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的路太苦了,外祖母捨不得。」
曾夫人更堅定。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陳小滿離開。
她根本沒享受過,整日在外奔波勞碌,哪裡知道如何享福?
陳小滿已經不願意跟她多話。
說再多,她也聽不進去。
「半仙爺爺,你有毒粉嗎?」
「留了些,不過你確定要對他們用?她可是你的外祖母。」
張半仙不確定地問道。
小滿是個很重情義的人。
這位曾夫人也是愛女心切才會做出如此極端的事。
小滿怕是下不了手。
「我同情她的遭遇,卻不能犧牲自己犧牲我的家人來滿足她的一己私慾。」
同情她,就要傷害李家人。
對她來說,李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況且,即便我犧牲所有留在曾家,也無法抹除她一輩子受到的傷害。」
曾夫人的痛苦源於女兒的丟失。
如今她的女兒墳已經遷回來了。
雖然殘忍,也是滿足心愿了。
娘已經死了。
她是陳小滿,不是曾寧。
張半仙驚奇。
「你竟然想得通?」
陳小滿一陣心虛。
這些天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起親娘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給她唱童謠時的溫柔。
想起她生病時親娘徹夜不眠地照料。
也想起陳水生打她時,娘將她緊緊護在懷裡,後背承受陳水生拳打腳踢時的堅毅。
她不忍心。
可又有什麼用?
悲劇不是她造成的。
她無力改變一切。
思索間,曾序已經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往屋子拽。
陳小滿也不掙扎,任由曾序拉著。
「我想回家,你最好放開我。」
曾序腳步不停:「抱歉,奶奶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違背她的心愿。」
陳小滿另一隻手抓著一個藥包。
猶豫了一下,手裡的藥包消失,轉而出現一根銀針。
她眼疾手快,迅速插進曾序的脖子上。
曾序只覺後脖子一疼,好似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
他腿一軟,整個人半跪在地上。
陳小滿往後退了兩步,丟下一句「得罪了」後,轉身就跑。
曾序強忍著回頭,模模糊糊看到陳小滿離開的背影。
他想起身,卻根本辦不到。
「陳……小滿……」
他伸出手,卻根本無法觸碰陳小滿的衣袖。
曾夫人驚恐大喊:「快抓住她!」
曾家的下人們反應過來,從四面八方圍住陳小滿。
陳小滿毫不猶豫拿出一個藥包,對著四周的人警告:「我手上的是毒粉,只要沾上就會疼痛難忍,你們最好退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曾家的下人們被嚇得後退好幾步,圍著陳小滿的圈變大了許多。
他們一點不懷疑小滿小姐的藝術。
這位是連快死了的夫人都能救活的神醫啊,肯定有保命的手段。
「不許退!都不許退!」
曾夫人又驚又怕。
「我早就把她的藥包藏起來了,她根本沒毒藥,是嚇你們的!」
夫人開口,下人們只能硬著頭皮再朝著陳小滿圍上去。
陳小滿不再遲疑,將手裡的毒粉灑向最靠近她的幾個下人。
藥粉粘在身上,幾人的臉如同發脹的饅頭般迅速腫起來。
瘙癢,疼痛。
兩種截然不同的竟同時出現。
那幾個下人難受得哀嚎。
他們用手去擦臉上的粉末。
手沾上後也跟著又癢又疼。
他們難受得在地上打滾,一聲聲哀嚎飄蕩在半空。
其他人嚇得連連後退,驚恐地看向陳小滿。
這毒藥竟如此恐怖?
陳小滿手上又多了一個藥包。
「誰靠近我十尺內,我就朝誰的臉撒毒粉。」
下人們大駭。
這毒粉的霸道他們已經見識過了。
沾上的人還在地上翻滾哀嚎。
他們慌忙退開。
曾夫人急得跑過去把下人往陳小滿那邊推:「去找她!快給我抓住她!」
下人被推過去,一瞧見陳小滿手裡的毒粉,趕忙往另一邊跑。
生怕沾上那種霸道的毒粉。
曾夫人心力交瘁。
知道那些下人抓不住小滿,她退開人群,自己擠過去。
「小滿,你朝外祖母下毒吧,沒有你,外祖母也活不下去了!」
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每一步都走得堅定。
在老李家時,她還只是跟小滿聊聊阿寧的事。
那時候她雖然喜愛小滿,卻不會如此執著。
可小滿回家後,陪著她吃飯,陪著她刺繡,也能聊一些家常。
好似阿寧在她身邊的那些日子。
她的阿寧雖然死了,卻以另外一個身份回來了。
她已經失去一次阿寧了,不能忍受失去第二次。
哪怕渾身的皮肉爛了,她也要把小滿留下來!
她的瘋狂卻把陳小滿驚到。
陳小滿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手裡舉著毒粉:「你再過來,我真的撒毒粉了。」
曾夫人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甚至離她越來越近。
陳小滿臉色發白。
知道這些無法制止曾夫人。
她一咬牙,將毒粉變成銀針,在曾夫人脖子上扎了一針。
曾夫人身子一軟,她立刻接住,把曾夫人放在地上。
連夫人都暈過去了,原本攔著陳小滿的眾人瞬間作鳥獸散。
陳小滿很快跑到門口。
手碰上門栓時,身後傳來曾序的聲音:「你是李初元的童養媳,就要嫁給他,也是被李家擺布,你根本無法逃脫女子的宿命。」
陳小滿回過頭看曾序。
「你怎麼還沒暈?」
曾序撐著地面的兩隻胳膊不停抖動著,顯然是拼盡全力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臉頰的肌肉都在抖動。
「如果我也讓你出去開學校,去開藥鋪,你願意跟我成親嗎?」
陳小滿毫不猶豫地搖頭:「不願意。」
「為什麼?」
陳小滿道:「我是初元哥哥的童養媳,當然要嫁給初元哥哥。」
「因為李家救了你,養大你,所以你要嫁給李初元?你不過報恩罷了。」
曾序整個人都在顫抖,汗順著臉頰滑落。
陳小滿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茫然。
她想不明白,不過她還是想回家。
毫不猶豫打開大門。
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李初元。
她樂開了花。
提著裙子朝著李初元衝去。
跑到近前,她埋怨起來:「你怎麼才來,我在這兒都快悶死了。」
李初元雙眼閃過一抹驚艷。
瞧見她露出的腳踝,下意識扭頭掃向四周。
那些村民目光都在陳小滿身上。
李初元湊過去,目光四處游移:「都看著呢,把裙子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