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們又要聊起來，劉管家趕忙催陳小滿：「老爺還等著您吶。」

  李初元對陳小滿眨眨眼，示意這兒有他。

  陳小滿這才跟著劉管家脫身出來。

  「哎喲小滿大夫，你可太忙了。」

  劉老爺頗為不滿。

  陳小滿很真誠道：「沒辦法呀，生意太多啦。」

  劉老爺：「……」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氣人呢。

  他決定不跟陳小滿扯別的，直接問陳小滿想跟他做什麼生意。

  陳小滿立馬提起精神，雙眼神采奕奕：「劉老爺，我用魚跟你換粗糧好不好？」

  劉老爺大失所望，語氣都冷淡了：「不換不換，我還想找別人買糧食吶。」

  陳小滿猜到劉老爺想用糧食換莊子。

  她立馬緊張起來。

  不過她很快就把魚煮一鍋能吃一大頓的話說了。

  「魚比糧食還便宜呢，兩斤魚才換一斤糧食，填飽兩個人的肚子，還能省下糧食。」

  陳小滿對著劉老爺眨眨眼：「魚吃了有力氣，你家的人幹活更賣力呀。」

  劉老爺驚喜的雙手猛地一拍：「我怎麼就沒想到？！」

  「小滿大夫你可真行啊，比我還能摳！」

  劉老爺突然覺得自己棋逢對手。

  陳小滿還是他的知己啊！

  「是吧，那我們換吧？」

  陳小滿欣喜道。

  誰知劉老爺卻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家下人多，讓他們自己撈魚去。」

  陳小滿「啊？」一聲。

  「哎喲，家裡的下人不吃糧食，我又能省下不少。」

  劉老爺盤算起來。

  還客氣對陳小滿道：「謝謝小滿大夫。」

  在陳小滿目瞪口呆中，劉老爺招呼著劉管家匆匆忙忙往家趕。

  得趕緊打發人去撈魚啊！

  「半仙爺爺，他不願意換糧食。」

  「他捨不得糧食，等他給家裡下人都吃上魚，就會用糧食去換莊子了。」

  張半仙繼續道：「你可得抓緊了。」

  陳小滿很緊張。

  她要趕緊去換糧食了。

  陳小滿把還在跟村里人說話的李初元拉出來，把事兒說了。

  「我們現在就去撈魚換糧食！」

  李初元立馬道。

  陳小滿跑去找李貴借了手推車，就跟張桂蘭一塊兒去了河邊。

  有靈水，他們撈魚很容易。

  不過兩刻鐘，就撿了一推車的魚。

  他們高興地推著沿村里轉悠。

  邊走，陳小滿邊吆喝。

  不過今兒她不要錢了，就要換糧食。

  「兩斤魚換一斤粗糧。」

  村里人一聽要換糧食，連連搖頭。

  「我還是自個兒撈魚去吧。」

  陳小滿忙活許久，都沒人願意換。

  於是，變成三斤魚換一斤粗糧。

  這下倒是有幾個富足的人家願意了。

  比如村長家。

  陳小滿特意挑了個最大的魚給村長，十斤多呢。

  陳小滿很大方地只要了三斤粗糧。

  走到李貴家，李貴聽說陳小滿在換糧食，當即就道：「咱們村離淮河近，大家能自己去摸魚，捨不得用糧食換的。」

  陳小滿很惋惜：「我也發現了。」

  「那我們去縣城賣吧？」李初元提議。

  陳小滿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他們可以早上跟著二哥的牛車一塊兒去縣城。

  「二哥要去學廚，咱們去縣城了沒人趕牛車。」

  李貴一聽，就知道自己機會來了。

  他趕忙指著自己：「我能趕車啊！」

  張桂蘭趕忙道：「我們這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

  「要是能賣出去，你們分我一斤糧食，賣不出去就算了。」

  李貴趕忙道。

  陳小滿當場答應下來。

  第二天雞打第一次鳴，李貴就來了老李家，幫著把一筐筺魚放在牛車上，跟著李二寶一塊兒去了縣城。

  李二寶進百味樓前，叮囑了他們好幾遍。

  「我們找個地方擺攤吧？」

  李初元道。

  陳小滿卻拒絕：「我們去糧鋪門口，那兒糧食最多。」

  「每個人只能買兩斤糧食，咱們去了，他們也沒糧食跟咱們換魚啊。」

  陳小滿道：「去試試嘛。」

  張桂蘭沒意見。

  說起賺錢做生意，她比不了陳小滿。

  幾人到糧鋪門口時，糧鋪還沒開門，但隊伍已經排出去一條街了。

  有好些人都是坐在竹床上，用棉被裹著身子，顯然是晚上就在這兒睡的。

  陳小滿看了會兒，就跑去一個老婆子跟前。

  「婆婆在這兒睡不冷嗎？」

  那婆子有五十多的樣，整個背都佝僂起來了。

  老人總是喜歡孩子。

  見陳小滿年紀不大，長得白白淨淨，跟年畫上的娃娃似的，她心裡就喜歡了幾分。

  「冷喲，咋能不冷。大晚上，風跟刀子一樣。你瞅瞅，大伙兒都是這麼凍著，就是為了買點糧食。」

  「年輕人才抗凍呢，可以讓你孩子來排隊呀。」

  「那不成，他們得養好精神幹活掙錢，不然買糧食的錢從哪兒來。」

  老婆子連連搖頭：「只有咱這樣掙不了錢的，才要來排隊。」

  「那你買的糧食夠一家人吃嗎？」

  「我排一天一夜才能買兩斤糧食，只能讓一家人餓不死。哎，糧價越來越貴，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吃不起了。」

  眼看陳小滿話題越來越歪，張半仙提醒她。

  陳小滿又把話題轉回來。

  「你可以用糧食換魚呀，魚又便宜又有營養，也能填飽肚子。」

  「魚是菜，當不了主食。」

  老婆子連連搖頭。

  還是主食能填飽肚子。

  「什麼都能填飽肚子，你多煮點，肯定能吃飽。」

  陳小滿道：「天冷，喝一鍋魚湯才暖和呢，百味樓的客人都是吃菜不吃飯的。」

  「得多少魚才能填飽肚子，老費錢了，只有大戶才敢這麼吃。」

  「你可以加蘿蔔白菜一塊兒煮，比粥還經餓。」

  老婆子「哎喲」一聲，「錢買糧食都不夠，哪兒還買得起魚和蘿蔔白菜喲。」

  「用糧食換就好啦，一斤糧食能換三斤魚，還加一斤蘿蔔白菜呢。」

  陳小滿脆生生道。

  「我都沒瞅見有魚賣，再說了，魚比糧食便宜，三斤魚換不了一斤糧食。」

  老婆子連連搖頭。

  別說如今了，就是糧價沒漲之前，魚也便宜。

  陳小滿卻道：「三斤魚加一斤蘿蔔，有四斤呢，再加魚湯，能煮一大鍋，每個人喝完粥，能吃得肚子溜圓。」

  說著，她隔著衣服拍拍自己的肚子。

  老婆子聽得直咽口水。

  她都多久沒吃飽過了？

  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