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中，餘生沒辦法說出一句話，他顧不上高空隨時會跌落的恐懼，只能盯著她的眼睛，根本移不開目光。
顧小暖沒再開口，帶著他直接到了樓頂之上，手放開他的瞬間，被他扣住了手腕。
他溫熱的體溫隨著接觸的地方傳來，她沒有躲開，似乎是為了讓他知道些什麼。
「你……好冷。」
餘生喃喃低語，看著自己握住的手腕，明明和常人無異，卻透著過低的體溫。
顧小暖微微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餘生站在那裡，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看著顧小暖，在風聲中再一次開口，「你是不是暖暖，我只想知道這個答案。」
顧小暖皺眉，既然他這麼執著這個答案，她告訴他也無妨。
「是我。」
餘生的眼神變了，他站在那裡，手掌狠狠的緊握成拳，聲音顫抖著喃喃低語，「你果然……果然還活著。」
「我已經死了。」
顧小暖的話讓他錯愕抬頭，她口中的尖牙明晃晃的亮出，「活人，可不會成為吸血鬼。」
「吸血鬼……吸血鬼。」
他看著這雙血紅的眼睛，怪不得他總是將她們重疊，怪不得他總是放不下她，原來從始至終就是她，就是他的暖暖。
「不管你是什麼，現在你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和我呼吸著一樣的空氣，在我眼裡，你就是活著。」
顧小暖一愣，還想說什麼，餘生已經快步走了過來，「你記得我，對嗎？」
「記不記得有區別麼？」
「有！怎麼會沒有區別！你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是餘生，是不是！」
他站在了距離她還有幾步的距離，停下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她，不想錯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是不是沒有今天的意外，你永遠都要以陌生人的樣子出現在我面前？」
顧小暖不太懂他現如今的樣子，「你不怕我麼？」
「我為什麼要怕你，你是我的暖暖，我為什麼要怕你！」
「我已經是死人了，我是吸血鬼，不怕我一口咬死你麼？」
顧小暖的視線冰冷，臉上的表情也多了幾分兇狠之色，「人類時期的記憶，我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我只知道你是誰，其他的根本想不起來。」
「忘記了，你都忘記了？」
不懼怕她現如今的樣子，在聽到她說都忘記的瞬間，餘生深受打擊，他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臉，有些痛苦。
「是，都忘記了。」顧小暖開口，沒有任何表情起伏，「我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人類，我和你之間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記得，也不會再想起來了。」
「所以，你也忘記吧。」
顧小暖看著他手掩面容的神態，說完這句話身影一閃就要離開。
她聽到了他的笑聲，痛苦中帶著深深的絕望。
「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放棄過，現在，你卻說讓我忘記。」
顧小暖轉身，看見了他的背影，有種錯覺，一陣強風便能將他吹散。
「你以為記憶是什麼，是說忘就能忘記的東西嗎！」
餘生猛然回身，眼睛微紅。
「顧小暖，你沒有死，你一直在我的這裡，你從來就沒有死！」
他的手指，指著胸腔內那顆跳動著的鮮活心臟，「你讓一個從10幾歲等到現在的人，怎麼捨棄對你的記憶，怎麼捨棄對你的情感，你來告訴我，我要怎麼忘記。」
顧小暖喉嚨酸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他。
「若是能忘，我早就忘了。」
他低低開口，似是投降了一般，「我不管你是什麼，顧小暖，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是吸血鬼。」
她開口，看著餘生走近了一步。
「我不管你是什麼，吸血鬼、外星人，哪怕是奇形怪狀的東西，你在我眼裡，還是暖暖。」
顧小暖微微皺眉，他不害怕自己。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喃喃低語，餘生快步走近，「那應該是怎麼樣，我要害怕你嗎，知道你是吸血鬼之後，轉身就跑？」
他想起了照片裡，她所謂的男朋友，眼神填了幾分兇狠之色。
「你說過，會嫁給我。」
顧小暖猛然抬頭，「我已經不記得了。」
「忘記，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
他走到她面前，想要抬手觸碰卻又怕驚嚇到她，餘生苦笑，他一個人類，竟然在考慮會嚇到一個吸血鬼？
「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我還記得。」
「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忘記的。」
顧小暖別開眼神，悠悠開口，「幾十年的時間之後，你都會忘記的。」
「所以，你就要先拋下我，是嗎？」
餘生的雙手猛然握住她的肩膀，輕輕晃了晃，「現在忘記的是你不是我，現在被拋下的是我，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