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十斤糧食，大家可不敢糟蹋，幾乎都是煮的粥，胡亂吃完就跑到陳小滿的屋子門口等著。

  陳小滿帶著她們一同到地里。

  李大寶帶著犯人們正在犁地。

  女子們瞧見那些犯人，不自覺往後縮，還有些膽小的渾身發抖。

  周大丫看得直搖頭。

  也不知道她們受了什麼折磨，竟然這麼怕人。

  好在李大寶他們已經犁出來十幾畝地，這會兒離她們有很遠一段距離。

  陳小滿舉著小拳頭，笑眯眯地大聲呼喊：「你們要加油學，爭取早日吃上蛋餅！」

  她一句蛋餅說完，女子們仿佛又聞到了蛋餅的香味。

  她們也不害怕了，一個個忙著咽口水。

  這些被抓的女子大多是莊戶人家出來的，在家裡也要下地幹活。

  看著周大丫和老李頭種草藥，她們很快就摸出門道。

  「這跟種菜一樣啊。」

  周大丫應道：「就是跟種菜差不離，就是有的草藥喜水，有的不喜水，記下來就成了。」

  大家頓時放下心。

  這事兒她們幹得下來啊。

  老李頭道：「有些草藥比菜嬌貴，要小心伺候。」

  兩人邊種邊說一些要點。

  這些都是常見的草藥，好養活。

  那些女子看一會兒就上手了。

  一開始不熟練，還有些慢，到後來熟練了，栽秧苗的速度越來越快。

  有些體力好的，還跑去挑水來澆灌。

  不過這裡頭也有例外。

  沉檀很認真地看老李頭跟周大丫怎麼把藥苗種下去後，自己學著動手，可藥苗在她手裡格外不聽話，東倒西歪的始終站不直。

  她急得直冒汗。

  白皙的手擦了把汗，繼續去種。

  可沒蹲一會兒，她的腿就麻了，腰也痛得厲害。

  沉檀不敢站起身休息，偷偷用一隻腳站著，另外一隻腳偷偷抬起來休息。

  一個不穩，她栽到地上。

  慌忙爬起來，手卻把別人種好的藥苗都給弄亂了。

  一抬頭，就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現在就……就種好……」

  越著急，她越種不好。

  「你要是累了，就去歇一會兒。」

  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抬頭，就見一個五六歲的男孩正盯著她。

  難堪、悲憤……

  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

  她固執地低下頭：「不用，別人能幹我也能幹。」

  李初元看她胡亂往藥苗上扒土，皺起小眉頭：「你沒種過菜？」

  沉檀心一顫。

  「她剛到山上時人很白，看著像是大家小姐。」

  一個二十多的婦人小聲說了句話。

  另外一個人也道：「她不是干農活的人。」

  沉檀慌了。

  她趕忙為自己辯解：「我可以學，我肯定能學會的！」

  哪怕才來莊子兩天，她也能看出來這兒很好。

  沒人會強占她、折磨她。

  她能有房子住，有粥吃。

  早上起床，她能曬到太陽。

  哪怕夏天的太陽很灼熱，她還是喜歡。

  要是她不會幹活，他們不知道會把她送到哪兒去。

  她不能走。

  她要留下來。

  「求求您，讓我再多學學吧！」

  沉檀膝蓋一軟，直接跪在李初元跟前。

  李初元被嚇得往旁邊躲開：「你……你幹嘛跪下來，有話好好說啊。」

  「少爺，您給我一個機會，我肯定能學會！」

  沉檀哀求道。

  李初元憋紅了臉：「我只是讓你休息一會兒，你不用著急。」

  沉檀心卻往下沉。

  這或許就是哄騙她的話。

  哪兒有主家不要下人幹活，還主動讓下人休息的呢？

  或許這就是考驗，等她真的休息了，他們直接把她送走。

  想到山上暗無天日的時光，沉檀渾身顫抖。

  還想開口，胳膊被一股力往上拽。

  她扭頭看去，就見早上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兩隻手抱著她的胳膊用力往上扯。

  「沉檀姐姐快起來陪我聊天，我太無聊了。」

  李初元大大鬆了口氣，無力地擺著小手：「她喜歡跟人聊天，你陪會兒她吧。」

  以後這種事兒交給小滿好了。

  他不擅長跟她們打交道。

  讀書果然是最簡單的事。

  沉檀站起身，由著陳小滿把她拽到地邊坐下。

  「沉檀姐姐是大家小姐嗎？」

  陳小滿歪著小腦袋看向沉檀。

  「我爹是官員。」

  「哇，你是官小姐！」

  陳小滿驚呼。

  沉檀不自然地將碎發挽到耳後：「那是以前了。」

  想到後來的事，她心頭泛酸。

  「那你會織布嗎？」

  沉檀搖搖頭。

  陳小滿想了下，又問她：「那你學了什麼呀？」

  「學了幾本書，會刺繡、學了些管家的要點……」

  沉檀越說心情越沉重。

  這些當年花費大量時間精力學的東西，如今全沒用。

  倒不如她們會種莊稼。

  沉檀羨慕地看向地頭忙活的人。

  「你會畫畫嗎？」

  一個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沉檀扭頭看去，就見小姑娘正欣喜地看著她。

  「會一些。」

  「那你會畫花樣子嗎？」

  陳小滿喜滋滋問道。

  「什麼花樣子？」

  「衣服呀、鞋子呀，你是官小姐，肯定見過很多好看的衣服吧，你可以畫下來嗎？」

  陳小滿興致勃勃問道。

  沉檀點點頭。

  她見慣了好東西，光是自己當年的衣服就有不少，畫下來倒是沒問題。

  陳小滿兩隻小手用力拍在一起，興奮道：「那你給我畫幾張好看的衣服吧！」

  沉檀疑惑著答應下來。

  陳小滿不樂意等了，跟爹娘說了一聲，拉著她就往家跑。

  拿出李初元帶來的紙筆，鋪在桌子上，在一旁幫著磨墨。

  「沒有顏料，畫出來可能不好看……」

  沉檀遲疑道。

  陳小滿擺擺手：「沒關係，你畫好了把顏色標好，我找人找那顏色的布料做衣服。」

  「還……還可以這樣嗎？」

  「現在沒顏料，你將就一下，下次我帶顏料給你好了。」

  沉檀在陳小滿的催促下，回想起自己以前見過的裙子樣子，連著畫了三張圖。

  陳小滿捧著那幾張圖，連連點頭：「你畫得真好。」

  她滿意地點了頭，把畫吹乾，疊好放在自己胸口。

  上午，大家將藥苗都種下去後，要等犯人們把地犁完才能繼續種。

  陳小滿就把自己收來的藥草教她們炮製藥材。

  她拿來的是只要曬乾就能入藥的幾種普通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