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身上疼!」
那人疼得直喊,雙手捂著自己的紅腫的臉,滿臉痛苦迷茫。
大當家大駭。
這麼多人受傷,卻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他連著抓了好幾個人,都沒得到信息。
直到一個人大喊:「有灰!不能沾灰!」
「灰?」
灰有什麼問題?
大當家迷茫地朝著四周看去。
發覺大家大多是臉疼。
有些人用手蓋著臉後,手眼看著也紅腫起來。
難道是天上飄下來的?
大當家仰起頭,就看到寨子上方飄著的風箏。
一陣風吹來,好像有灰塵粘在臉上。
劇烈的疼痛襲來,他哀嚎一聲,用手去捂著臉。
這絲毫無法緩解臉上的疼痛。
手卻跟著火辣辣的疼起來。
……
即便站在山腳,差役們還是能聽到山頂傳來的慘叫聲。
悽慘的嚎叫讓他們渾身顫抖。
他們下意識看向站在最前方的縣太爺。
縣太爺綁在風箏上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直到天亮,王縣令才帶著遮得嚴嚴實實的差役們上山。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那些土匪都卸了力,一個個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哼唧著。
在瞧見他們腫成豬頭的臉,一股寒氣從差役們的腳底直衝天靈蓋。
還好他們沒跟縣太爺作對。
王縣令也暗暗吃驚。
上回他是事後趕到青石村的,沒看到全過程。
昨晚是他一手主導,眼看著毒粉把這些土匪全放倒。
要不是有毒粉,他帶來的這些差役怕是得死傷大半。
五兩銀子換鳳凰山所有的土匪,值了。
「把他們都綁了,注意,保護好自己的皮,別碰到毒粉。」
差役們領了命,一個個忙活起來。
等他們忙完,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清點完人數,有三千二百多人,跟牢里拿到的信息無差。
王縣令坐在椅子上,派出差役們去寨子裡搜查。
鳳凰山的寨子極大,修建的房子一排排整齊擺放。
前面的房間應該是一些小土匪住的,每個房間只能搜查出零星的金銀細軟,應該是偷偷藏起來的。
第二排房子就不同了。
幾乎每個房間都能搜出幾十兩銀子。
差役們將搜查出來的東西都堆在王縣令前面的空地上。
很快,就堆出一座小山。
王縣令冷笑地看向被綁著的眾多土匪:「你們夠有錢的。」
土匪們壓根顧不上他,一個個還在掙扎。
王縣令也不需要他們應話,靜靜坐著。
兩個差役倉促的腳步聲打斷了現場的平靜。
「縣太爺,我們發現了一座牢房,裡面全是女子與孩童!」
王縣令坐不住了。
跟著兩個縣令走到那間屋子。
只看一眼裡面,怒火瞬間衝上頭頂。
屋子裡除了地上鋪著的發黑泛著霉味的稻草外,什麼家具都沒有。
而稻草上,坐滿了一絲不掛的女子。
有些年輕的少女,有些盤著頭髮的少婦。
她們縮成一團,緊緊挨在一塊兒,雙眼驚恐地看著門口的人。
有些人手裡還抱著孩子。
有三四歲的,也有才出生的。
孩子稍微好些,有單薄衣服蔽體。
只是因為常年缺少陽光,臉上都沒有血色,看著好似有些病態。
王縣令忍著怒火回頭看向差役:「去找衣服給她們穿上!」
差役們顯然也被這場景嚇到,訥訥應了聲才往外跑。
王縣令退出屋子,將門關上。
兩個差役從別的屋子搜刮許久都沒找到女子的衣服,只能將那些男子的衣服抱過來塞進屋子。
「你們將衣服穿好,我們再去幫你們拿衣服。」
話音落下,裡面除了嬰孩啼哭兩聲外,沒有一點動靜。
差役們也不敢停下,又跑了許多趟,丟進去上百件衣服。
「衣服夠了嗎?」
許久,屋子裡才傳來一個聲音:「還……差一些。」
良久沒開口的人,突然開口還有些不適應,聲音如同齒輪一般發出「咔咔」聲。
差役們到處搜刮衣服。
只是衣服還沒找到,又有新的發現。
他們又在好幾間屋子的床上找到了一絲不掛的女子。
那些女子神情麻木,看到他們來了也只是認命地閉上雙眼。
一眼看過去,她們身上布滿青紫。
就算是男子的差役們,都不忍心看第二遍。
「土匪都被抓了,穿好衣服出去吧。」
床上的女人呆滯的眼光一點點轉動,好似終於有了神采。
她們壓抑著抽泣起來。
便是哭,也不敢惹得差役心煩。
女人們領到土匪們面前。
她們穿著很不合身的衣服,明顯大了的鞋子每走一步都快要掉下來。
可只是這種穿著,卻好像穿回了尊嚴。
當看到往日對她們肆意凌辱的土匪們狼狽的模樣,女人們就那麼靜靜站著。
一個年輕的差役上前,偷偷跟一個年輕些的女人道:「等我們把他們關進大牢,你們就沒機會幹些事了。」
旁邊年紀大些的差役咳嗽一聲,提醒他別亂說話。
年輕差役給女人使了個眼神,往後退一步。
女人猶豫了下,走到一個被綁著的土匪面前。
哪怕臉已經爛了,她還是能認出這土匪多次侵犯自己。
女人抬手,一巴掌打在那土匪的臉上。
那土匪尖叫起來。
這一聲卻大大刺激了女人,她好像突然活過來,對著土匪連著踹了十幾腳。
「殺人犯!你們就是殺人犯!」
她拼盡全力咒罵起來。
腳踢不動了就用手去打。
長久沒吃好睡好,折磨得她骨瘦如柴,力氣也小得很。
此刻她是拼盡了全力在發泄,在報復。
有一個人領頭,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被欺壓良久的女人們全動起來,又哭又笑地沖向那些土匪,或抓或撓或撕咬,拼盡一切去報復。
寬闊的空地上,人影晃動。
以往女子絕望的哭喊,此時換成土匪們的嚎叫。
王縣令皺起眉頭。
一個差役小心翼翼問他:「要不,讓人把她們拉開?」
「不知道她們打得手疼不疼啊,我看還是弄些藤條給她們更好。」
王縣令說著,還點了下頭。
還得是縣太爺您更狠。
差役沒敢真去找工具。
這些女人很激動,真要是給工具,真得出事。
他倒不是想幫這些土匪。
他當了多年的差役,見過的人形形色色。
一個人手裡真沾上了人命,就再也不能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