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滿拍拍李初元的胳膊:「放心,只要不死不缺胳膊少腿,我能治好你。」
李初元嘴角抽了抽。
你可真夠顧大局的。
念頭閃過,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路是他自己選的,也是必然要走的。
可他還是期待小滿對他不舍。
人就是這麼複雜。
轉念一想,小滿剛剛已經給他準備了許多藥,是他自己拒絕了,如何能怪她?
心裡的鬱悶消散了不少。
陳小滿不知道他心裡轉變了那麼多想法。
她在自己的藥中扒拉了好一會兒,找出裡面一個白底藍花的瓷瓶子,遞給李初元。
「這裡有十顆丸藥,若你實在撐不住了,就吃一粒。無論什麼傷勢,都能很快癒合。」
李初元一頓,眉眼舒展,整個人笑得如同冬日裡的臘梅。
「好。」
伸手去接,陳小滿卻沒鬆手。
他詫異地看向陳小滿,就見陳小滿很不舍。
他鬆開手,灑脫道:「這等聖藥肯定不容易煉製,小滿你還是留著吧。」
陳小滿深吸口氣,把瓷瓶塞進李初元的手裡。
這才鄭重道:「這瓶丸藥很難煉製,我花了三年才煉出十顆。你多帶些銀子,打點那些獄卒,千萬別讓他們給拿走了。」
這叫元丹丸。
煉製過程很繁瑣。
材料也都是用的半仙爺爺種植的天材地寶煉製。
給初元哥哥她捨得,可她捨不得被獄卒拿走。
李初元想了想,打開瓷瓶塞子,倒了兩顆出來,剩下的又還給陳小滿。
「如此難得的丸藥,你還是多留點在身上以防萬一。」
「你帶兩顆太少了!」
陳小滿還想推過去。
李初元卻道:「兩顆夠了,只要不死不殘就行。」
多留幾粒給小滿,就是多給她一些生機。
他不知道小滿的福地里全是救命的東西,自然更想把好東西給小滿。
準備好後,李初元徒步去了縣衙門口。
此時,衙門口附近沒人敢再過來。
他的出現瞬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那是李初元李先生吧?他怎麼敢來縣衙門口?」
「先生大義,肯定是為那些被抓的人鳴不平!」
「沒用的,縣太爺不敢得罪韃子。」
「先動手的是他,最該抓的也是他,憑什麼他還在外晃悠。」
人群里有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其他人紛紛怒瞪過去。
瞬間將人群里一個矮小的男子露了出來。
矮小男子見形勢不對,鑽進人群就想跑。
一名壯漢將他扣住。
「你敢污衊李先生?」
「我……我只是說了事實!」
矮小男子很緊張,生怕自己被打。
轉念一想,自己是為了正義出聲,憑什麼要害怕?
他語氣又堅定起來。
「縣太爺不抓他,又不是他逃跑。」
「李先生也是為了不公出頭,縣太爺根本不該抓他。那些打死韃子的人都是英雄,應該被萬人敬仰,根本不該被關在牢里!」
眾人紛紛開口。
矮小男子被這麼多人集體狂噴,整個人狂汗連連。
不過他還是不服氣。
事情是李初元引起的,憑什麼擔責的是其他人?
他大哥就因為這事兒被抓了。
他早就對李初元不滿了。
「咚!」
「咚!」
「咚!」
鳴冤鼓被李初元敲得連著響了幾十下。
也讓圍觀眾人心頭狂震。
他們顧不上矮小男子,紛紛看向衙門口那個挺拔的背影。
縣衙大門被打開。
三十多個差役從裡面衝出來,站在兩邊。
師爺最後走出來。
人還未到,聲音先到:「何人敢隨意敲打鳴冤鼓?」
李初元朗聲:「我是李初元,我來自首。韃子是我打死,與他人無關,還請縣衙將其他人盡數釋放!」
「嘩!」
四周一片譁然。
李先生竟然為了其他人,不顧自己的安危,將事情一力承擔?
矮小男子錯愕地盯著身著亞麻色衣衫的李初元。
他原本對李初元很有意見。
都是李初元先動手,慫恿大家對韃子出手,才讓他大哥被抓。
他娘整日眼淚就沒停過。
他總來縣衙附近轉轉,期盼著大哥能被放出來。
就在剛剛,他看到李初元過來,更是忍不了心中的怒火,出口嘲諷了幾句。
可李初元竟然是來自首的?
明明他沒有被抓。
明明他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好自己的日子。
可他來了。
他竟然犧牲自己來救別人?
這是何等胸懷?
這是何等的高尚?
而他竟然還在心裡皺眉這樣的聖人?
他真不是人!
矮小男子內心懊惱、悔恨。
其他人也都感動不已。
「先生大義啊!」
一聲喟嘆,讓眾人無不心頭巨顫。
才剛出門的師爺卻在聽到李初元的話後臉色大變。
他立刻招手,將那些氣勢洶洶衝出來的差役都召回去。
「快關門!」
差役們手忙腳亂地衝進縣衙,急匆匆把門又給關上。
來自首的李初元竟然就這麼被關在門外。
圍觀眾人懵逼了。
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差役們全躲起來了?
李初元也沒料到會遇到這種事。
他都親自送上門了,這些人竟然如此不顧臉面,直接逃走?
不過今兒他來了,就一定要住進大牢。
李初元朗聲道:「我李初元一人做事一人當,願一命賠一命,望縣太爺能將無辜之人放出,成全他們與家人團聚!」
悲壯!
淒涼!
大義!
圍觀的百姓心頭巨顫。
出言不遜的矮小男子此刻已經淚流滿面。
衙門裡的師爺急得跳腳。
此事他也做不了主,只能趕緊去稟告葛縣令。
葛縣令急得頭頂冒煙。
「他想幹什麼?!我都已經放過他了,他還找上門,真當我好欺負?!」
「要將他關起來嗎?」
師爺心驚膽戰地問縣令。
他還沒見過縣太爺發這麼大的火。
那個李初元竟然把縣太爺逼到這個份上。
「把他關起來,我的烏紗帽該保不住了!」
葛縣令氣急,抓起手邊的茶杯,狠狠甩在地上。
茶杯碎片四濺開來。
可這絲毫不能讓葛縣令消火。
他將屋子裡的東西全給摔了。
師爺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葛縣令再生氣,也不敢打開縣衙大門。
指望著李初元能站一會兒就離開。
沒想到李初元一站就是三天。
還不吃不喝。
他這番大義,引得越來越多人過來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