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我不是賊人，我是劉地主家的管家！」

  一看到來人，來福興奮地瘋狂扭動身子。

  劉管家總算來救他了！

  「劉管家大晚上不睡覺來我們村幹什麼？」

  老李頭明知故問。

  「總不能是來救這個賊的吧？」

  李二寶擠兌。

  李大寶搖搖頭：「不能夠，劉地主不能幹出這麼不是人幹的事。」

  被這麼一番擠兌，劉管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好在大晚上的，別人也看不真切。

  他「嘿嘿」笑著，道：「那什麼，我這手疼得厲害，你們能不能放開我，咱有事好好說。」

  老李頭給李大寶使了個眼色，李大寶鬆開了手。

  脫身的劉管家捂著胳膊晃動著，「嘿嘿」笑著。

  「他是我們劉家的下人，叫來福。是老爺的家生子，看老爺吃了大虧不服氣，就自己跑去挖你們的田埂。」

  說到這兒，他笑得更和善：「我近今兒來，就是想問問你們能不能放他一馬？回去我肯定狠狠罰他！」

  李大寶不服氣：「你們要搶我三弟妹，還說你們吃了大虧？」

  「老爺給了五貫錢買人，人被你們接走不還回來，老爺不是白白吃虧了嗎？」

  劉管家臉上帶著笑，心裡卻是罵開了。

  以往這些人都是在他面前低頭哈腰的，今兒倒是要他低頭討好。

  都是什麼事啊！

  都怪來福！

  不就是挖個田埂，怎麼就讓人抓住了？

  真沒用！

  李二寶雙手抱胸：「你們的錢給了陳水生，既然沒拿到人，你們就找陳水生把錢要回來唄。」

  「能不去要嗎？哎，他錢一到手就拿去賭了，我們是一點法子也沒有啊！我們也想過找他媳婦孩子，可那牲口半個月前就把媳婦孩子輸給縣城一家放高利貸的。」

  說到這兒，劉管家都氣得磨牙。

  他們的錢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錢給他了，就是買了他的命，你們把他拉去駝橋不就得了？」

  劉管家一愣。

  對啊。

  他怎麼就沒想到這一茬兒？

  不行，回去他就跟老爺說。

  李大寶聽得直點頭，覺得二寶這主意不錯。

  「像陳水生這樣的人渣，真去駝橋了還是給他自己積福報了！」

  賣閨女不夠，還把媳婦孩子都給賣了。

  說他豬狗不如都是侮辱豬狗了。

  劉管家連連點頭附和。

  看他們沒那麼氣了，才扯了笑臉：「咱誤會解開了，以後我們也不再來找你們，你們看來福是不是讓我帶走？」

  「那可不行！」

  老李頭一口拒絕。

  劉管家傻了：「我們都不要陳小滿了，你們怎麼還不知足？」

  「是你們不要嗎？那是你們要不走！」

  老李頭磕著旱菸杆。

  「你們來搶我家的人，搶不過就又是不給我家田裡放水，又是挖我家田埂，一句不來找我們，就想把事了了？」

  劉管家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李滿倉你別太過分！」

  「怎麼的，還想使陰招？」

  李二寶伸手就提起劉管家胸前的衣服。

  劉管家年紀不小了，被李二寶這麼提著，被嚇得心「噗噗」跳。

  他趕忙換了神色：「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可別揍他，他經不起打的。

  老李頭就道：「你們敢再挖我家田埂，我家就能挖你劉家的田埂。我家只有六塊田，你劉家多少塊？到時候讓你劉家的田一顆糧食都收不了！」

  李大寶點點頭：「你們家沒田埂，能把水放到各家田裡，也算我們做了好事。」

  劉管家驚了。

  「你們敢？！」

  「有啥不敢的？咱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老李頭恨恨道。

  「你們……我……老爺不會放過你們！」

  劉管家怒氣道。

  「咋，還想對我莊稼動手？」

  老李頭把旱菸袋往半空一甩：「我今兒把話撩這兒，咱家的莊稼不行了就是你們劉家乾的！」

  「一畝田地的莊稼壞了，你們劉家十畝地的莊稼就養不活！」

  劉管家渾身冷汗直冒。

  他勉強克制自己的情緒，用顫抖的聲音道：「我家老爺只是少些糧食，你們沒莊稼就得餓死……」

  「餓不死，你們劉家地里不都是糧食嗎，還養活不了我這一家子了？」

  老李頭說得隨意。

  劉管家：「！」

  還要吃他老爺的糧食？

  「我們會報官！」

  「哦，那就是不讓我家活了？沒事，到時候咱一把火把劉家燒了，能拉幾個墊背就拉幾個。」

  老李頭說的陰惻惻。

  劉管家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打濕了。

  瘋子！

  「你……你們想怎麼樣？」

  「我把他送去縣城，能得一貫錢。想把他帶回去，就拿一貫錢來。」

  老李頭霸氣開價。

  劉管家深一腳淺一腳回的家。

  哆哆嗦嗦把話帶到。

  「老爺，那一家就是瘋子，咱不能跟他們斗啊！」

  劉管家哀求：「我真怕他們對小少爺動手！」

  想到自己兒子，劉老爺渾身一個激靈。

  他努力了一輩子，可就這麼一根獨苗。

  萬萬不能有事！

  「他……他敢！」

  「他們都敢把咱家田埂挖了，還抓咱們的人綁著讓人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劉管家咽了口水：「老爺您不知道他們家多兇悍，一家不要命的。真逼急了，把咱家一把火燒了，那……」

  往日他是不會勸這麼多的。

  可今晚上他被李滿倉的兇悍嚇著了。

  那一家子跟土匪有什麼區別？

  「咱對付他家好幾回了，他家一點事兒沒有，咱家田埂被挖了，少收多少賣水的錢吶！」

  「人還被抓了，咱還得拿錢去贖回來……」

  「我們沒討到一點好啊！」

  劉管家期期艾艾。

  他是真怕被火燒死。

  劉老爺身子一軟。

  想到自己兒子，他就沒了底氣再對老李家動手。

  若是別人說這話他還不信。

  老李家不同。

  誰不知道李滿倉年輕時候是個混不吝，敢一個人衝到別的村子打人。

  整個村子圍著他，他敢把人往死里揍，打掉那人一口牙，連手都被揍斷了。

  他就是個不要命的。

  不能對著來。

  他哆哆嗦嗦道：「我那五貫錢就這麼不要了？」

  劉管家一喜，趕忙將抓陳水生的事說了。

  劉老爺一喜。

  對啊，這不是還有陳水生嗎。

  反正他是要人駝橋，誰的命不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