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屬密偵的精銳們辦事的方法方案也不同。
雖然格溫覺得,這是因為咒刃屬於是密偵中辦事的下限,而卡辛姆屬於是上限之一,所以才會產生如此之大的差異。
在拿到了工作信封后。
卡辛姆沒有當場拆開,而是直接離開。
「去哪?」格溫問。
「秘密屋。你應該沒有準備信箱。」卡辛姆面無表情的說。
她將信封藏到口袋夾里,同時將一小包由密封袋裝著的黃色液體也放進去。
「信箱是什麼,還有你放進去的東西是什麼?」格溫對什麼都好奇。
卡辛姆看了她一眼,難得露出一個緘默的笑:
「複合源力油脂,接觸空氣會急劇燃燒。如果感覺自己走不掉了,用這種方式銷毀文件可以讓敵人什麼都拿不到。將文件嚼碎了吞下去也會被開膛破肚…不如這種方式。」
格溫終於有了『密偵其實情報工作人員』的實感,目瞪口呆。
「信箱是你用來遙控指揮你的列車的布置,我有個空的可以給你。」
「遙控!?」
「嗯,從我們走出這道門開始,你和我將短暫的不是卡辛姆與格溫,而是卡莉和葛瑞了。我們不會和以前認識的人聯絡,我們將暫時性的斬斷連結,在完成任務之前。」
卡辛姆走在前面,帶著格溫繞入一個隱藏通道之中,輕車熟路的提起一隻貓燈當照明道具往下走。
「可你還不知道任務是什麼呢…」格溫嘀咕。
「任務就是任務…」卡辛姆停頓了一下。
格溫輕輕碰到了對方的背,仰起頭,看見那張漂亮柔弱的白色的臉在看著自己。
「如果你對任務有意見,你認為它是派你送死,在領取任務的時候也不要說,拿到安全的、你自己的地方之後,再去思考反制、叛逃、背叛以及反戈一擊。我養成這個把任務帶回去的習慣,讓許多不懷好意的人都忽略掉『如果在它們的地盤動手,我沒那麼容易脫身』的事實。」
「…受教了。」
格溫憋出這一句。
「不客氣。」
卡辛姆面朝正面,繼續以那不緊不慢,但其實還蠻快的步伐往下走。
唔…
這傢伙,真挺專業的…
格溫這次沒有嘀咕出聲,一直默默跟著。
通過彎曲的走道、打開一扇封閉的鐵門、進入到了骯髒潮濕的下水道,格溫發誓,這世界上應該沒有第二個長的跟卡辛姆一樣漂亮,還可以對旁邊水道飄過的『黃金』視而不見,面無表情的狠人。格溫慶幸隨身帶防毒面具和穿厚底鞋了,不然即使是有源力也有點頂不住。
卡辛姆的意志力絕對是另外一個層面的東西了。
密偵的工作不好玩,有點骯髒和有點難受。
通過地下通道,避開了龍炎的暗哨等等,他們重返地面上的一條小巷子,小巷子上方是軌道。鐵軌下的住房是最貧困人住的,也流浪客背包客的住所。
「為什麼要避開龍炎的人?」
「工作開始後避開所有人。」
「…」
卡辛姆有自己的行事準則,她抬頭望了眼鐵軌,似乎就辨認出了方向。
「72號安全屋。」
她說,「記住了,72號安全屋,這是我們接下來棲身之所的場地,它對外的名字叫做米克蘭德偵探事務所,接下來將會由我們,卡莉與格瑞盤下來,作為事業的開展,記住了嗎?」
格溫毫不懷疑自己說『不記得』對方會不會再重複一遍。
「記住了。卡莉。」
「很好,你進入狀態很快,格瑞。」卡辛姆臉上浮現出一個淺的如果不仔細看就會忽略的笑容,她轉過身就去帶路了,背影有點寂寞,讓人想要抱上去。
…
在這裡,格溫看到了老鄉人號的生存層。
不算是最下層,因為這裡還不是下車廂區,而且格溫去過下車廂區。
這裡更狡猾,更市井一些。
骯髒的地面、勉強幹淨的石椅上有睡覺的工人、每時每刻發生的交換物資的事情。
雖然卡辛姆給格溫做了偽裝,但他那股不屬於這裡的感覺還是引起了當地人的主意。
有兩個髒兮兮臭烘烘的魯特人齜著牙湊了上來。
問他要不要買一件防彈衣。
——像你這樣可愛又單純的人,在這裡活不過三天。
他們沒有說完的詞是這個。
其中一個把手摸到了格溫外套的口袋裡,已經在偷東西了。
然後格溫看見了與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卡辛姆。
他記憶中。
卡辛姆溫文爾雅,充滿了緘默的精英感。她很專業的去做每一件事情,變故嚇不到她,因為她做好了計劃。
然後呢?
這個卡辛姆?
粗暴到難以置信,先是一拳打在格溫面前正在掏東西的人的臉上,然後閃電般的一腳踢中另外一個人的蛋。她瘋狂咒罵,就像是個大媽一樣,邊罵邊踢,然後她鬆了口氣,半蹲下來,帶著點市儈的將這兩人的子彈袋摸出來,從中拿走了兩排,塞到兜裡面,罵罵咧咧的站起來又踹了一腳。
這是她嗎?
真實的她嗎?
她轉過頭來,以著溫柔的口氣問道:「你沒事吧?」
這份溫柔,眼底下卻幾乎無光,讓格溫一下子意識到這是一種偽裝,這是一副面具。
「沒…事。」格溫說,面上恰到好處露出了『我超,你們這裡是這樣的啊?』的表情。
「相信我,這種事情不多見,我的家鄉治安很好。只不過偶爾有人會欺負外鄉人而已,在每輛列車上不都一樣嗎?哈。」卡辛姆最為神奇的是,她連說話的口音都變了。
她原本的語氣與說話風格,每個單詞有很明顯的停頓,很有嚴肅感。
現在的她混雜著些許魯特人的短促鄉音,聽上去很像是會自稱為『俺』與說話帶『呀』尾音的那種女人。說出來可能不信,這種語氣變化一下子讓卡辛姆年輕了最少十歲。
格溫這才發現。
其實卡辛姆就是非常地道的美少女外表,而不是御姐型的角色。
看上去,完全融入到了四周環境之中。
…
72號安全屋的環境比格溫預想中的好不少。
它在生存區的上層,一個能夠曬到陽光的小陽台、靠近鐵軌、五室兩廳帶廚房,空間其實不算大,但規劃的很好。比如說辦公室其實只有一張大桌子,左右牆壁是書架擺滿東西,桌子正對著的是這房間唯一的空間,想要擠過去坐在桌子後面的話,還得吸口氣過去。
屁股還不能太大,不然說不定要卡住。
「比我想像中的要好!」格溫大聲宣布,將臨時買來的行李放下。
「我們是偽裝,不是受虐。也許是我的偽裝讓你認為我是百分之一百完成任務的苦行僧。」卡辛姆笑了下,「但我不是。如果任務很麻煩我會直接放棄,如果任務報酬不和胃口我就會拒絕。背叛只要價格合適,我對於忠誠有我自己的價位,你也可以買的到,而且我信譽很好。」
卡辛姆並不忌違說道忠誠什麼的。
格溫吐了口氣,「好吧,現在可以拆開任務信函了吧?還有,為什麼你不知道我們的任務是什麼,你就把我帶到…72號來,萬一位置不一樣的話不就白費功夫?」
「因為我知道任務是什麼。」
「哦,這就合理了…等等?你說什麼?」格溫瞪圓眼睛。
卡辛姆從口袋拿出信件,輕輕塞到格溫手上,末了,指尖輕輕劃了劃格溫的食指。
格溫低頭的時候,她手抬起來,食指輕輕勾了下格溫的下巴。
她說:
「一個合格的密偵,不能在任務來的時候才知道任務是什麼,活用自己影響力,活用自己積攢下來的人脈,讓他們幫幫忙,讓他們告訴你有什麼工作輕鬆又能賺錢的。」
「你說就說,別這樣。」格溫不滿地移開腦袋,往後退了一步。
如果和咒刃一起就好了。
咒刃雖然也喜歡說話的時候動來動去的,但不至於這樣,而且咒刃也比較理想主義,和散發著現實主義者惡臭的卡辛姆不一樣。
「如果有一個這麼好看的下巴不去摸一摸的話,連威爾吉人都會不滿。」
卡辛姆永遠有歪理。
格溫瞪了她一眼,然後將身上外套甩到對方懷裡,提醒一句:「該幹活了。」
「嗯。」
卡辛姆默默收下外套,走到客廳,她把行李箱打開,裡面是一套套的專業道具。
看的格溫目不暇接。
心中一下子就被一大堆疑問給占據。
「這是什麼?」格溫問指向了一個有點大的煙盒,這東西旁邊有個小透明袋子,裝著大量零件。
「秘密攝影機。」
「嗯?」
「密偵百分之八十的委託和性有關。因為我們大部分時間服務於小資與中產階級,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她不等格溫回答就解釋道,「人類滿足了生存所需,接下來會引發更高級別的需求,愛、遊樂、性、文學、藝術…但同時有的人會對原有配偶隨時間老去而感覺到不滿。」
「他們會尋求新的年輕的肉體。」
「很不幸,即使是在最混亂的城鎮級這種行為也會受到譴責與經濟責罰,他們又不肯移居不太方便的鎮級、鄉級或村級,那就沒有辦法。我們通過拍下他們的不法行為,完成他們的經濟懲罰,收穫我們的私人報酬。」
「這就是觸發處罰的工具中的一種,很有意思吧?」
是挺有意思的。
格溫眨眨眼,強忍住自己那不恰當的好奇心。
不過下一秒這種好奇心就被擊碎了。
因為卡辛姆居然問:「你要拿出來玩一下嗎?」
「啊?」
格溫驚訝的甚至忽略了對方言語中的『玩樂』這個烏托邦語單詞,而是瘋狂擺手,「不是不是,這種東西算得上是比較重要和精密的儀器了吧?」
「是。」
「那你還借給別人…」
「我們團隊裡面的次級密偵經常借用這個道具。」卡辛姆面無表情說著不符合她人設的八卦之語,「用來泡妞。」
「啊?」
「密偵也是人,也有需求。很多時候,外人對我們的不了解導致了我們有機可乘。你知道那些特工吧?人人泡了超過十幾個女孩,當然,也有泡男孩的。但總之,神秘的諜報人員雖然在求偶市場上面一直處於供過於求的狀態,但在一夜情上面卻是供不應求。」
神秘兮兮的諜報人員。
想一想確實是有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我還是不玩了。」格溫戀戀不捨的移開目光,「我先了解一下我們的任務,龍炎說是跟預言相關的?」
「是的,第一千多個和預言相關的案件,有一個瘋子,號稱自己看見了末日。」
「天啊!」格溫叫道,「這不嚴肅處理?」
「天啊。」卡辛姆面無表情語調毫無變化,「如果把號稱見到世界末日的瘋子抓一遍的話,我們將會成為首個因為監獄被擠兌而不得不求救於其餘列車的都市級列車了。」
「老鄉人不是都市級吧?」
「它可以是。」卡辛姆是老鄉人?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麼她對於這輛列車有歸屬感。
「你說這種人常見,那麼這次我們來,是因為他說的是真的?」
「不是。但他確實看到了點東西,還瘋了,成了一個變態殺人狂,隨機殺人,就在這片區域。」
「隨機殺人,那我們還…」
「激情殺人。」卡辛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格溫倒是開始有點懷念這傢伙偽裝出來的鄉下老妹的口音了。
卡辛姆緩慢而平靜的跟格溫說道:「在烏托邦,激情犯罪非常難以抓捕。同時,我們也不確定對方覺醒的源力的程度,他殺人的時間間隔長短不一,也有可能是我們監視不到頻率,又或是有人也在犯罪…」
烏托邦之中,罪犯最難抓的地方就在於犯罪率高、死亡率高、除了企圖追求成名的殺人兇手之外,想要抓住一個殺手沒那麼容易。
即使奪心魔全部出動,也沒有辦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誰在犯罪。
同時。
也無法確定犯罪者會不會被受害人給變成『受害人』。
你就想想看,雷霆的幼女平時也喜歡上街做該溜子,萬一有殺人狂專殺小女孩盯上了她……
當然這是極端情況。
不怎麼極端的情況就是殺人的時候,被襲擊的人忽然掏出一把散彈槍快如閃電的兩噴再加一顆手榴彈。
在烏托邦,變態殺人狂其實是一個危險職業。
每天都在刀尖上跳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