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髮的使者看著陸一沉，實在想不通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啟動真理之眼，難道他要自己看的，就是這個年幼吸血鬼的所思所想？

  「我看到了什麼，除了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Google搜索」

  他緩緩低語，聲音直接傳達入陸一沉的腦中，看到了他瞬間陰冷兇狠的眼睛，使者呼吸一緊。

  「我說的是實話，她一個人在黑暗裡不停地跑，什麼都沒有。」

  金色刻紋在他的瞳孔上來迴旋轉，使者看得一愣。

  一片黑暗之中，有一個身影緩緩出現，看不見臉，只能依稀看清楚一個模糊的人形，朝著這隻年幼吸血鬼走了過來。

  這是……陸一沉麼？

  「這是你麼？」

  使者低低開口，聽得陸一沉心頭滾燙，他的小吸血鬼終於肯讓自己進入到她的世界裡了？

  那身影緩緩伸出一隻手，一片黑暗之中，顧小暖走了過去，在握住那隻手的瞬間，抱住了他的身體，尖牙刺入了他的脖頸。

  身影軟軟倒在了她懷裡，顧小暖抬起頭的時候，尖牙內外都是新鮮的血液。

  她抱起懷中的身影，痛苦地低下頭，流出了血淚。

  畫面急速隱沒在了黑暗之中，金色刻紋在此刻消失不見。

  使者沉默地看著陸一沉，在他如狼般的眼神威脅中，將畫面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陸一沉久久沒有發出聲音。

  寒風之中，顧小暖埋進了他的懷裡，臉頰就貼在他的胸口之上。

  溫暖的手在後面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部，順著她的背脊輕輕往下。

  「冷嗎？」

  她低低地問了一聲，手穿過他的大衣自後面抱緊他的腰，微微用力，「要回去嗎？」

  今天的課不用上了，他請假，她也不用回去。

  「我只請了上午的假，下午還是要回去的？」

  他的頭搭在她的肩膀，整個重量壓了過來，聲音里還有幾分鼻音。

  「好，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顧小暖看著周圍的枯枝樹木，因為靠近湖水的緣故，這裡的風更為冷冽。

  「我不知道……我有點暈……」

  顧小暖窩在他懷裡，感覺到了他微微上升的溫度，當下將他攔腰抱起。

  「小暖，去哪裡？」

  他的雙臂摟了過來，整個人往她懷裡靠，那雙眼盯著虛空某處，滿是警告意味。

  剛要現身跟隨的使者，馬上又隱了回去。

  「你應該是發燒了，放心，我不帶你去醫院。」

  陸一沉嗯了一聲，手臂微微用力，抱得她更緊一些。

  顧小暖原地起飛，冷風之中帶著陸一沉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公寓房子，把他放到床上的時候，溫度已經明顯起來了。

  39.5，對於人類來說已經是很高的溫度。

  陸一沉微微喘息著，整個人已經陷入了高燒的狀態，他無意識地往自己身上裹被子，臉頰的溫度已經燒了起來。

  顧小暖在衛生間弄濕毛巾，臥室的窗戶之外，使者看著床上高燒的陸一沉，微微皺眉。

  這就是他動用能力的代價麼，身體立刻會陷入一場病痛。

  顧小暖出來的時候，聽到了隱約翅膀扇動的聲音，她抬眸看向外面，快步走到窗前拉上窗簾。

  退熱貼已經貼在了他額頭，陸一沉此刻整個人裹在被子裡，渾身滾燙。

  顧小暖將他的身體自被子裡挖出來，要褪去他身上的衣服。

  「冷……」

  他無疑是得睜開眼睛，裡面迷濛一片。

  顧小暖動作迅速，脫好了衣服之後，開始拿酒精處理過的毛巾，擦拭他的身體。

  陸一沉想要躲開，被顧小暖強硬地拖了出來。

  「小暖……」

  他無意識地喚著，想要按住她不停亂動的雙手。

  「別動。」

  顧小暖低聲開口，迅速地為他擦拭身體，順便將被子扯開了一些。

  他臉頰通紅，身體在被子裡縮成一團。

  手指撫摸過他的皮膚，溫度已經有著嚇人了。

  藥已經餵他吃了下去，在等待藥效發作的時間，就是要幫他有效降溫。

  所有的衣服都散落在地上，顧小暖鑽進被窩的時候只覺得滾燙無比。

  她冰冷的身體接近，陸一沉瑟縮了一下。

  他睜開眼發現是她，主動地靠了過來。

  「小暖……小暖……」

  他呢喃著，貼近她的身體，就算自己再如何瑟縮，也要投入她的懷抱。

  顧小暖張開手臂將他擁入懷中，感受著他身體本能的顫抖。

  滾燙的皮膚貼在她冰冷的身體上，從頭到腳，他滾燙的臉頰埋進她胸口，發出一聲輕嘆。

  黑眸緩緩睜開，是不甘和羞惱。

  陸一沉暗自咬牙，將她抱緊，缺了一角的靈魂，能力的啟用會讓他極度虛弱。

  他是會在小暖面前示弱，但這樣的，有些丟人。

  他的小吸血鬼，害怕他會死，害怕因為自己的尖牙讓他死去。

  陸一沉抬起頭，看見了顧小暖那雙冰冷的眼睛，她的手輕輕抱著，眼神雖然冰冷，但話語卻非常輕柔。

  「睡吧，休息一下。」

  陸一沉仰頭暈乎乎地看她，手用盡全力抓住她的手臂。

  薄唇輕啟，熱氣吐了出來。

  「不要害怕，我不會死的。」

  這句話，讓顧小暖緩緩瞪大眼睛，她感受著他渾身輕顫，用力抱緊自己的力量，聽著他埋在胸口的喃喃低語。

  「別怕，我不會死，不會死……」

  陸一沉睜眼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自己一身黏膩的汗水。

  他抬眸看向床頭，凌晨2點。

  懷中的位置，是空的。

  黑眸瞬間清醒，他自床上坐了起來，翻開被子要落地的時候，顧小暖的身影站在臥室門口。

  落地的腿，膝蓋一軟，直接倒進了來接住他的冰冷懷裡。

  「我想去沖個澡，不舒服。」

  他開口，聲音透著明顯的沙啞，顧小暖將他放回床上，微微按著他的肩膀讓他躺了回去。

  體溫已經恢復正常，顧小暖起身，被他的手拉住。

  「小暖，你生氣了嗎？」

  顧小暖回頭看他，「我為什麼會生氣，我去拿毛巾幫你擦一下身體。」

  手指微微用力握了一下，他鬆開了手。

  顧小暖拿著毛巾過來，陸一沉坐起身，安靜乖巧的像是做錯事不敢出聲的小朋友。

  那雙眼睛跟著顧小暖移動，怯生生的樣子讓她忍不住皺眉，「怎麼了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搖頭，任由她擦拭自己的身體，從上到下，沒有任何遺漏。

  擦到下面，顧小暖看見了他的反應，陸一沉紅透了臉，有些狼狽地別開視線。

  「對不起，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顧小暖迅速動作，幫他穿好了衣服，重新蓋上了被子。

  做完這一切，也不過10分鐘時間。

  他看著顧小暖走出臥室，又看著她走了回來，掀開被子躺了上來。

  燈被她關掉，冰冷的手過來，將他拉回到床上。

  「小暖……」

  他想開口說什麼，已經被她拉了過去，圈在了自己懷裡。

  陸一沉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顧小暖摟著他，身體貼了過來，手撫摸著他的頭髮，舒服的陸一沉緩緩閉上了眼睛。

  「明天我替你請了假，在家裡好好休息。」

  「那你呢，不陪我嗎？」

  他的聲音里，已經有了明顯的困意，因為她的安撫和親近。

  「明天的課上完我馬上回來，明天早上想吃什麼？」

  顧小暖微微垂眸，看見了他埋在胸口的黑色發頂。

  「……小籠包。」

  他喃喃低語，聲音已經越來越低，手臂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身，發出一聲極為滿足的嘆息。

  顧小暖看著他的發頂，臉頰緩緩向下，學著他經常做的動作，輕吻落到了他的發頂之上。

  低頭的陸一沉猛然抬起頭，黑夜裡，他的眸子正散發著某種光亮。

  顧小暖輕輕吻上了他的眼睛，感受到了他顫抖的睫毛，刷過了她的紅唇。

  此刻的陸一沉，讓顧小暖只想到了一個詞，脆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動作，她就是想這麼做。

  他像是一株隨時都會被風雨折斷的花草，只有棲息在自己的庇護中，才能完成生長。

  他看上去那麼易碎，她只敢這麼輕輕碰他。

  感受著她的輕吻，陸一沉的心頭狂跳，他忍不住收緊放在她腰間的手，重新將頭埋在她的胸口。

  「明天早點拿回來陪我。」

  他喃喃低語，腦袋輕輕蹭了蹭。

  顧小暖說不清楚此刻心頭升起的是什麼情緒，輕輕地說了一句好，之後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顧小暖抱著他，也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做了一個短暫的夢，一片黑暗之中，一朵小花顫巍巍的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頭。

  風雨吹過，小花的身體左搖右晃，每一次輕微的吹動似乎都能讓它就此折斷。

  她走了過去，風雨立刻停歇。

  在想要碰觸小花的時候，她看見了自己尖銳如獸的利爪。

  她只能輕輕壓低醜陋的頭顱和龐大的身軀，小心翼翼的湊近這朵小花，用鼻子輕輕嗅聞它散發出的芳香。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顧小暖不會知道，陸一沉在這個晚上因為她的心生愛憐，有了一次真正的睡眠和不再絕望孤寂的夢境。

  【作者有話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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