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丫又撿了兩個烤好的紅薯給陳小滿和李初元。

  陳小滿對著比她臉還大的紅薯直吹氣。

  等紅薯涼一些了，她剝開烤硬了的皮，吃了口裡面又甜又軟的薯肉。

  頓時，全身都暖和了。

  前幾天下了場大雪，老李家就把家裡的火盆架起來了。

  陳小滿和李初元圍著火盆邊烤火邊寫作業。

  今兒來了客人，全家圍著火盆坐著，周大丫拿了一大籮筐紅薯來烤了吃著玩。

  正吃得開心，就聽大哥擔憂起來：「村里都沒糧食，怕不是要來搶你們的糧。」

  老李頭也道：「人餓狠了，什麼都幹得出來。」

  楊母笑道：「老頭子想到了，咱兄弟堂兄弟不少，都搬一塊兒住著吶，守著糧食。」

  陳小滿驚奇：「你們家房子住得下那麼多人嗎？」

  「打地鋪唄，擠一擠就能睡下。」

  「天寒地凍的打地鋪，別把人凍壞了。」

  周大丫感嘆。

  楊母：「沒辦法啊，總不能讓糧食被搶走，白白餓肚子。」

  「還是我們村好，大家都有糧食。」

  張桂蘭感嘆。

  楊母嘆口氣：「要是村里人肯聽小滿的，我們也用不著擔驚受怕。」

  「你們人多，他們也不敢輕易動手。再說，他們手頭還有糧食。」

  周大丫寬慰道。

  「天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說了會兒話，又看了自己閨女，楊母就不想再待了。

  周大丫挽留幾句，見楊母實在要走，也就撿了十來個雞蛋，在一番推搡之後，由楊母帶走了。

  客人一走，家裡人就沒法再歇著了。

  周大丫帶著老李頭和李大寶去釀酒。

  楊慧蓮和張桂蘭就把織布機抬到火堆旁，邊烤火邊織布。

  如今楊慧蓮肚子大了，坐一會兒就累。

  好在張桂蘭已經學會織布，就是織得沒楊慧蓮好。

  李初元看著歪歪扭扭的布，很欠揍地問她：「二嫂，你織的布能賣出去嗎？」

  「不賣唄，我給你們做新衣服穿。」

  張桂蘭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們都有厚棉襖啦，不用新衣服。」

  陳小滿抓了下自己的襖子。

  這是前些日子周大丫抽空做的。

  裡頭塞的是棉花。

  李初元和小懷錦的也做好了。

  至於其他人，還是穿的舊襖子，新襖子還沒趕出來呢。

  「你不要襖子，二嫂織的歪布又賣不出去，只能丟了。」

  李初元的話讓張桂蘭臉都紅了。

  陳小滿卻不覺得：「我們便宜點賣，肯定能賣出去。」

  「誰會要呢？」

  李初元一點不看好。

  張桂蘭卻很期待地看著陳小滿：「我織了不少布，要是能換成錢就好了。」

  「賣給周掌柜呀，他開布莊的，肯定要很多布。」

  「他家賣的都是好布，我這個……他收了也賣不出去吧？」

  張桂蘭很猶豫。

  她已經學了好些日子，學著織了好幾十天的布了，始終歪歪扭扭。

  費了不少麻了。

  要是能換成錢，好歹也不算虧得厲害。

  「得問了才知道，我們明天去縣城找周掌柜吧。」

  陳小滿興致勃勃。

  李初元也想去縣城玩，立刻點頭答應。

  不過他還是道：「我就不要這麼歪的布。」

  陳小滿就拿了布，比劃了下，歪著給他看：「這樣就不歪了。」

  「這樣又不能做衣服。」

  李初元很嫌棄捏著布看來看去。

  張桂蘭想揍李初元了。

  她決定還是跟小滿好。

  陳小滿卻很想去縣城。

  她就跑去廚房，圍在周大丫腳步轉悠。

  周大丫不樂意：「雪還沒化，大家都在家貓冬，你怎麼去？」

  「大哥帶我去呀。」

  周大丫警告地盯著李大寶。

  李大寶心頭一顫，趕忙道：「我得在家釀酒，爹娘兩個人忙不過來。」

  「那我跟二哥一起去。」

  陳小滿很快出了新主意。

  「你二哥天不亮就得走，你起得來床不？」

  周大丫潑冷水。

  陳小滿很肯定地點頭：「我能起床！」

  周大丫不信她能起得來，隨口道：「你明天醒得早就跟你二哥一塊兒去吧。」

  「二寶得在廚房幹活，哪兒能帶她到處溜達。」

  老李頭打岔。

  周大丫卻道：「她最近恨不能一天都待在床上，明兒早上肯定起不來。」

  陳小滿卻已經跑出去跟李初元炫耀了。

  「我也要去！」

  「那你不能賴床。」

  「你叫我起床我就起床。」

  李初元保證著。

  陳小滿覺得帶上李初元，可以多個人幫她跟周掌柜講價，所以她很高興就答應了。

  她特意交代張半仙：「半仙爺爺，你明早記得叫我呀。」

  「你今晚就得起床，你忘了往酒里滴靈水了。」

  張半仙面無表情地提醒著。

  他實在想不到他堂堂一個仙尊，如今淪落到當小丫頭的記事本了。

  陳小滿縮縮脖子，「晚上太冷了。」

  「你今晚再不滴靈水，你家的酒就供不上酒樓了。」

  張半仙再次提醒。

  以前陳小滿都是趁著白天沒人時，跑去滴點靈水。

  如今天冷了，大家都待在堂屋裡烤火，她沒法動手，只能等到晚上。

  昨晚張半仙喊她，她在被窩裡拱了好一會兒，把手伸出去一下，她就又縮回被窩了，還憋著不願意起來上茅房。

  陳小滿一下挺直了胸膛，保證道：「我今晚一定起床！」

  張半仙是凌晨喊她的。

  等加完靈水，她已經睡不著了，就把李初元也喊醒，兩人哈著冷氣靠坐在李二寶的門口。

  李二寶打開門時被嚇了一跳。

  還以為家裡又進賊了，等瞧清楚是靠在一塊兒睡著的陳小滿和李初元，他都樂了。

  「你們倆怎麼睡這兒了？就不怕凍著？」

  陳小滿用小手擦著眼睛：「我怕二哥跑了。」

  李二寶：……他倒是真想跑。

  陳小滿才不會如他願，一把抱住他的腿耍賴：「娘說了讓你帶我們去縣城。」

  李初元立刻學著小滿的樣抱住李二寶另外一條腿。

  「你不帶我們，我就告訴娘你不聽他的話！」

  李二寶都被氣笑了。

  他直接擰起李初元的耳朵：「你威脅誰？」

  李初元疼得「嗷嗚」一嗓子，把全家都給吵醒了。

  李二寶一灘水：「我要幹活，沒法看著他們。」

  「不用你，我們對縣城很熟了，可以自己去玩。」

  陳小滿一點不怕。

  她比村里好多大人還熟悉縣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