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都是真的，但她嫁接在一個假的身份上面，真亦假時假亦真，這是她作死到今天還沒被揪出來的根本原因。
她是個說謊話的高手，她幾乎連自己都要騙過去了。
但陳致明下面的話，又讓蘇唐有些心驚。
陳致明說，「蘇先生，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天，連你自己也會分不清真假的，你會徹底迷失在自己的虛構世界裡。」
蘇唐聞言失笑，笑容有些悽然。
「所以，你願意跟我聊一聊嗎？」陳致明遞了杯水給蘇唐，讓她放鬆情緒，「或許，我們可以從你對君先生的感情說起，我們來正視一下你和君先生之間的關係。」
蘇唐捧著水杯，笑道：「你在裡面下了藥。」
「你真是一個非常難應對的患者。」陳致明無奈地苦笑。
是的，他在裡面下了一些讓人神智放鬆的藥物，份量很輕，僅僅只是會讓蘇唐稍微卸下心防而已，還不一定有用。
蘇唐將水杯放在旁邊，輕聲道：「沒用的，陳醫生，我是吃過吐真劑的人，在那樣的情況下，我都能守住心防。」
「有一句話我或許不該講，但是蘇先生，長久地這樣下去，你會崩潰的。」陳致明擔心地看著蘇唐，「你會被自己的壓力壓到崩潰。」
「不會的，我以前承受的壓力比現在重多了。」
「不一樣的，情感坍塌遠比外界強壓要可怖得多，一旦造成情緒崩潰，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那一根稻草，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這根稻草握在君先生手裡。」
陳致明嘆聲氣，擔憂地說道，「誠然我是君先生的醫生，但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你，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於你，於君先生，都很危險。」
蘇唐當即說，「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你錯了，正因為你不會對他怎麼樣，君先生才有可能鑽進牛角尖出不來，假使因為他的不小心導致你的情緒崩潰，他會因為自責和悔恨陷入難以自救的地步，你對他的重要性，我相信你也明白。」
蘇唐一樂，「這怎麼說得我跟他像一對苦命鴛鴦似的？」
「你們在走鋼絲。」陳致明無奈道，雙手在空中一上一下地比劃著名。
「君先生心理失衡很多年，你是那塊使他恢復到平衡的砝碼，如果你這塊砝碼被拿走，他會重新回到失衡狀態，而且將比以前更棘手。」
「我之所以跟你聊這麼多，一方面是希望我真的能幫到你，另一方面，我的確很擔心君先生。」
蘇唐迷茫地看著陳致明，問，「那我該怎麼做？」
「坦誠。」
這可真是個聽上去很厲害但其實卵用都沒有的建議呢。
蘇唐忍不住笑出來，她這輩子最難做到的事情大概就是坦誠了。
「蘇先生，你知道嗎？跟我第一次見到你相較，現在的你變得憂鬱了很多。」陳致明想起第一次在君司安的辦公室見到蘇唐。
那時候的蘇唐也許同樣有很多故事，但彼時的蘇唐，是真的灑脫，真的不羈。
那種萬事不掛心頭的瀟灑，是裝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