩上去又停下了。「對了，你那菜地都澆水沒？你去拿個鋤頭，家裡多，以後用的時候就不用買新的了。」
「你不是買一堆工具嗎？」趙起武不想拿。
「沒買鋤頭。」趙景山接著上車，往車斗欄上一坐。「快點，走了。」
趙起武沒法，去找了把鋤頭扔車斗里，騰雲駕霧，出發。
……
現在趙景山淡定的很，飛上半空了還提意見：「你飛高點，我想了，那飛機飛的都是有路數的，肯定不會亂飛。你飛高點，就不怕遇到飛機了。」
「飛太高就看不清下面了。」趙起武嘟囔著，還是依照老爸的吩咐，飛啊飛啊飛……
然後發牢騷：「你看，飛高了啥也看不見了吧？」
「你先飛一段路，等差不多到地方再低點不就行了？」趙景山想的很周全。
那就再高點，反正這樣也已經看不見地面上東西。
不過就不敢飛太快，怕飛過頭，一邊飛還一邊勸老爸：「那邊屋子多，我就住一個院，後面的都不用收拾，先放著，等到以後肯定要收拾的。」
「對了，現在那房子也算文物，前幾天還有人來登記。估計到時候修繕的時候，他們也會提供點幫助。老材料也不好找，人家不幫忙，自己找的話花錢多。」
趙景山就認死理：「你眼前收拾一下，不去住看著心裡也舒服不是？你等人家幹啥？自己的房子，能收拾的還等著幹啥？」
趙起武乾脆不和這個死腦筋老爸說話了，反正他現在身體好，也不怕幹活，他愛干就讓他干去。
說不定修上幾次，以後他就願意搬來住了呢！
正想著，就聽老爸驚叫一聲：「哎，這麼高還有飛機？」
趙起武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去。
可不是嘛，一個小黑點正在遠方飛著，看方向剛好要和自己碰頭。
就這一會兒功夫，都能聽到聲音了。
趕緊把飛行高度再升高了點。
然後就聽到趙景山又說道：「小武，你快看，這個是飛機嗎？咋是這個樣子？」
趙起武就看著呢，心裡激動的很：「爸，咱們是不是發現飛碟了？外星人的飛碟？」
「外星人？」趙景山有點疑惑。
「你不懂，就是別的星球上的飛機，不是地球上的。咱們這可是大發現，你等等，我再仔細觀察觀察。」
趙起武說著，稍微調整了一下方向，瞬間加速就和他口中的『飛碟』拉近了距離。
「好像不是飛碟，下面那看著有輪子，是飛機？飛機咋這麼奇怪，弄個三角形的？」趙起武一邊看一邊嘀咕著。
應該是飛機，因為有飛到那個『飛碟』上方後，看到了有一塊地方是玻璃。
那個玻璃後方，也許就是有人在駕駛呢！
不過要說是飛機的話，也沒聽說過有這種奇怪飛機呀？
再看上面的標識，不認識，不過有數字是認識的，這樣應該進一步排除是飛碟了，總不成外星人還和地星一樣，用阿拉伯數字。
趙景山也不懂，就看著兒子飛上飛下，繞著那奇怪的飛行物一邊飛一邊看一邊嘀咕。
等了一會兒看趙起武還弄不明白，趙景山著急了：「你到底能看明白不能？先看看這是不是你說的那個飛盤……」
「飛碟！」趙起武糾正。
「嗯嗯，飛碟。你看看是不是飛碟？不是？那你再看看是不是咱們的飛機……」趙景山提議道。
「我也不知道，飛機也沒聽說過這樣的，看著都不像飛機。難道還真是飛碟，也許還有個大宇宙飛船，降臨地星了呢！」
「你就先說是不是咱們的！」
「為什麼？」
「你傻啊！」趙景山氣的不行。「它不管是外國的還是外星的，來這肯定都不是干好事兒的吧？你想想，要是正兒八經去串門子的，誰會偷偷摸摸的不走正門？既然不是正道來的，那就是搞破壞的……」
好像有點道理。
「要不是咱的那咋辦？」趙起武問道。
「不是咱的，咱們就得給他搞點破壞，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在咱們地盤亂晃不是？那咱們就成了啥？」趙景山一瞪眼。「趕緊好好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