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世林聞言愣了一下。
蘇洛也愣了一下。
怎麼個事兒？
跟他老爸聊天的女生，並不是這個譚世林的女兒？
而是眼前這個瘦瘦的護士？
蘇洛並不是外貌協會。
所以他看老爸發來的聊天記錄的時候，並沒有仔細看對方的頭像。
再說了，對方頭像上的照片是戴著口罩、戴護士帽的自拍。
捂的嚴嚴實實完全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子。
蘇洛就以為對方就是聊天記錄上的「女醫生」。
他哪能想到「奔現」被截胡的情況。
這就相當於老爸聊的雖然那是一個微信、但聊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精神病院的護士、一個是精神病患者。
難怪聊天記錄怪怪的…
現在仔細一想，很多事情都能想通了。
聊天記錄前半部分是護士的、後半部分是譚世林女兒的。
所以前半部分很正經，後半部分很抽象。
蘇洛就是看到了後半部分那個抽象的超能力、他才同意跟譚世林女兒見面。
結果沒想到他女兒是個特殊的女生。
蘇洛看了一眼譚世林身邊的護士…
嗯，這個對味兒了。
她是那種你絕對不想加她微信、但你絕對想讓她給你扎針的護士。
看起來就很想醫護人員。
所以說人的第一印象很準的。
蘇洛見到譚世林女兒的第一面，就覺得她不像是醫護人員。
護士含情脈脈的打量著蘇洛，似乎對蘇洛非常滿意。
蘇洛趕緊把目光收回來。
他不想引起對方誤會、也不想跟她產生任何交集。
並不是因為這護士顏值太低，而是他單純不想被扎針。
譚世林看完了護士手機的聊天記錄之後…
他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果然，事情真的像這個護士說的那樣。
確實是他女兒約蘇洛在這裡見面。
譚世林用歉意的目光看向蘇洛。
「小伙子，剛剛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個情況，實在抱歉！」
「叔叔，沒關係，我也不知道情況是這樣。」
「這樣，咱們借一步說話吧。」
譚世林讓醫生和保安們都散了。
然後把蘇洛請到了精神病院裡面。
蘇洛跟譚世林來到了辦公室。
譚世林給蘇洛倒了杯水。
他把情況簡單跟蘇洛講了一下。
原來，6號病房裡面的患者，是他的女兒譚汐玥。
譚汐玥今年26歲，她在被辭退之前（沒瘋之前），是在一家網際網路大廠擔任技術總監。
26歲能成為網際網路大廠的技術總監，足以見得這個譚汐玥曾經是個滿級女程式設計師。
至於譚汐玥為什麼住在病房裡？
因為她瘋了。
她為什麼瘋了？
因為上班上的。
譚世林說他女兒因為在大廠工作，壓力太大、每天都很焦慮和壓抑，最終導致她精神分裂。
譚汐玥目前出現的症狀是認知異常、幻聽、思維混亂、思維異常、聯想障礙。
病情已經比較嚴重了。
聽譚世林講述完自己女兒的情況…
蘇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聽說過現在的社畜壓力很大。
但他沒想到壓力這麼大。
上班還能把人上瘋了？
看到蘇洛一臉疑惑的樣子…
譚世林嘆了口氣。
「小伙子，我知道你一定很費解。」
「你肯定在想，上班還能把人給上出精神問題？」
「我跟你說，這種上班族患者，在我們精神病院很常見。」
「我能理解現在年輕人的苦衷。」
「但我沒想到年輕人現在苦成這樣。」
「很多上班族工作壓力大、高度緊張、高度焦慮，出現了抑鬱的症狀。」
「在出現抑鬱之後，精神上無法耐受工作、導致生理上出現排斥，身體就會出現各種症狀。」
「比如渾身沒勁兒、噁心反胃、頭暈目眩、對任何事情沒有積極性…等等。」
「再嚴重一些，就像小玥這樣嚴重影響日常生活、必須住院治療才行。」
「光是這個月因為上班導致的抑鬱症、精神分裂患者就送來了100多個，導致我們醫院的床位都很緊張。」
「過去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也不知道這兩年怎麼了。」
「連我的女兒都，哎…」
譚世林沒有再說下去。
身為精神病院院長，譚世林治癒過無數精神病患者。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女兒有一天會被送進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醫者難自醫」？
譚世林喝了口水，整理一下情緒。
「小伙子，你跟我來。」
譚世林帶著蘇洛來到了住院部的1號病房。
透過窗戶…
蘇洛看到病房裡面有一個中年男人正舉著空調遙控器當話筒、中氣十足的在「詩朗誦」。
「我是未來之星！我是國家棟樑！我是都市小說里的商業大鱷超級兵王！我是吾日三省吾身的自律者！我是相親節目裡的心動嘉賓！我是自然界的叢林之王！我是世間所有丑與惡的唾棄者！我是世間所以美與好的創造者！」
譚世林又帶著蘇洛來到了2號病房。
2號病房裡面，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笑得滿地打滾。
她一邊笑一邊胡言亂語。
「哈哈哈太好笑了！我笑到頭掉！笑出豬叫！笑到隔壁報警！笑到我媽來爆我的狗頭！笑到大家全都戴上助聽器！笑到我靜脈曲張導致小拇指拉傷！哈哈哈！」
譚世林又帶著蘇洛來到了3號病房。
3號病房裡面，一個女人正滿臉假笑對著空氣「熱情服務」。
「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來個熱毛巾擦擦手吧燙死你丫的！咱們這邊飲料八塊錢一位要喝點什麼呢？需要圍裙嗎？番茄湯有忌口嗎？盤子幫您收一下！蝦滑幫您下一下！鴨血我幫您下一下！好的這是幫您打包的小零食走的時候別忘帶我上早八！」
兩人在3號病房門口停下了腳步。
譚世林就沒再帶著蘇洛繼續往裡面走。
可能他實在不忍心看到自己女兒大半夜發瘋的樣子。
譚世林跟蘇洛簡單講了一下這三個病房裡的病人。
他們都是上班上著上著就瘋了。
比如三號病房這個對著空氣說話的女人。
她之前在河底撈工作。
由於洗腦式企業文化的毒害、以及長期的心理壓抑最終導致精神分裂。
其他兩個病人的情況和她都差不多。
蘇洛聽完三個病人的情況，他有點繃不住了。
現在這上班族什麼情況？
精神狀態簡直比住進ICU裡面的病人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