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費用高得嚇人,這兩筆錢才用到第三天就被吸得差不多了。Google搜索
錢的事情江泉已經不願意再想了,但是梅麗潔的年齡也不小了,也快熬不住了。
那天晚上,跟她交換的江泉發現她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人也軟乎乎地沒什麼勁。他急了,讓梅麗潔以後都不用來醫院了,自己不用跟人輪,一個人守在醫院就行了。
梅麗潔不聽,兩個人正爭執著呢,李紅來了。
她拜託將江泉送到醫院的那個朋友把她也帶到了醫院。
梅麗潔不認得她,也沒聽說過她,
江泉累得什麼都不想解釋。
他回來之後就沒有洗過澡,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連頭髮都是亂的,更不可能化妝。
她看了一回兒,就走了。
梅麗潔問江泉,是不是交朋友了,為什麼瞞著她。
疲憊的江泉沒有回答她,靠在ICU病房外的椅子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那個他以為被自己污頭垢面的樣子嚇跑了的李紅又回來了,她在醫院旁邊的酒店開了一間客房。
讓梅麗潔去休息一下,說這裡近,有什麼事幾分鐘就能趕到,不用非在ICU門口守著。
梅麗潔和那兩個陪著她的親戚都走了,李紅問江泉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江泉讓她回家,自己不餓,不用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了,他不想欠她太多人情,欠得太多了,自己還不了,會有犯罪感的。
李紅又走了……
李紅走了之後,江泉一個人坐在ICU的門口,把珍藏在心裡的那個「他」拿出來擦了擦。
荊南衛視果然出手不凡。
奇傳少年團在小年夜喜樂會的黃金時段完成表演之後,成功地引起了年輕人的注意,關於他們的話題,一瞬間就點燃了各大網站的論壇。
他們的火熱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向上飆升。
元宵節晚會是錄播的,他們的表演位置本來和小年夜喜樂會的差不多,但是在真正播放的時候卻被調整了,離零點壓軸的核心位置更近了一步。
再加上他們回國之後一直辛辛苦苦在各地市推廣造勢,積累了大量的真粉絲,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就差荊南衛視給他們助力的這一把火了,這把火送到了,他們也就順理成章地紅了,火了,爆了!
作為他們的一號粉絲,江泉為他們感到驕傲。
只是如今,他們成了天空中最燦爛的一群星,被雪藏了的江泉只能抬起頭來仰望他們,仰望那群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少年們!
……
生活還要繼續。
第二天,江泉到李紅幫她們開的酒店裡洗了一個澡,還問酒店前台,這個標間一天多少錢。
酒店前台查了一下,說是168一晚,總共定了四晚,也就是5月4號上午121點前要退房。
原來她都聽到了。
這個日子是大伯定的,拔呼吸機管子的日子,如果江宏勇熬得住的話。
江泉把672元這個數字登記到媽媽讓他登記的那個本子上,後面寫著李紅兩個字。
江泉離開酒店回手錶廠的時候,突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假如,自己的心裡沒有住進去一個人,李紅能進得去嗎?
可是,沒有那個假如。
……
他回手錶廠是因為沒錢用了。
家裡的錢都是江宏勇管的,自從失去了勞動能力之後,他對錢看得比什麼都重,從他手裡進去的子兒,再從他手裡扒出來,那是相當的困難。
江泉去滬海讀書之前,江宏勇把他存下來的「家當」給江泉展示過,存摺上寫的是江泉的名字,密碼是梅麗潔的生日。
他告訴江泉,這些存摺他會放在江泉房間裡書桌的頂部,包在一張紙里,用圖釘摁在桌面的下方。
今天是江宏勇送進醫院的第四天,也就是五一勞動節。
那十多個親戚每天跑幾個,總共跑掉了七、八個。
都是幹活干慣了的人,天天擠在這裡一起等人落氣,他們受不了。
受得了的只有那個生了兒子的,天天想著扒老娘錢的二叔、二嬸和已經垂垂老矣的大伯、大姑,對大伯、大姑來說,回去之後再過來會更折騰。
江泉藉口要換衣服把二叔二嬸從自己的房子裡請了出來。
他鎖緊了房門,把江宏勇藏起來的存摺找了出來——有七張,四張一萬元一張的,三張一仟元一張的。
其實沒有密碼或者自己的身份證的話誰都取不出來,江宏勇這就是多此一舉。
江泉把這些存摺都帶到了身上。
ICU里花錢的速度讓他嘆為觀止,還不知道真正結帳的時候,這些錢夠用不夠用呢。
江宏勇每天這裡省一元、那裡省五角的,知不知道自己這輩子省下來的錢還不夠他在ICU里住上十天半個月的。
看到被八爪魚控制的他的模樣,江泉暗下決心,要是自己得絕症了,或者自知不久於人世的時候。
一定要把自己賺得錢全都花掉,不用占用ICU的病床,要好好地享受,直到死的那天。
回到醫院,江泉到收費處交了一萬元預備金。
媽媽不讓他多交,她聽說交多少,ICU的醫生就能幫你花多少,每次少交點,卡著點交,她們也會幫你省著點用。
江泉就只在回來的那天進去ICU里看望了江宏勇,之後就再也沒有進去過了,他實在沒有辦法看著生命在機器的操控下抽搐。
媽媽又進去了,現在的她已經哭不出聲音了,只是默默地流淚。
江泉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
媽媽說,就是塊石頭放在家裡久了都會捨不得,她和江宏勇牽扯了30多年,再多的怨,在這一刻也都化解了。
已經熬到了第四天,所有人的悲傷都被疲勞和惴惴不安地等待給壓制了,大家只盼著他能熬過自己的生日,熬過去了,就可以了。
好幾天連床邊都沒有挨過的江泉可熬不住了,她又在ICU門口的椅子上昏昏地睡了過去。
……
果然,那個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黑色領帶,令她倒霉透頂的「黑衣人」又進入了他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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