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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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公交車上,李追遠側過頭,看著車窗外的街景,以及被倒映在車窗里的自己出現在將軍廟裡的女人,就是再秋萍。

  但將軍像下面的死倒,卻不是邱敏敏。

  邱敏敏已經被自己等人打得幾乎要崩潰了,不管操控她的存在使用怎樣的方法,都無法使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復原。

  廟裡的兩位撈戶人同行,在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從行為邏輯上來看,

  那個青年似乎是在刻意避著他師父,那他很可能就是站在背後幫助再秋萍的那個人。

  甚至,就如同孫紅霞被再秋萍洗腦了一樣,再秋萍也有可能被別人洗腦成為了一枚棋子。

  事件的脈絡線,一下子就被擴充與拉長了。

  李追遠很滿意這種發展,牽扯進來的人越多,事情越複雜,處理起來才越有趣,只有壘起的積木,推倒時才有快感。

  到站下車,沒急著回寢室,既然陸壹不收錢,那自己最起碼得請他吃頓飯。

  因是下午,距離晚飯點還早,老四川店裡還沒客人。

  選了張桌子坐下,點了幾個菜,要了份紫菜蛋花湯,

  菜很快就上桌了,李追遠就著菜吃了小半碗米飯,然後就專注喝起了湯。

  陸壹吃得很開心,川菜下飯,而這個年紀的男生正處於乾飯的年紀。

  吃完後走出飯店,陸壹一邊用紙巾擦著嘴一邊說道:「神童哥,下次有事你直接喊我,不用再請吃飯了,太客氣。」

  「好。」

  李追遠讓陸壹先回寢室,他自己則來到校醫務室。

  醫務室是兩棟三層小樓,一棟在校內一棟在校外,名義上是校醫務室同時也對外面社區開放。

  李追遠看見陰萌站在牆角處,守著好幾袋從外面買來的菜和飯,裡頭都插著香,她在等著香燃盡。

  不是單人間的病房,對潤生而言,吃飯都比較不方便。

  沒去喊陰萌,李追遠自己走上樓。

  靠著對呼嚕聲的分辨,少年找到了病房,站在窗戶口,看見躺在病床上正睡著覺的潤生。

  潤生恢復得很快,臉上已呈現出血色,不似昨晚那般慘白。

  李追遠沒進去,而是背對著牆,雙手背在身後,左腳抬起,抵著牆壁,太陽還未下山,可晚風早已按捺不住,提前上崗吹拂。

  少年就這麼聽著裡頭的呼嚕聲,吹著風,一站,就是好久。

  一直到眼角餘光留意到陰萌那邊提著香灰拌的飯菜走上樓梯,李追遠就從另一側樓梯下了樓。

  回到宿舍,宿管阿姨辦公室依舊沒人。

  現在是暑假,宿舍樓里也沒幾個人,宿管阿姨離崗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甚至可以說,再秋萍先前的在崗反而是一種稀奇。

  其它宿舍樓現在可沒長駐的宿管阿姨,頂多隔幾天來看一下。

  回到寢室,李追遠目光看向自己和譚文彬的行李。

  因為有薛亮亮開卡車來送,所以大家的器具裝備帶得很齊全。

  但也可能因此暴露出了問題,就像白天在將軍廟那兒看見的老者一樣,有些時候,隱藏好自己的身份會對自己行事更為有利。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能代表天道?

  這是個問題,等這件事後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器具裝備的隱藏,再之後,團隊裡個人體態也需要進行提前糾正,不能走在路上就被懂行人或鬼瞧出你的身份。

  李追遠從行李袋裡拿出了一把小旗,每根旗的尾端都用膠布裹著,撕開後就能粘貼,他又取出了墨斗線和特殊顏料的毛筆。

  先後背貼著寢室門手持羅盤上下觀望測算,等腦海中繪製好圖紙後,少年就開始插旗。

  天花板上,牆壁上,地面上,全部插上。

  然後以墨斗線彈出紋路,再以毛筆點以硃砂等原料進行塗紋。

  最後,將一張板凳擺在特定位置,又把一面銅鏡豎在那裡,鏡面對著寢室門。

  銅鏡還是以前阿璃拿來送自己的,應該是柳奶奶的,用來做陣眼,再合適不過。

  接下來需要換妝的,就是這些陣法旗,等以後譚文彬有空時,讓彬彬買些其它國家的國旗給裹上去,這樣外人就算看到也不會覺得是在搞什麼封建迷信,只當是大學生在寢室里彰顯個性。

  這時,走廊外傳來拖鞋聲,李追遠聽出來了,是陸壹。

  陸壹在敲門,李追遠故意沒出聲。

  不一會兒,陸壹自己打開了寢室門。

  他手裡提著兩個熱水瓶,一進來只覺得面前光影一閃,一下子分不清東南西北甚至忘記了自己到底在哪裡。

  而在李追遠的視角里,陸壹正提著倆熱水瓶原地轉圈。

  少年將銅鏡調了個位置,陸壹疑惑地眨眨眼,他只會覺得自己剛剛走了個神「嘿,我來幹啥來著?」

  隨即,他想到了:

  「神童哥,我幫你去下面開水房打了一瓶水,給你。」

  「謝謝哥。」

  「謝什麼謝,順道的事。」

  陸壹將熱水瓶放在了牆角,然後看了眼周圍插的小旗以及畫的紋路:「神童哥,你這是在做啥?」

  「宿舍里有鬼。」

  「啊!我還有事,先回去備課了。」

  陸壹馬上提著另一個熱水瓶跑出了宿舍,將門關閉。

  其實,他這種才是正常人面對詭異事件的正常反應,以前的譚文彬才是特例。

  拿著臉盆去洗手池沖了澡,李追遠回到宿舍,將鏡面重新翻轉對著寢室門後,他就上床準備睡覺。

  臨睡前,他腦海里開始回憶昨晚嘗試操控邱敏敏時,讀取的那些記憶畫面很零碎,只有靜態的畫面根本就不連貫。

  當時他還以為那是邱敏敏的特性,事後才知原來她是另一個存在的悵鬼。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讀取的那些記憶畫面,不僅沒實際用處,反而還可能存在誤導,身為傀的悵鬼,本就沒多少自我,

  翌日一早,李追遠剛起床,就聽到樓道里傳來的跑步聲,是譚文彬。

  猶豫了一下,李追遠還是將銅鏡調翻過去,雖然他知道譚文彬進來後會著想自己試試成色。

  譚文彬打開宿舍門,一隻手拿著卷宗另一隻手提著早餐。

  「,小遠哥,這是你布置的門禁?」

  「嗯。

  「咋沒效果?」

  「我關了。」

  「關了幹嘛,應該讓我試試。」

  「先辦正事。」

  「成成成。」

  譚文彬坐了下來,二人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分看著卷宗。

  「是我爸幫我找的關係,嘿,你還真別說,我爸還真有關係。」

  「記得你說過,你爸是後來被調到鄉鎮派出所的。」

  「嗯,據說是犯了錯。」

  「什麼錯?」

  「子不言父之過。」

  「沒敢問?」

  「你是沒體驗過我爸以前皮帶抽人多帶勁,我小時候看李小龍的電影,李小龍要雙截棍時,我代入的就是我爹地。」

  「看資料吧。」

  李追遠將自己手裡的那一半和譚文彬做了交換。

  在譚文彬剛看完一個證人的身份信息,同時吃了兩個小籠包時,少年就後背往椅子上一靠,指尖輕輕摩桌面。

  「不是,哥,我辛苦一天一夜才搞到的卷宗,你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就給我看完了?」

  「嗯。

  「難怪我爸以前說過,你應該去當刑警。『

  李追遠閉上眼,剛看過的卷宗資料開始在腦海中重新梳理。

  趙軍峰是在深夜的教學樓廁所里,侮辱並殺害了邱敏敏。

  目擊證人有三個,一男兩女,分別叫吳新輝、劉欣雅、朱紅玉。

  這三人和邱敏敏原本在空的階梯教室里排練舞蹈劇,中途邱敏敏要去上廁所,排練中止,可去了很久後依舊沒回來,三人就一起去廁所找尋,卻看見趙軍峰慌慌張張地從廁所里衝出來。

  倆女生進廁所後發現被侮辱和殺害的邱敏敏。

  事發後,先是學校保衛科和學生會的人去捉拿趙軍峰,在西湖也就是譚文彬第一晚夜跑的那個湖,發現了趙軍峰的蹤跡,趙軍峰打傷了幾個同學後逃出了校園。

  警方介入後開始追捕,最終在將軍山附近發現了趙軍峰的蹤跡,學生會也被發動去一起搜索,最終趙軍峰持匕首,挾持住了吳新輝,僵持下,被警方開槍,

  吳新輝獲救,趙軍峰中槍後摔入河中。

  屍體後來撈了三天才找到。

  這起案件,因為有三個人證,且趙軍峰還有明顯的抗拒、逃跑、拒捕行為,

  所以很快就被結案。

  李追遠問道:「大學裡的學生會這麼活躍麼?」

  譚文彬將最後一口豆漿喝完,點了點頭:「好像是的,開學後學生會會招新,不過亮哥跟我說過讓我別去浪費那個時間。」

  「哦?」

  「亮哥說,國內官僚文化集糟粕者就在學生會。

  除了幾個頭頭能和老師領導混個臉熟拍拍馬屁落點好處,同時還能在下面學生面前擺擺威風享受一下官癮,普通學生進會只能被喊去打雜搬桌椅。」

  「卷宗上說,吳新輝是那一屆學生會會長。」

  「嗯,這個我看到了。」

  「趙軍峰則是邱敏敏的追求者,在女生宿舍樓下擺過蠟燭表過白,不過被拒絕了。」

  「小遠哥,這麼說吧,如果讓我直接看這個卷宗,我覺得這案子沒啥問題,

  但現在既然邱敏敏變成了死倒,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我就覺得這案情里肯定有隱秘。」

  嗯「那我們下面就要去調查這三個目擊者?那得找亮哥了,雖然案發時亮哥還沒入學,但亮哥人脈廣,能在學校里幫忙打聽。

  包括最後開槍射擊的警察,我們也可以去找他再了解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

  「沒這個必要。」李追遠搖了搖頭,「我們不是來查案的,不用走固定流程隨即,李追遠將昨天自己在將軍廟的收穫告訴了譚文彬。

  「小遠哥,你的意思是,我們直接對冉秋萍動手?」

  「不僅是冉秋萍,還有那座將軍廟裡的兩位同行。」

  「那只能等潤生的傷勢再恢復恢復了,按照小遠哥你所描述的那樣,我和陰萌可能不是那老撈戶人的對手。」

  「可是,我不想等太久,我怕夜長夢多。」李追遠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布置出來的「門禁」,「打不過歸打不過,可又不是讓你們去光明正大地打擂台。」

  「啊哈,對。」譚文彬明白了小遠的意思,「那咱就不用擔心打不過了。」

  這時,譚文彬的傳呼機響了,他跑出去找地方回了個電話,然後很快跑回來:

  「小遠哥,亮哥說晚上他和羅工回來,請我們七點去市區麗景飯店吃飯,咱們去不去?」

  「去,又不是今晚就動手,我還得畫陣法草圖———·

  「可是你畫圖很快。」

  「然後你們還得背。」

  「哦,對,這確實需要時間,主要是陰萌,她腦子太笨了。」

  「你休息一下吧,昨晚一宿沒睡。」

  「我不打緊。」

  「你晚上還得好好發揮的,養足精神。生活、學業、撈死倒,沒必要刻意捨棄掉哪個,我們可以從容些。」

  「好,我懂了。」

  譚文彬知道小遠的意思,羅工自前只收下了薛亮亮和小遠,還沒正式收他而能得到羅工的青睞,以後自己的學業也能更加輕鬆。

  最起碼不會出現,小遠他們跟著羅工去外省科考時,自己還得一個人留在學校里忙活準備期末考試的尷尬畫面。

  譚文彬上床睡覺了,李追遠則坐在書桌前畫了兩張陣法草圖。

  齊氏先人要是知道他們家祖傳的皇陵秘術,被自己簡化用來打架鬥毆,怕是會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

  只是,這種臨時布置出的陣法秘術,短板也很明顯,一是持續時間短,二是這玩意兒可分不清楚敵我。

  這也是需要譚文彬和陰萌提前背好「方位」的原因,要不然讓他們倆下場打架時和敵人共同享受一樣的負面效果,那這陣法還有個什麼意義?

  畫好草圖後,李追遠開始畫站位圖,站位圖畫好後,為了方便他們記憶,又寫起了口訣,還得注意押韻。

  在這方面,潤生的配合度其實是最高的。

  其實,還有一個更直接的方法,那就是「借用」將軍像下的那頭死倒,但這個選項太過冒險,在沒確定那頭死倒的身份前,李追遠也不敢借這個東風。

  真要是由此引發出什麼連鎖問題,那天道又要結算在自己頭上。

  中午,譚文彬醒了。

  「小遠哥,我睡了多久?」

  「幾個小時,你可以再睡會兒。」

  「不用,夠了,我昨晚抽空也打了幾個盹兒,沒那麼困。」譚文彬下了床,「我去商店裡拿些吃的過來,順便查看一下孫紅霞的情況。」

  「孫紅霞可以放了。」

  「啊?那她會不會去公安局舉報我們非法限制她人身自由?」

  「那我們就能對警察叔叔說,是她監守自盜,偷了我們店裡的錢,倒打一耙「好理由。」譚文彬仔細想了一下,覺得無懈可擊。

  「她不會去報警的,會報警的話,第一次見鬼時就該去報了。」李追遠指了指自己額頭,「她只是看起來正常,但思維已經出問題了。」

  「哦,是這樣啊。」

  「再告訴她,她兒子的案子應該有隱情。」

  「小遠哥,你還是善良的。」

  李追遠:「..—.

  等譚文彬走後,李追遠端起熱水瓶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對著杯口吹氣時,自言自語了一句:

  「她會瘋的。」

  譚文彬進入商店後直接下到地下室,打開門鎖,看見了被綁在裡面的孫紅霞,小黑也在這個房間裡盯著她。

  孫紅霞整個人顯得死氣沉沉,在譚文彬將她解開後,她就麻木地去衛生間,

  出來後吃東西喝水,然後跪坐在床邊,等待著繼續被捆縛和堵嘴。

  「你可以走了。」

  孫紅霞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著譚文彬。

  「我們調查過了,你兒子的案子,應該有隱情。」

  孫紅霞愜住了。

  普通人的世界觀有時候很複雜,可有時候又很單純,孫紅霞起初就只是懷著贖罪的心態留下學校,在見到「邱敏敏」的鬼影后又聽到冉秋萍的講述後,更加堅定了自己贖罪者的身份。

  但在孫紅霞眼裡,能和「鬼」干架不輸的這幫人,明顯也異於常人。

  雖然他們羈押了自己,惆嚇了自己也審訊了自己,但他們說的話,她是信的。

  我兒子的案子有隱情?

  那就說明,我兒子是被冤枉的?

  孫紅霞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那張矮板凳供桌上放著的男生遺像。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孫紅霞尖叫出聲,然後一把將兒子的遺像抱在懷裡。

  看著這一幕的譚文彬猛地意識到,自己那句「小遠哥你真善良」的話,說早了。

  「我兒子被冤枉了,我兒子被冤枉了!」

  狂熱贖罪者心態本就是一種極不穩定態,越是被長期的壓抑,等真有一根繩子落下來時,她就越是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往上爬。

  孫紅霞抱著遺像衝出了房間,等譚文彬追上來時,孫紅霞已經跑出了店鋪,

  她先跑向了九棟樓,應該是要去找冉秋萍,很快沒找到人的她又跑了出來,然後她又頭髮散亂地跑向了其它地方。

  譚文彬看得後背一陣發寒,他感覺到,孫紅霞,只是小遠哥隨意丟出去的一隻餌。

  關好店門,提著吃的,他回到了宿舍。

  「小遠哥,孫紅霞跑出去了,像瘋了一樣。」

  「嗯。」

  「我要不要去盯著她?」

  「不用,隨她去吧。」李追遠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你先抄一份,再去給陰萌送去,記得要在理解的基礎上背,打架時對手可不會傻乎乎地只走標準格子。」

  「好。」譚文彬接過來開始抄寫。

  他坐姿板正,全神貫注,以前他爸拿皮帶在旁邊看著他做作業時,都沒這麼有效果。

  抄完後,譚文彬就跑去醫務室病房,先和潤生打了個招呼詢問了一下恢復情況,然後把陰萌喊出來將東西交給她同時也做了叮囑。

  「彬彬走了?」

  「嗯,你睡個午覺吧,我出去透會兒風。』

  「是小遠要做事了吧?」

  「要做事也得等你傷愈,沒你我們這個團隊可運行不起來。」

  「這個團隊除了小遠,沒誰是不能缺的。」潤生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包紮的傷口位置,「是我的錯,你和彬彬,要保護好小遠。」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見潤生已經瞧出來了,陰萌也就不藏著了,把紙拿出來,「我要背這麼多東西的,不僅要背,還要理解。」

  潤生:「那你快背吧,你腦子笨,得抓緊時間。」

  陰萌:

  黃昏時,李追遠和譚文彬在校門口打了一輛計程車,前往飯店。

  車上,李追遠坐后座,譚文彬坐副駕駛,一路上譚文彬都在反覆默念各種卦象詞彙,司機師傅不時看他兩眼。

  等到飯店門口下車時,司機師傅一邊收錢一邊問:小伙子,哪家的廟比較靈,我也想去拜拜。

  進飯店後,譚文彬把剛剛司機的反應當笑話一樣講給小遠聽:「小遠,你說我剛剛在車上要是再故意裝腔拿調一點,指點指點司機,是不是就能免了車費?」

  「人家是因為你沒指點很乾脆地給車費了,才有點信你。」

  「哦,也是。」

  雖然二人提早來了,卻還是來得最晚的,羅工他們應該本就在這家大酒店裡有行政會議。

  進來後,薛亮亮熱情地向在座的人介紹李追遠和譚文彬。

  李追遠進來後目光對全場一掃時,就微微一眯。

  譚文彬則沉浸在這種氛圍里,因為在座的全是本校的領導和老師。

  當薛亮亮介紹校長秘書朱紅玉時,譚文彬只是覺得對方很有氣質的同時還略微有點眼熟。

  等介紹道他們班的輔導員劉欣雅時,譚文彬覺得這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最後,介紹到朱紅玉的丈夫同時也是學校後勤部任職的吳新輝時,譚文彬猛地一驚,他終於記起來了,

  這三位,不就是卷宗里的那三個目擊證人麼!

  譚文彬立刻側過頭,看向李追遠,發現小遠露出標準的笑容和在座的所有老師領導回禮。

  小遠沒發現?

  不,自己的腦子都留下痕跡了,小遠怎麼可能會忘記。

  羅工坐主位,幾個校領導也只能坐旁邊,酒桌交談時,也能看出來大家對羅工的客氣與尊敬。

  「追遠是我親自去南通特招進來的,我是要親自教導的,學業方面你們不用擔心,我書房裡有一箱他做好的畢業設計,呵呵。」

  薛亮亮很夠意思地一邊給老師倒酒一邊小聲提醒:「還有彬彬。」

  「啊,對,彬彬也是。」

  羅工對譚文彬是有印象的,反正他的項目里都會有走後門的名額,給誰不是給。

  很多時候看似難得上天的人情,也就是身邊人的一句話,他也不至於不給倆愛徒一個面子。

  酒桌上,大家相談甚歡。

  李追遠知道,這場局對自己最大的意義就是,自己以後可以隨便逃課了。

  反正大學裡專業課他已經學完了,至於高數、大物這些,在他眼裡和高中知識點沒什麼區別。

  除此之外,李追遠還從酒桌交談中得知,朱紅玉是前校長的孫女,劉欣雅則是畢業後就留校了,她們兩個,就基本沒離開過學校。

  只有吳新輝,畢業後創業去了,酒桌上有個院領導裝作喝高了故意陰陽怪氣地喊了他一聲「吳老闆」,把吳新輝漲紅了臉。

  應該是創業失敗,又走了妻子的門路,最近重回學校任職。

  也就是說,這仁人,在近期,將全部都在學校。

  這似乎,是一種觸發條件。

  所以,自己等人差不多就是在火山快要噴發時,湊了進來,然後被岩漿濺傷了。

  雖然,火山也被他們反捶了一記,也不好受。

  案件有時候會很複雜,但要是每個兇殺案的死者都能「說話」,或者以另一種形式來表態的話,那麼警察叔叔的工作肯定能輕鬆太多。

  李追遠自然沒有去提醒詢問他們近期身邊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更沒有假裝不經意間地提起七年前的案件。

  他只是單純地在酒桌上,喝著飲料,表演好自己現在的角色。

  酒席散去後,劉欣雅作為開學後的輔導員,特意來詢問了一下情況,並且留下了她的聯繫方式。

  朱紅玉和吳新輝夫妻一起過來,朱紅玉關心的是李追遠是否有興趣代表學校參加一些大學生競賽,吳新輝則裝模作樣地問候了一下生活情況,並拍著胸脯說這方面有問題可以直接來找他。

  李追遠都禮貌親切地回應了。

  羅工累了,但還是強撐著疲憊囑咐了幾句,大概意思就是等他忙完了手頭的事,下一個項目啟動時,就會帶上小遠一起。

  這次,是由李追遠牽著譚文彬的手,讓羅工再次記起來,又補了一次:

  「哦,對,還有彬彬。」

  薛亮亮先送羅工回上面房間睡覺,明天這裡還有會議要開。

  很快,薛亮亮又下來了,將二人送到了酒店門口。

  「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李追遠搖頭。

  譚文彬用力搖頭。

  薛亮亮指著譚文彬說道:「小遠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你先前在酒桌上,明顯心裡有事,而且事情很嚴重。」

  「我專業書還沒看,我很焦慮。』

  「我才不會信你這種鬼話,不過,我現在確實忙,也脫不開身,等以後吧,

  以後要是有事了,可不能瞞著我。」

  李追遠微笑。

  譚文彬點頭應了聲:「好。」

  「你看,果然是瞞著我。」

  譚文彬攤開雙手:「亮哥,你不能這樣只盯著我。」

  「好了好了,我上去幫老師整理會議文件去了,你們自已注意安全。』

  李追遠和譚文彬打車回到學校,在校園裡行走時,譚文彬問道:「小遠,現在那仨目擊證人都回學校了,那我們的計劃·——」

  「不變。」李追遠壓根就沒多做考慮,「我們是被襲擊方,反擊回去,天經地義。」

  「我今晚再熬個夜,就能徹底背好了,陰萌慢一點,明天再給她個白天也能搞定。」

  「那就明晚動手。」

  「好嘞!」

  二人走進宿舍樓,剛上三樓,就聽到了吉他聲。

  「喲,還挺文藝。」

  「是陸壹寢室。」李追遠記得他說過,他會彈吉他。

  原本,二人不會去湊這個熱鬧,但在經過陸壹寢室門口時,二人同時聽到了寢室內除了吉他聲外,還傳來了一串跟著吉他旋律踩踏的高跟鞋聲。

  要麼是陸壹帶了一個女的回到男寢,這種事雖然罕見卻也不是沒有;

  要麼,是陸壹穿著高跟鞋彈著吉他,這又是一種怎樣奇特的癖好?

  還有第三種可能·——

  「敲門。」

  譚文彬立刻上前敲門。

  「咚咚咚!」

  吉他聲依舊,但高跟鞋的聲音卻忽然變得急促。

  「咚咚咚!」

  吉他聲還在彈奏,高跟鞋徑直向著寢室門這邊跑來,「嘀嗒滴答」的聲音越來越近。

  最終,

  「砰!」

  「我艹!」

  寢室門被撞開,譚文彬被門撞翻在地。

  門裡面站著的,赫然就是只穿著一條藍白褲,腳踩高跟鞋,手上還拿著吉他的陸壹。

  不過,經過先前一撞,吉他已經明顯了下去。

  譚文彬:「不是,哥們兒,你這是啥造型啊?」

  「他被崇上了。」

  譚文彬這才發現,陸壹雖然睜著眼,但目光呆滯,像是在夢遊。

  下一刻,陸壹朝著樓道西側想要逃跑。

  「攔住他!」

  譚文彬一個飛撲,直接抱住了陸壹那滿是腿毛的雙腿,陸壹身子前傾,摔倒在地。

  「砰!砰!」

  「哎喲!」

  但高跟鞋的兩記飛端,卻直中譚文彬胸口。

  譚文彬發出一聲慘叫後卻並未撒手,反而雙手抓住對方短褲後,強拽著上移,緊接著雙手雙腿開始開絞!

  「嘿!」

  奮力一翻,譚文彬將陸壹翻了個面,他在下,對方在上。

  陸壹開始掙扎,但主要關節都被鎖住,現在的掙扎更像是一隻被肚皮上翻的烏龜。

  李追遠右手伸入褲兜,指尖擦上黑狗血,然後快速來到陸壹身前,彎下腰,

  大拇指按住對方眉心,再順勢下滑!

  五根手指交替,在陸壹身上畫了一條紅線。

  陸壹身體當即開始抽搐,嘴裡也吐出了白沫。

  而那雙高跟鞋,則在此刻脫離了陸壹的雙腳,自己「嘀嗒嘀嗒」地想要逃跑。

  上次被它逃了一次,這次怎麼可能再讓你逃掉!

  李追遠雙目一凝,陰家十二法門:引渡過橋。

  此時,在李追遠的視線里,那雙高跟鞋的上方,出現了一個女孩的身影,她正驚恐地想要逃離。

  但她卻越跑越往回,哪怕她拼命掙扎,也無法改變這一趨勢。

  她不停地回頭看向身後正站在那裡的少年,少年眼眸深邃,不帶絲毫感情。

  引渡過橋,顧名思義,本該是遞送往生消彈邪的,意思就是你這髒東西趕緊給我有多遠走多遠,形成驅邪的效果。

  可李追遠現在用的是倒轉,強行把髒東西往自己身上拉扯。

  可能連早已死去的陰福海都沒料到,自家祖傳的法門,居然還能這麼玩!

  譚文彬現在不可能焚香念咒走陰,自然就看不到什么女孩,但他能看見那雙原本已經遠去的高跟鞋,居然在往回走。

  他馬上將壓在自己身上的陸壹推開,左手去口袋裡掏紅印泥,腦子裡已經提前預演出了自己接下來的瀟灑連串動作。

  但可能是因為肱二頭肌練得太過發達,第一步就出了問題,印泥盒沒拿穩,

  摔落下去。

  「啪!」

  盒子碎裂,紅色落了一灘。

  譚文彬只是微微一滯,就馬上雙手向地上一抓,捏了滿滿一雙手的紅色,顧不得疊什麼手印了,直接量大管飽把黑狗血往高跟鞋上瘋狂塗抹。

  在李追遠的視角里,就是譚文彬撲在地上,雙手血紅地在女孩小腿上不停揉搓,現實與走陰畫面結合起來,壯壯顯得有些猥瑣。

  女孩張開嘴,發出無聲的慘叫,表情十分痛苦,其雙腿位置,更是如同著了火一般開始融化。

  這只能說,不愧是用補藥餵養出來的五黑犬,這黑狗血這麼用,居然辟邪破煞效果也這麼好。

  女孩對著李追遠的方向跪伏下來,開始哀求,而這時,火焰已經燒到她大腿處。

  譚文彬似乎覺得手裡的黑狗血不夠了,還想再去打翻的地方再抓點過來繼續塗抹。

  「彬彬,夠了,可以了。」

  「啊?」譚文彬甩了甩手,點點頭,「好。」

  李追遠走過來,將那雙原本是黑色現在變成紅色的高跟鞋提起來:「你去把陸壹抱回床上。」

  「嗯。

  譚文彬將地上還在打擺子的陸壹扛起來,進了陸壹的宿舍。

  李追遠則提著高跟鞋,回到自己宿舍。

  他將高跟鞋往書桌上一放,拉出抽屜,將紫色皮鞭握在手裡,然後拖出椅子坐下,面對著那雙高跟鞋,確切的說,是失去下半身只余上半身被立在書桌上的女孩。

  現在的她,還真有一種斷裂雕塑的美感,

  李追遠將鞭子展開,向身側輕輕一甩:「啪!」

  女孩身體顫抖,雙臂交織於身前,無比恐懼。

  「我問你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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