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全天下人都能帶動著幹這些吧？
陳小滿卻在心底跟張半仙盤算起來。
「稻米可以往外賣，讓全天下的人都種稻米。這樣，大家都能收很多糧食，能吃飽喝足啦。」
「還有高粱，下半年收了高粱後，也可以往外賣。」
「大家能吃飽喝足，日子就會好過起來，還能靠著絲綢賺錢，這樣大家都能讀書。」
「再多開一些學校教他們學醫，多種些草藥。有大夫有便宜草藥，大家都看得起病，日子就能越過越好。」
張半仙聽得驚訝。
他這個福地，竟然成了她改善糧種的地方了？
換做任何一個人得到，怕是都會為自己修仙種植各種奇珍異草。
也只有小滿不修仙，卻心心念念記掛著老百姓。
或許，冥冥中讓他寄生在小滿身上，也是天道的選擇。
張半仙腦中一片清明。
好像瞬間領悟了什麼。
認真去想，卻又像什麼都沒領悟。
思索間，又聽小滿道：「還要種麥子、小米，各種菜……」
張半仙：「……」
他的福地成菜園子了。
他想把這孩子給丟出去。
「好多差役！」
人群傳來一聲驚呼。
陳小滿扭頭看去，一輛驢車朝著青石村這邊趕來。
驢車後面跟著一大群人。
瞧著這陣仗，難民們或慌張或害怕。
也有許多人在期待。
陳小滿也想去看熱鬧，被周大丫給攔住。
「娘，好多差役過來，驢車上還有東西，我好像看到張主簿了。」
周大丫按住她的肩膀：「你好好歇著！」
都累成什麼樣了，還湊熱鬧。
把李初元喊過來：「你去看看差役們來幹什麼。」
「最好問張主簿，他最清楚。」
陳小滿湊過來道。
李初元「噔噔噔」跑去驢車旁。
瞧見李初元，張主簿當即從驢車上下來，還笑著道：「你們在做什麼？」
「小滿在這兒義診，張主簿你帶這麼多人來幹什麼？」
四周聽到兩人對話，一個個都拿驚駭的目光盯著李初元。
那可是差老爺。
他竟然敢直接上前攔車？
「義診好啊，難民沒錢治病，必定身子有諸多不適。」
張主簿讚賞地點點頭。
他不知道他的話讓四周的難民更驚駭。
差老爺竟還關心他們的身體健康？
「若是每個村子都能像你們這般，我們也就不操心了。」
「主簿大人帶這麼多人過來做什麼？」
「發粥救災。」
張主簿對身後跟著的差役們揮揮手，那些差役立刻忙活起來。
首先搬出的就是一口大鐵鍋，解開蓋著的布，露出好多框糧食。
瞧見糧食那一刻，難民們呼吸都頓住了。
差役們熟練地將鐵鍋夾在幾塊石頭上，去淮河提了水倒進鍋里，把早就準備好的柴塞進去。
點燃火，又往鍋里倒了五六瓢糧食，蓋上鍋蓋就開始煮。
四周的人瞧見後，雙眼都在冒綠光。
不少人用嘴唇舔舌頭。
多日的飢餓讓他們眼中只有那口大鍋。
張主簿拿出一個鑼用力敲了兩下，等大家都安靜下來後，他才道：「今天開始賑災放粥，所有人排好隊，一人一碗，不許多盛。」
難民們幾乎是瞬間湧上來。
恨不能立刻將鍋里還沒煮好的糧食搶走。
站在旁邊一直沒動的差役們紛紛拔刀。
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出滲人的寒光，讓難民們心也涼了下來。
「都排好隊，誰敢搗亂，殺無赦！」
「殺無赦！」
差役們齊聲大喊，將剛剛暴亂的災民徹底壓下去。
很快他們就自覺排好隊。
所謂的粥，不過是一鍋水加一點點米糠之類的粗糧。
差役打粥時，會特意將鍋底攪動一下，每碗粥盛些米糠。
即便如此清湯寡水，那些災民也喝得很是迫切。
仿佛不趕快喝完就會被搶走。
只要還能動的人，幾乎都在排隊。
那些不能動的人，家裡人也全程幫著排隊領粥。
劉先生看到大家井然有序，不自覺地點點頭。
還得是王縣令會辦事。
一切步入正軌，張主簿過來看陳小滿的草棚子。
「你們倒是考慮周到，還給擱出幾個單間出來。」
張主簿邊參觀邊評價。
陳小滿看完一個病人，就趕忙跑到張主簿身邊。
「你們怎麼關了城門？現在打開了嗎？你們怎麼用米糠當救濟糧呀？」
一連串的問題把張主簿給問懵了。
「你要我從何說起？」
「你想到哪兒就從哪兒說起嘛。」
她只要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就好了。
李初元拽了下她的衣擺，給她使眼色：「這麼多人，張主簿很多話不好說。」
「這樣啊……」
陳小滿低頭想了會兒，立馬有了主意。
「張主簿去我家玩嗎？」
張主簿心動了下，很快就嘆息著搖搖頭。
「難民們都還沒安頓好，我哪兒有空玩喲。」
「我們縣有很多難民嗎？」
李初元也好奇問道。
最近他一直在給小滿打下手，連外面的消息都沒打聽過。
「整個興陸縣的老百姓都在往咱們淮安縣跑，還有附近一些別的縣的人，聽說咱們淮安縣糧食多，都在往這兒趕。」
說到這兒，張主簿滿臉擔憂。
「頭一天湧進縣城的難民人數過多，當天晚上縣城裡就發生不少搶劫盜竊的事。」
想到那幾天的場景，張主簿連連搖頭。
「縣太爺勒令關城門，將那些行兇之人全抓捕歸案後，才再次打開城門。」
救濟糧全藏在縣城裡。
若是不將那些不法分子抓獲，讓他們摸到糧倉附近，後果不堪設想。
「你們這麼多天一直在抓壞人？」
陳小滿驚奇。
「倒也不是，還去換了糧食。」
張主簿指了指架鍋的地方，壓低聲音對兩人道：「一斤稻米換五斤糠，可以多養活不少人。」
李初元本想問怎麼是米糠，這下徹底明白了。
不過他更憂心了：「我們淮安縣到底有多少難民？」
「沒算過，不過粗略估計，十來萬是有的。」
張主簿往人群一指：「光你們村口就有幾百號人。」
「要很多很多糧食才能養活他們啊。」
陳小滿在心裡估算了下，被那個龐大的數字給嚇到了。
「所以將稻米換成米糠，可以有更多糧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