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8年,蠻國北部,烏城市。
車窗玻璃碎了一地,一人在車內緊張無序的將兩個線頭對接,使車載發動機發出悶鳴,一人在車外時而觀察警惕四周時而催促,兩人相比略顯淡定。
這兩人是昨天才從鄉下來到城裡,以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不屈態度,而攜手猛龍過江,希望能在這裡打下一片天地。
兩人是鄰居,從小光屁股長大並以兄弟相稱,車內是弟弟王中,剛學的以火線和零線對接,而使發動機啟動的方式卻不怎麼靈驗。
車外的哥哥王選似乎有些急性子,隔著破損的車窗,照王中的頭上來了一下說:「你到底行不行啊?」
王中有些氣餒:「這怎麼跟電影裡演的不一樣。」看著停車場內幾乎被砸了一半的車窗玻璃。
王選真的急了,將菸頭扔在腳下,王中看見了王選生氣的樣子,急忙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砸一個,絕對能行」
默不做聲王選,拿起擱在一旁的扳手,徑直走向一輛白車,剛準備砸向駕駛室車窗時,王中拉開了車門沒心沒肺的笑著說:「這貨絕對是個傻逼,車扔在這裡鑰匙也不拔」
一陣冷嘲熱諷夾雜發動機轟鳴之後,王氏兄弟便跌撞著將車駛出了地下車庫。
車子上了大路,王中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打開收音機,隨著音樂晃著身子,而王選卻不怎麼有興趣,抬手關了。
王中從小就不敢和王選爭,只好怯在一旁不再言語。
2
這裡比較偏,正值夜黑風高,小車停在一個斜坡路旁,大燈射出兩道光將三人籠罩,王中站在一個大鬍子身前,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地將錢箱和貨箱放在地上查驗,三人都默不作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的只有他們。
微風乍起,天氣稍寒,王中本就單薄的身子,只穿了一件短袖,轉身打開駕駛室車門,探出身子去夠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老式軍風衣。
就這麼隨手一拉之下卻無意間,觸碰到了停車駐動器上,本來停穩的車卻沿著下坡的慣性動了起來,由於王選站在一旁,聽到聲響,下意識移開身體,這才躲過一劫。
而那大鬍子本就十分謹慎的驗著貨,電光火石之間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剛抬起頭那小車已到身前。
剛直起身反應,車已從身上碾過,當他從口中蹦出「黑吃黑」三個字的時候,車子已借下坡之力滑行百米遠,王選懵在一旁而王中卻還因抓著夾在車門裡的風衣,緊隨在車子後面小跑。
3
王選,王中兩兄弟分坐在駕駛和副駕駛座位上,後排座位放在大鬍子口鼻出血,腰上一道車轍印的屍體,兩人各打開了一個箱子,放在腿上。
王中先開了口:「哥,死人了咋辦,東西咋辦,事咋辦?」王選反手一巴掌打在說話都已經發出顫音的王中頭上,吐口氣平息了情緒,說:「不怕,成大事當然要有人犧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車子發動了,王中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只知道富貴險中求,沒想到這麼快就成了殺人兇手。
4
王選現在很清醒,還考慮什麼呀?錢有了,貨太燙手,貪心不得,是收手的時候了,過了今天將車子一毀,神不知鬼不覺。
從明天起,做個深藏功與名的有錢人,就如同大鬍子所說的「黑吃黑,就黑你了怎麼著?」
這個時候,他根本無心理會王中的問題,他需要想的更多,這會兒車子也上了中環路,在幾個路口走走停停,考慮到底應該在哪的地方,設計一個意外的車禍現場,把屍體和車子徹底毀了。
5
其實人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真應該往好的方面想,否則像章然這樣,公司破產再加離婚,三十好幾還在三環以外租房子的一個失敗者,早可以心無外物的在市中心最高的樓上縱身躍下,在啊的一聲之後重新開始了,但他不向命運低頭的態度,使他有了一種甩開膀子大幹一場的決心和信心,呃~首先從找回自己的小車開始。
三天前,章然和一起生活了3年2個月零半天的結髮妻子辦了離婚。心情鬱悶,喝了不少酒,鬱悶的不是離婚這件事,而是自己離婚到現在都不知道因為些什麼,記憶中自己酒後將車子開回了車庫,哪兒的車庫也不記得了。
醒來時。一條流浪狗的舔舐使自己有了意識,然後到清醒才發現自己躺在街口的垃圾堆旁。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望著街邊的樓才知道住在烏城南的自己卻迷迷糊糊奔了烏城北,自己的白色小車還找不到了,走回去估計夠吃晚飯的時候了。
路邊的小麵館,王選和王中兩兄弟逛了一上午,也沒找到個合適的機會將車子毀掉,趕上飯點兒,兩人決定先吃上一碗麵,然後再圖後事。
章然順著大路走的外套都脫了,皮鞋都快折斷了,但仍是腳下生風剛走過去,就被身旁的車子吸引,像極了自己的車,心想自己怎麼把車停在了這,門也沒鎖,鑰匙也沒拔。
章然更確信,這是自己將車停在了這裡,不假思索的拉車門上去,當王選發現車子開出的時候車已百十米遠,王中還在低頭吃麵,全然不知的情況下,被王選一巴掌打的頭上。
王選放下筷子,說:「鑰匙呢」,王中看著遠去的車,口中還不忘咀嚼說:「沒拔」。
「要你能幹些啥?」
「哥,你開的車。」王選仿佛被戳中了命門,回手一巴掌打在王中的頭上,這下全是為了泄憤,忽然開口說:「好在咱們還有錢在……箱子呢?不是讓你拿在手上嗎?」
「嘿!放心哥,錢箱子在車上丟不了」王中豎起大拇指說的雲淡風輕,王選可急出了百八十個操字堵在嘴裡。
王中看著悠長的尾氣這才有些反應,放下筷子咧著嘴說:「操,這得算黑吃黑吧。」上車追,兩人推起麵館門前的電瓶車,便追了出去,一騎絕塵卻壓出了一道厚厚的車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