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很惋惜，他的兒子一把按住他的嘴，滿是感激地給陳小滿點頭，一直道謝。
陳小滿擺擺手，想到李貴，趕忙問他有沒有見過。
那年輕人搖搖頭：「你們村的人一大早就來問過了，我昨天就在這兒，沒見有人從村里出來。」
「咱們這些逃難的人都在外面，你們村就算有人瞧見了也會避開。」
一個婆子大聲道。
「對啊，我們這些逃難的人聚在一塊兒很危險，你們這些孩子還是別亂跑出來了。」
薑蓉：「？」
自己說自己危險？
「這位小大夫您先幫我看看再回村里吧，我這兩天上吐下瀉，難受得很。」
一個國字臉的年輕小伙子捂著肚子湊近陳小滿。
李初元驚訝：「你還有糧食吃到拉肚子？」
「我吃了幾口樹皮，就拉個沒完。」
國字臉五官糾結在一塊兒，蹲著往陳小滿這邊挪。
「那些樹皮太硬了，我的腸胃受不了。」
「都快餓死了，還挑剔上了。」
人群里有個老頭嫌棄道。
國字臉不樂意扭頭問他：「你是願意吃糧食還是願意吃樹皮？」
「我吃樹皮不會拉肚子。」
老頭嘲諷道。
國字臉還想懟回去，屁股一緊，他憋得滿臉通紅。
可還是憋不住，放出一個大大的臭屁。
離他近些的人聞到臭味，一個個臉都綠了。
他們齊齊捂住口鼻，卻並不動彈。
身上本就沒力氣，再多動彈更餓得慌。
國字臉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然跑到陳小滿跟前。
「小大夫您幫我瞧瞧吧？」
「我孩子正發熱，小大夫您幫我孩子看看吧。」
一個女人抱著孩子也沖了上來。
「我的手被虎咬了，小大夫您幫我瞧瞧……」
一路逃難，遇到各種意外。
大人孩子不是病就是傷。
他們沒錢看大夫，只能忍著。
如今有個大夫當著他們的面治好了一位老人的斷腰，還不要診金，他們簡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一個個全往陳小滿身邊擠。
陳小滿被吵懵了。
眼見小滿被推搡了下，李初元生氣地大吼：「你們再擠我們就走了！」
他的聲音穿透力極強。
那些病人心一顫。
小滿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他們生怕她離開。
李初元怒道：「按照先後來的順序給我排好隊，誰搗亂我們就不給誰治！」
眾人很快排好隊。
李初元喊來劉書言：「你就在這兒盯著他們，誰排隊立刻讓他離開。」
劉書言喜滋滋問李初元：「我能拿樹枝嗎？」
「你想拿就拿。」
李初元雙手背在身後，揚起小腦袋，氣勢十足：「誰要是不樂意遵守規矩，現在就離開。」
能免費治病，誰願意走啊。
一個個再不敢亂來。
那位斷腰老人的兒子瞧著長長的隊伍，暗暗慶幸自家是頭一個。
不然這幾十人的隊伍排下來，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他爹治病喲。
瞧見陳小滿拍著屁股上的灰，他趕忙把自己帶來的一個凳子拿給陳小滿坐。
「小大夫一直站著看病多累啊，還是坐著好。」
陳小滿對他道謝後，端坐在凳子上，讓第一位病人上前。
把了會兒脈後，他拿出銀針，在那人的肚子上扎了幾針。
原本「噗噗」放臭屁的男人在針紮下去沒多久，臉色緩和了。
沒一會兒，他就「哎喲」一聲，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屁股朝著遠處一棵大樹衝去。
陳小滿急得從椅子上蹦起來，對他大聲喊道：「你小心別碰到銀針！」
「好勒！」
國字臉頭也不回地應一句。
劉書言嫌棄地捂著鼻子：「他都這樣了，銀針還怎麼給別人用啊。」
「我們都快餓死的人了，還怕啥髒啊。」
「我們不計較這些。」
「有的用就成。」
排隊的病人們紛紛出聲，讓陳小滿不要有顧慮。
陳小滿卻滿臉糾結。
「可我只有一副銀針，他帶走了，我沒用的了。」
原本還善解人意的病人們睚眥欲裂。
排在前面的人當即大吼：「你給老子把銀針送回來！」
排在後面的人則沒那個顧慮，乾脆離開隊伍沖向國字臉。
大樹後的兩人爭搶起來。
國字臉：「還沒到我取針的時候。」
「你好好蹲著就成了，銀針還給小大夫！」
「你們等等不就好了。」
「你再搶，我不客氣了！」
「你能怎麼不客氣……我艹！你放的屁怎麼這麼臭？」
「我還有一肚子屁，你們再不走，我可就不憋著了。」
聽到他們動靜的劉先生嘴角直抽。
重金求一對沒聽過這些亂七八糟的耳朵。
「這些人還挺有意思。」
薑蓉笑道。
「還有勁兒吵架，證明不夠餓。」
劉先生嫌棄地看了眼樹，對薑蓉道：「你先回去吧。」
「回去倒不如幫小滿。」
薑蓉四處看了看，選了一處枯燥最多的地方，直接過去拔。
小滿只有一副銀針，肯定要一直消毒。
最快的方式就是燒火。
劉先生見狀，也跟了上去。
陳小滿不管銀針了，直接給第二個小病人看病。
「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熱？」
「前天就開始了，一直不退燒。」
女子緊張地盯著陳小滿：「小大夫，她能治好不？」
陳小滿看了下孩子的舌苔，又摸了把後脖子。
「心脾悶熱引起的發熱，貼膏藥好得快。」
「我們……我們沒錢買藥……」
女子很窘迫。
「那就只能推拿退熱了。」
陳小滿思索了片刻，讓女人將孩子的衣服擼起來，教著女子如何按肚子上的穴位。
衣服被鐐銬，孩子「哇哇」大哭。
李初元急了：「你把她嚇著了。」
「小寶寶都怕大夫的嘛。」
陳小滿從懷裡掏出一塊餅子。
這是早上周大丫烙的，小滿多帶了一個，想到學校後餓肚子了吃。
餅子已經冷了。
可她一拿出來，四周的人目光全盯著麵餅子，眼睛裡冒著綠光。
李初元緊張起來，身子不自覺擋在陳小滿的餅子。
那些病人也忍不住咽口水。
白麵餅子啊。
不知道有多香。
口水四溢，不少人喉嚨滾動。
有人已經不自覺朝著陳小滿這邊走來。
「你們再看，我們就走了。」
李初元惡狠狠瞪向盯著小滿手裡餅子的人。
那些前進的人被別人擋住。
逃難的人里病人有不少，他們的親人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