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練不會吧？」

  「可以多排隊，輪換著來。」

  「我看這主意好，大家都能摸著紡線機，就是誰來掐時間呢？」

  李初元立馬自告奮勇：「我來。」

  大家對李初元很放心，於是三台紡線機子都排了隊。

  李初元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三台機子前面，小手一抬：「開始！」

  排在最前面的三個人趕忙做到紡線機前，學著周大丫的樣子紡線。

  李初元在心裡數了一千個數後，就喊停，接著是下一輪。

  一開始大家動不動就斷。

  連著摸了三輪紡線機後，終於有人能不斷線了，就是線很不勻稱。

  陳小滿已經很滿意了。

  三輪後，紡線的人和去棉籽的人交換。

  等小滿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才知道中午到了。

  陳小滿高興地跟大家道：「你們都回家吃午飯吧，我們下午再來呀。」

  桂花頭一個應話了：「我家不吃午飯。」

  「你不餓嗎？」

  陳小滿驚了。

  桂花「嗨」一聲：「大冬天又不用干農活，餓一餓就習慣了。」

  「糧食多貴啊，大冬天還想吃三頓喲。」

  另外一個女人也應道。

  「如今糧食都漲到天上去了，省出來的都是錢吶。」

  陳小滿捂著小肚子，皺著小眉頭：「可是肚子會難受呀。」

  「那就多喝水。」

  「可以把腰帶紮緊點，這樣就不餓了。」

  大家紛紛給陳小滿傳授經驗。

  她們法子可太多了。

  陳小滿聽得就憂愁。

  周大丫笑道：「她身子弱，少吃一頓都熬不住，我給她們煮點吃的去。」

  翠翠立馬道：「大丫太婆您去做飯吧，不用管我們。」

  大伙兒立馬附和。

  「我們習慣吃兩頓，你們家又是孩子又是有身子的，可不能餓著。」

  「一會兒我們餓了就回家吃飯了。」

  周大丫鬆了口氣。

  若是一兩個人，她倒是能讓人跟自家一塊兒吃一頓。

  百來號人，她也供不起午飯。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她也就順坡下了。

  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能吃太好。

  周大丫乾脆燜了一鍋紅薯。

  冬天的紅薯被凍過，會變得很甜。

  陳小滿最近都是吃烤紅薯，猛地吃燜紅薯，覺得又香又甜。

  美美吃了一頓，就跑出來替李初元。

  到半下午，李大寶搬回來的棉花就全給挑完棉籽了。

  二妞就催陳小滿：「還有什麼，趕緊教我們吧。」

  「接著就是彈棉花啦。」

  陳小滿大聲宣布。

  眾人瞪大了眼。

  「還得彈棉花？不是做棉被才要彈棉花嗎？」

  「咱哪兒幹得來這事兒啊。」

  大家議論起來。

  陳小滿驕傲地揚起小腦袋：「我會呀。」

  「小滿奶你怎麼連這也會呀？」

  「我跟娘學的嘛。」

  大家齊齊看向周大丫，周大丫輕輕搖了搖頭，她們就知道是陳小滿說的是她親娘。

  大家就齊齊不說話。

  大木弓是上午李大寶帶回來的，就在堂屋放著呢。

  陳小滿喊了李初元幫她抬出來。

  又指揮著周大丫把夏天睡的竹床拿出來，擺在外面。

  將棉花鋪滿竹床，讓李初元到她對面站著，兩人提著大木弓越過整張竹床。

  「把弓放下來，弓弦要挨著棉花。」

  「你這麼矮，還得舉著大木弓才能挨著棉花，不用放下來了。」

  李初元提醒她。

  陳小滿不高興了：「你也矮。」

  「我比你高。」

  「等我四歲就比你高了。」

  「過了年我就是五歲了，還是比你高。」

  李初元得意地晃晃腦袋。

  陳小滿急了，扭頭看向周大丫：「娘，我會一直比初元哥哥矮嗎？」

  「噗！」

  不知誰忍不住笑出聲。

  其他人本就忍得難受，這會兒根本不忍了，直接大笑起來。

  院子裡瞬間全是笑得前仰後合的人。

  陳小滿疑惑：「你們笑什麼呀？」

  李初元搖搖小腦袋：「大人真奇怪。」

  周大丫道：「行了，你們趕緊教大家彈棉花吧。」

  「你們都要認真學呀，明天就要考試的。」

  陳小滿學著劉先生平時板著臉的樣子，很鄭重對眾人道。

  誰知大家笑得更大聲了。

  陳小滿撓撓頭。

  先生板著臉很嚇人的，她們怎麼不怕她板著臉呢？

  李初元呼喊她：「不要管她們了，我們弾棉花吧，等明天考試她們就要哭了，哼！」

  他看明白了，她們在笑話小滿。

  陳小滿小手扒拉了下弓弦，弓弦發出「嘭嘭嘭」的聲音，將棉花高高揚起，又落下來。

  她很鄭重道：「棉花要這樣彈起來，把一團團棉花痰成絮狀才好搓成棉條。」

  彈棉花的大木弓比她高許多，她只能勉強拿著木工的一頭，彈幾下就累了。

  另一頭的李初元學著她的樣子也彈了一小會兒。

  他覺得這比彈弓還好玩，一隻小手扒拉起弓弦可歡快了。

  那棉花在半空飛舞，一會兒往上，一會兒往下。

  竟然還像模像樣。

  彈了會兒，他也累了。

  大木工太重了。

  陳小滿提議放下來，扭頭就問她們：「你們學會了嗎？」

  「哈哈……」

  「哎喲，小滿奶和初元爺這麼點小個子還能彈棉花……」

  「太逗了。」

  李初元板起臉：「再笑就不教你們了。」

  大家笑得更大聲了。

  周大丫忍了好一會兒，才把笑憋回去，「翠翠來試試吧。」

  「好勒。」

  翠翠應了一聲，過來接了陳小滿手裡的大木弓。

  這個一入手，便道：「還挺重。」

  「彈棉花很累的。」

  陳小滿在一旁嘀咕。

  她娘以前彈一天棉花，第二天就會累得手都抬不起來。

  翠翠深吸口氣，學著陳小滿的樣彈了幾下，棉花卻沒飛起來。

  她就知道自己沒彈對地方。

  陳小滿就把她的手往弓弦中間放：「要往前才好彈。」

  翠翠試了下，果然談起一點棉絮。

  她一喜。

  其他人這會兒看得心頭火熱，也就忘了笑。

  彈棉花可門手藝啊。

  她們學會了，以後自家的棉被都能自個兒彈。

  要是弄得好，還能去外頭彈棉花掙錢。

  哎喲，今兒可太掙了！

  翠翠彈了會兒，就換成別人。

  一開始是一個人彈，不過這大弓她們不好拿。

  慢慢的，就有人學著陳小滿和李初元，叫了自己要好的人一人一頭拿著大木工彈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