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著一隻被宰殺的鴨子活過來，趙景山那個震驚就不用說了。

  聽說和親眼看見，真是兩碼事兒。

  反正趙景山是愣了好久，抓著撲稜稜的鴨子，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爸，爸，你沒事吧！」趙起武嚇了一跳，趕緊喊老爸。

  「嗯，沒事兒。」趙景山回過神來，定了定神。「沒事兒，這隻鴨子都受了不少罪了，乾脆你再給一刀，宰了吧！反正再換一隻試你的本事也一樣。」

  「好！」趙起武沒多想，動手就把鴨子宰了。

  其實趙景山是覺得，拿著一隻死而復活的鴨子，實在是有點……小驚悚。

  所以還是死了的好。

  可惜為了兒子，他不得不接著多看幾幕這樣的場景。

  不過也好，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

  鴨子全死過兩次後，趙起武就想去拉羊。

  這次趙景山沒急著讓他抓羊：「先別急，那些雞也試過再說。我看出來了，你這個本事雖說是會了，但是不熟。剛才那隻鴨子就用勁兒過大，感覺它掙的格外厲害。」

  趙起武點點頭：「那等下在雞身上再試試，用勁兒大了會什麼樣。」

  結果一會兒就證明了，用勁兒大的話，復活的雞就特別精神，和打了激素了似的。

  可惜再精神也一樣，最終都少不了一刀。

  因為趙景山哪怕一直看，還是覺得死而復活的東西看著不順眼，哪怕是親眼看著兒子把他復活的。

  沒一會兒地上就堆了一地的死雞死鴨，父子倆都沒想著，這麼多雞鴨還有羊，就院子裡這些人，得吃到什麼時候才能吃完。

  ……

  「雞都殺完了沒？」看著趙起武又進屋，趙景山問道。

  趙起武回了一聲：「就剩一隻了，最後一隻大公雞。」

  「累不累，感覺怎麼樣？累了就說，歇歇再試也一樣。」趙景山徹底對雞鴨的死而復活麻木，開始關心兒子。

  趙起武看看天，又摸出來手機看看：「時間不早了，趕緊練手要緊。反正白天也沒什麼事兒，等會兒再歇。」

  趙景山看了看兒子，還不放心：「那你悠著點。」

  「沒事兒。」趙起武現在都不用老爸幫忙，自己抓著雞熟練的一扭雞脖子，刷的一刀過去，雞血嗖地一下就飆出來了。

  趙景山還看著四周：「你這兒院子裡連個鐵杴都沒有，等會去買個去，這滿地的血流的。」

  剛才也沒多想，這會兒天大亮了才發現，滿地的雞血鴨血，一地的死屍，看著就恐怖。

  「嗯，等吃過飯再弄就行。」趙起武說著話，看手裡的雞都死利索了，就準備動手復活它。

  「呀……姑父，表哥，你們幹啥呢？」一個聲音忽然傳來，趙起武當時就嚇了一跳。

  手一抖，那隻大公雞忽然使勁一掙，連腿上的麻繩都掙斷了，從趙起武手裡掙開，拍著翅膀就瘋了似的竄了出去。

  「表哥你真笨，我……哎呀……」喊話的是黃小斌，小胖子正想嘲笑表哥連個雞都抓不住，結果那大公雞就沖他跑了過來，嚇得他抱頭閃躲。

  然後那隻雞就朝著前院一直狂奔。

  趙起武反應過來，和趙景山對望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力氣大了點……」

  趙景山點點頭，才反應過來：「趕緊去追呀！」

  父子倆還沒黃小斌反應快，現在小胖子已經去追過去了，一邊追一邊喊：「爸，媽，趕緊來抓雞，我表哥殺雞都不會，讓雞跑了……」

  趙起武剛想招來雲霧去追，瞬間反應過來，撒腿追了上去。

  趙景山比他著急，一隻雞那也幾十塊錢呢，吃肉不心疼，跑飛了多心疼人。

  可惜他沒趙起武利索，轉眼就被趙起武甩到了身後。

  小胖子一看就是平時不鍛鍊的，趙起武沒幾下就超過了他，還鄙視了他一下：「你也笨，雞從你頭上飛過去的。」

  「你笨，雞都能飛了……」黃小斌跑的不快嘴皮子快，反駁了一句繼續喊。「爸媽，大姑，快來抓雞啊！」

  抓個屁，那隻大公雞叫著都跑沒影兒了。

  黃大壯夫婦倆和黃大妮都聽到聲音跑了出來：「怎麼了怎麼了？」

  趙起武都追著去前面了，黃小斌氣喘吁吁地給他們解釋：「我表哥殺雞都不會，他把雞放飛了，我們正追呢，你們也趕緊追，好大一隻大公雞呢！」

  於是一群人趕緊也去追。

  黃大妮跑了兩步才想起來屋裡還有人，拐回去喊了一句：「媽，小武殺雞把雞給放跑了，我先去抓雞，你等下我再來啊……」

  外婆在屋裡樂呵的很，看熱鬧的總比當事人清醒，就一隻雞，把這幾個人緊張的和什麼似的，她能不樂呵呢！

  ……

  趙起武這會兒已經成功把雞逼到了沒有花草的大花園裡——在金子的配合下。

  嗯，主力是金子。

  要不是金子竄出來攔路，這隻大公雞不知道還要狂奔到哪兒。

  趙起武就站旁邊攔著，給金子喊加油。

  大公雞在走廊下轉來轉去的飛，金子也沒法，這隻雞太能竄了，個頭小轉彎快，上竄下蹦的，一時半會兒金子還降服不了它。

  真正的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沒一會兒黃大壯一家就跑了過來，黃小斌大呼小叫的喊著話：「爸你上那頭，媽你快點來這兒，表哥你站著別動呀，咱們一起包圍它……」

  接著黃大妮和趙景山也跑了過來，立刻加入了對一隻雞的圍追堵截之中。

  黃小斌估計還沒幹過這種事兒，比金子還激動興奮，嗷嗷叫著雙手揮舞，看著仿佛差點起飛——就差一點他表哥騰雲駕霧的本事。

  趙起武一開始還以為多來幾個人是好事兒，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

  嗷嗷叫的小胖子表弟純屬是雷聲大雨點小，就他喊的最響，偏偏行動最笨，連著兩次那隻大公雞都是從他手邊逃脫的。

  第三次更厲害，直接從他胯下竄過去的。

  小胖子還挺高興，舉著手興高采烈：「我剛差點抓住了，你們看……」

  手指縫裡還有一根雞毛呢！

  ……

  大公雞第三次逃脫之後，被金子追著到處竄，忽然就竄著飛了起來，居然一下子飛到了院牆上，然後大概是終於意識到自己是能飛的，拍著翅膀就跳了出去。

  趙起武轉頭就朝外邊跑去，開了門就看到大公雞正在路對面的湖邊拍打著翅膀，還喔喔喔地叫了起來。

  簡直就是挑釁！

  金子從主人腳下嗚嗚叫著就竄了出去。

  等趙起武追過去，後面的家人也追了出來。

  趙起武還怕把雞趕遠了，從路上包抄過去的。

  這會兒湖邊散步的人不少，看著一隻大狗竄出來還嚇的亂躲，結果再一看，是追雞的，當時就樂了。

  趙起武和金子在湖邊追了一段，終於在一個路人的幫忙下，把雞給趕了回來。

  這隻大公雞太能跑了，特別是意識到自己能飛之後，囂張得很，叫著亂竄，混不把金子放眼裡。

  不過等路邊的看熱鬧的都樂呵著開始幫忙，這隻雞就慘了。

  畢竟散步的就算不幫忙，只要喊一嗓子就能把它驚的到處竄。

  等到黃大壯和黃小斌跑過來，和趙起武以及金子一起配合，很快就把雞逼到了絕境。

  沒想到這時候，就出了意外。

  就在金子竄上去即將成功的時候，那隻大公雞終於急了，拍打著翅膀竄起來，直衝湖中。

  一群人當時就傻眼了。

  只見那雞一開始扎進湖中撲騰出來的時候，還在拼命拍翅膀掙扎，沒一會兒居然不掙扎了，它……學會游泳了！

  湖邊的剛才幫忙的不幫忙的，散步的去上班的晨練的，驚訝了一陣過後，瞬間都樂了起來！

  畢竟能看見雞游泳的人，肯定比吃過雞肉的少。

  在農村偶爾還能看見，可城裡人見過雞游泳，那就真成了稀奇事兒。

  沒一會兒湖邊都是站著雞游泳的。

  趙起武這一家就傻眼了，在岸上你都追不上，下水也不一定追得上吧？

  再說這還這麼多人看著的。

  趙起武還正想辦法，金子對著湖水裡的雞叫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嘭地一下躥進了水裡，游著就要追過去。

  「回來，金子，回來……」趙起武反應過來趕緊喊它。

  金子被喊了幾聲，扭過頭來看著主人，趙起武就喊的更起勁——這一段的湖面太寬，趙起武不覺得金子過去能抓住那隻雞，這麼多人看著呢，還是喊回來吧！

  偏偏黃小斌使勁給它加油：「金子加油，去抓它回來呀，去，去去……」

  一邊喊一邊擺手讓金子趕緊去。

  黃大壯一把拉住他：「你就別添亂了，算了算了，就一隻雞，讓它跑吧！」

  趙起武又喊了兩聲，金子總算聽話，戀戀不捨的看著湖裡游泳的雞，遊了回來。

  一看它要上岸，趙起武趕緊躲開。

  黃小斌就不懂，氣沖沖地跑過去：「你怎麼……我靠……呸呸呸……」

  狗游泳上岸後的第一個動作是什麼，養過狗的都知道。

  金子還是一身長毛，上了岸站定之後，渾身一個抖擻，頓時水花飛揚。

  正說話的黃小斌不但身上被甩一身水，連嘴裡都是。

  這下看熱鬧的就更樂了。

  岸上的人太多，那隻雞也不敢朝這邊游，就在湖裡亂轉，轉了一會兒就開始朝著對面游去。

  黃大壯招呼家人們：「算了算了，就一隻雞，犯不著……」

  鄔彤對黃大妮感慨：「怪不得打麻將整天喊麼雞麼雞，這雞真這能作妖……」

  一句話就暴露了她平時都幹些什麼事兒。

  真不差一隻雞的錢，這情況連黃大妮都沒了繼續追的打算。

  不過趙景山父子倆就不放心，那隻雞可是死而復活的，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兒。

  父子倆對望一眼，黃大壯還在喊他們回去，趙起武不放心：「你們先回去，我再看看……」

  黃大壯也不會多想，只覺得年輕人嘛，不甘心也正常，笑著說道：「那行，我先回去做飯，你再看會兒就趕緊回去。」

  「我也在這兒看著……」動嘴能力比動手能力強一萬倍的黃小斌也不打算走，和表哥站在了一起。

  ……

  眼看那隻雞越游越遠，湖邊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趙起武心裡有些遺憾，要是沒人看就好了，自己騰雲駕霧過去，別說是一隻雞，就是雄鷹也得老實等著挨一刀進鍋。

  就在他準備放棄，打算招呼黃小斌回去的時候，忽然就來了希望。

  那隻公雞快游到對岸的時候，對岸那邊也有人發現了一隻雞在游泳，先是一兩個人，再到四五個，最終整個岸邊的人都注意到雞。

  這下那隻公雞就不敢上岸，又轉頭順著岸邊繼續朝前游。

  趙起武一看趕緊招呼黃小斌：「快點快點，這隻雞自尋死路，我們跟上去。」

  那隻雞游的方向，再往前游，水面會越來越窄的。

  岸邊都是看熱鬧的，趙起武走著居然還看見有人拍照。

  再走一會兒居然聽見有人議論：「京城裡新鮮事兒越來越多了，前天還有人騎著駱駝趕著兩頭氂牛在大街上溜達，都上報紙了，今天又有雞在後海里游泳……」

  上報紙了？

  趙起武臉一黑，不至於吧？不就是騎著駱駝趕牛嗎？

  再一想，趕牛估計不至於，但是如果那牛是氂牛，還是一黑一白足夠雄壯威武的，再加上趕牛的騎著駱駝，還真是新鮮事兒，上報紙估計還真有可能。

  不過這會兒顧不得這事兒，趕緊跟著找雞。

  ……

  最終趙起武還是抓到了雞，是金子立的功。

  足足走了幾百米之後，那隻大公雞徹底走投無路。

  水面越來越窄，兩岸還有人看熱鬧，這隻雞遊了幾百米，已經是它的雞生巔峰——實際上雞根本不能長時間游泳，這隻大公雞，它純屬奇蹟。

  趙起武看著雞都游不動了，一拍金子，金子立刻竄進水裡，在岸邊的人的驚呼聲制止聲里，把雞給叼了上來。

  還有人聲討這哥倆：「好好的一隻雞，你們非得讓狗給它抓上來啊？」

  這麼想的還不少。

  不過黃小斌才不怕，小胖子吐氣揚聲：「喊什麼喊，我家的雞，剛才要殺沒抓好跑出來的，不信的話你們過去那邊去問問去。」

  也有一直從那邊走過來的，見有人爭吵就辯解：「真是人家的雞，在那邊追了半天跳進了水裡，人家跟著過來的……」

  畢竟兩人一狗剛才追雞的模樣，還是很容易讓人記住的。

  再說大公雞腿上還帶著兩截細麻繩呢，一看就是掙斷了跑的，也能證明是準備宰殺的。

  有人替兄弟倆辯解一句，那些有意見的人就沒話說了，只是還挺惋惜，這麼一隻能游泳的雞，看那個小胖子的模樣，估計被抓回去就得被他給吃掉。

  趙起武也沒多說，提著雞就趕緊朝家走。

  餓了，大早上他就開始折騰，還練手新會的本事，比幹活可都累。

  黃小斌也餓，一邊走一邊嘀咕：「表哥，回去先把這隻雞殺了吧，追它半天，我得多吃點肉補補。你覺得紅燒好還是做成燒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