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看了一眼君司安，認認真真就道，「比跟你好。」
君司安想揍她，手都抬起來了，卻也只是揉了揉她的頭髮，「去睡一會兒吧，你忙了一天了。」
「我不困，能幫一個是一個。對了，救援的人能進來，說明道路已經通了，我今天看直升機也能懸停了，你趕緊回去吧。」蘇唐收拾著一大堆注射器和藥物，頭也沒抬地對君司安說道。
「你呢？」
「我留下來，幫幫忙。」
「你在逃避我？」
「我沒有。」
「你跟我出來。」
「你別鬧了，這裡真的挺忙的。」蘇唐無奈道。
「出來。」君司安看著她，「除非你想我這裡當著這麼多人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
蘇唐翻白眼，放下手裡的東西，跟著君司安走到外面。
兩人勉強地找了個稍微安靜點的地方坐下，君司安看著天上的星辰，感慨道，「這樣美的夜色，下面卻籠罩著悲慘。」
蘇唐握著雙手坐在地上，沒有應話。
「我看你之前在搜救的時候很有經驗，以前做過類似的事嗎？」君司安問道。
「嗯。」
「什麼時候？」
「忘了。」
「什麼叫忘了？」
「忘了就是忘了呀。」
蘇唐笑道，「很多東西會變成被動技能，就像吃飯喝水，不會因為失過一次憶，就忘了怎麼做，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參與過類似的搜救工作，但我有被動技能。」
蘇唐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這樣慘烈的場景，她看過無數遍，所以她駕輕就熟，經驗豐富。
當然了，不是地震，是戰場。
殘肢斷臂也好，血肉紛飛也罷，人間修羅場，她經歷過無數次，殘忍一點來說，她有點司空見慣。
所以她會為這些事感到難過，為這些人悲痛，甚至會生出一點可笑的同情心，卻不能跟正常人一樣，痛徹心扉，悲傷落淚，難以接受。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同時卻也知道，這樣的自己才能活下去。
那種地方哪裡容得下善良啊。
「蘇唐，我想回去之後，就跟我媽他們說我和你的事。」君司安看著蘇唐的側臉，認真地說道。
「出櫃啊？」蘇唐笑道。
「對。」
「我拒絕。」
「為什麼？」
蘇唐轉過身子，鄭重地跟他說道，「君先生……」
「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歡聽冷冰冰的君先生。」
……
「行吧，君司安。」蘇唐點頭，微笑，「你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嗎？」
「了解。」
「你了解個錘子！」
蘇唐笑罵一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了解？你了解什麼呀？你知道我在失控的時候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嗎？你知道我以前做過什麼事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華國生活工作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了解？」
「我不會同意跟你在一起的，我是直的嘛！我很感謝你對我的照顧，關心，等等一切，但……」
蘇唐有點說不下去，忍了忍心頭的鈍痛，才繼續道，「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真的！我不騙你，這也不是什麼別出心裁的拒絕方式，而是事實。」
「我，蘇唐，就是個酒鬼，敗類，垃圾，人渣，是一坨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