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滿就特意來告訴他一聲。

  李貴「嗷」一嗓子喊出來，趕忙道：「我這就去！」

  他衝進自家屋子，把家裡兩大筐高粱抬上獨輪車，推著急吼吼地往老李家跑。

  既然能用高粱換稻米，他多換些再去換高粱回來也是賺啊。

  李貴是除了老村長外第一個去老李家換的。

  兩筐高粱一共一百一十二斤。

  可以換二十二斤稻米。

  剩下的兩斤高粱被他一塊兒帶回家。

  陳小滿和李初元跑遍半個村子，在天快黑時匆匆回了家。

  回到家，陳小滿就迫不及待跑去問有多少人來換稻米。

  「只有李貴來了。」

  陳小滿猜測：「會不會是他們忘了，我們明天再去跟村里人說說吧？」

  李初元卻道：「肯定是他們捨不得，五斤高粱比一斤稻米更能填飽肚子。」

  陳小滿就有了主意：「那我們明天就跟別人說我們稻米的收成。」

  李初元卻覺得這樣跑不太行。

  兩人就商量著，得分開。

  你負責一邊，我負責另一邊，那才快呢。

  見兩人商量得起勁，老李頭插話了：「不用費事兒，村長這兩天就會去跟村里幾位老人說這事兒。」

  「村長腿腳太慢了，我們年前換不完了。」

  陳小滿很遺憾。

  老村長年紀已經很大了，腿腳又不利索。

  「咱家的女工不是都預定了嗎，等明兒就該拿高粱來換了。」

  老李頭一點不擔心。

  「等她們換了，村里人很快就能傳開。」

  周大丫也道：「明兒你們大哥二嫂都不在家，你們得在家幫娘。」

  陳小滿立馬挺起胸膛：「我幫娘幹活！」

  「我也來幫忙！」

  李初元也跟著保證。

  只是他們沒想到，不用等明天。

  才吃完晚飯，那些下工回家的女工就帶著自家男人和高粱來了。

  老李頭和李大寶秤他們帶來的高粱，李大寶秤稻米。

  李初元就在一旁給換算。

  至於小滿嘛，拿了紙筆在一旁記錄。

  誰家用多少高粱換了多少稻米。

  等人換完了，還讓別人按個指頭印。

  用老李頭的話說：「咱總得有個憑證，免得往後村裡有誰家的糧食對不上，來找咱麻煩。」

  村里人換了稻米，就緊緊護在懷裡，仿佛護著一個未來的美好日子。

  到陳小滿跟前，用印泥按了手印，就喜滋滋地回家。

  這邊一直忙活到後半夜。

  陳小滿一直打哈欠，手腕都寫痛了。

  李初元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

  許是算得多了，他頭疼，兩隻小手緊緊捂著。

  周大丫見狀，就讓他們倆先去睡了。

  等小滿第二日醒過來，已經是吃午飯的時候了。

  而李初元已經不見了人影。

  她爬起來，跑到院子。

  見到院子裡排著長隊，她樂開了花。

  好多高粱呀。

  李初元正巧看過來，見她站在那傻樂，就趕忙喊道：「你快來幫忙，我忙不過來了。」

  陳小滿跑過去：「我們換多少高粱了？」

  「我還沒算，你不起床，我一個人寫得手都疼了。」

  李初元揉著自己的手腕，對陳小滿很不滿。

  「你喊我起床就好啦。」

  陳小滿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他身邊，接過他放下的筆。

  剛伸出手，寒風一吹，小手凍僵了。

  她捧著小肉手在嘴邊哈了熱氣，又把襖子往下扯著蓋住手背，才認真記錄起來。

  李初元也沒歇一會兒，就被喊去幫忙舀稻米。

  今兒李大寶不在，來換糧食的人又多，老李頭和周大丫忙不過來，速度也就慢了許多。

  看著那些擺放的糧食，有人眼紅起來。

  「這得換多少高粱啊，你們家能吃完嗎？」

  「他們才幾口人，哪兒吃得完這麼多高粱。」

  「聽說滿倉爺家天天吃肉，一天三頓飯，我家還只吃兩頓稀的。」

  「你們便宜點唄，一斤稻米換四斤高粱算了。」

  這話一出，就有好幾個人跟著附和。

  「對啊，都是一個村的，你們總不能賺我們的糧食吧？」

  陳小滿才不慣著他們，直接道：「你們不換，我們就賺不到你們的糧食了。」

  被她這麼一懟，那幾個議論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換糧食可是他們更占便宜。

  剛剛也是想著讓老李家更便宜點。

  畢竟，能省一斤糧食，他們也能多吃一口。

  還是有人不樂意。

  「話不是這麼說的，你們換這麼多糧食也吃不完，放久了都該壞了。」

  說話的是李招財。

  原本他家跟老李家的日子過得差不多。

  可這一年下來，他眼看著老李家日子過得越發紅火，青磚大瓦房是一間接著一間地建。

  還天天能聞到老李家的肉香，他這心裡難受啊。

  他哪兒比不上李滿倉了。

  「放不壞，我屋子裡都用稻草把糧食圍起來了，放了許多蒜頭進去。」

  老李頭幫腔起來。

  李招財一噎。

  旁邊的人問道：「滿倉爺您家有多少糧食啊？」

  不等李滿倉回答，別人就主動替他說了。

  「滿倉爺一畝水田就收了兩千斤糧食，他家六畝水田，得一萬多斤稻米了。」

  大家又是齊齊抽冷氣。

  一家子天天吃大米飯，也夠吃一年的。

  李招財渾身難受，當即道：「這麼富足了，也沒見拉咱們鄉親一把。」

  院子裡的人神色各異起來。

  老李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他們不少人都眼紅。

  陳小滿板起小臉：「你家那麼多隻雞，也沒見送我們吃呀。」

  四周全是「哈哈」的笑聲。

  不少人打趣地看向李招財。

  「招財叔，你家還有三十多隻雞吧？要不送只給我吃？」

  「我都快三個月沒沾葷腥了，您就幫幫我吧。」

  李招財臉色變了又變，只能沉著臉不說話。

  李初元高興地跑回屋子，給陳小滿倒了一碗熱水。

  還接過她的筆：「我來寫。」

  「你不是累了嗎？」

  陳小滿好奇。

  李初元挺起小胸膛：「我已經歇好了，你喝熱水暖和暖和，你鼻子都凍紅了。」

  陳小滿就捧著熱乎乎的碗，喝了口冒著熱氣的水。

  瞬間，全身都暖和了。

  她樂呵呵問李招財：「你忙不忙呀？」

  李招財沒好氣道：「大冬天忙什麼。」

  「那你就多站會兒說不好聽的話。」

  李招財擰了眉頭：「幹什麼？」

  「你說了話我才好跟你講道理呀，這樣我就能一直喝暖乎乎的熱水不用寫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