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之後。
蘇洛把車開到了老爸發的位置。
他在車上看了一眼…
眼前這棟大樓上面掛著一個大大的紅色十字。
除了醒目的紅色十字以外…
還有一排紅色字體格外顯眼——濱海市精神病院。
蘇洛：「？？？」
那個女醫生…在這裡工作？
老爸發來定位之後，他沒仔細點開看位置詳細名稱。
回想起老爸發來的聊天記錄…
他也就明白為什麼那個女醫生總跟他老爸聊些很抽象的話題了。
因為她是精神病院的醫生啊！
蘇洛倒也不在意這些細節。
對方在精神病院工作，並不影響他獲得技能。
蘇洛把車熄火，來到醫院大門口。
現在已經快接近晚上十點鐘了，精神病院的大門緊鎖。
只有遠處的住院部還星星點點亮著燈。
可能這就是精神病院和普通醫院的區別吧。
普通醫院都有24小時急診。
防止有人遇到突發情況、來醫院搶救什麼的。
精神病院沒有急診。
至少蘇洛目前沒看到有「急診」的標誌。
到底有沒有急診，他也不清楚。
可能很少有人大晚上睡覺，睡著睡著忽然瘋了送過來打一針冷靜冷靜吧。
蘇洛站在門外看著精神病院裡面的情況。
門衛室的保安看到蘇洛站在門口，他出來詢問了一下情況。
蘇洛說自己在等人，保安也就沒再說什麼。
他只是狐疑的打量了蘇洛一會兒，然後就回到了門衛室。
等到時間來到十點之後…
蘇洛看到住院部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朝他小跑過來。
等對方跑到門口，借著路燈，蘇洛看清楚了這個女醫生的長相。
她看起來差不多30歲左右的樣子。
也可能實際年齡偏小一些。
蘇洛是憑感覺而已。
他覺得女醫生有點憔悴和疲憊。
可能這種憔悴和疲憊感，讓他覺得對方30歲出頭。
除了憔悴和疲憊…
這女醫生的皮膚很白，白到有種常年不見陽光的感覺。
是那種病態的白。
她的眼睛很大，水靈靈的、十分清澈。
清澈的仿佛沒有遭受到知識污染過一樣。
她的臉很小，標準的鵝蛋臉。
右側臉頰有一顆淚痣。
那顆淚痣再配上她病態的白皙臉龐，讓人感覺有種楚楚可憐的味道。
這女醫生個子很高，目測至少有170cm。
很符合東省女孩子的身高特點。
身材看不太明顯，她白大褂裹得嚴嚴實實。
可能是醫院裡面空調開太冷？
說心裡話…
這個女醫生和蘇洛想像中的不一樣。
準確來說，是和他印象里的女醫生不一樣。
小時候去醫院打針的時候，蘇洛覺得醫院的女醫生都很「冷血」。
就是那種拿針庫庫扎你、面不改色、沒有一丟丟感情。
主打一個專業，動作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也不跟你多廢話。
但目前這個女醫生看起來不是很「冷血」。
看起來也不是很專業。
她看起來…有點憨？
就是那種去醫院你想要她微信，但你不想讓她給你打針。
蘇洛甚至覺得，她打針絕對會給自己扎鼓包。
女醫生小跑著來到大鐵門面前。
「對不起，我今天值夜班，出來的有點晚…」女醫生一臉愧疚道。
對方的聲音軟綿綿的，有氣無力的樣子。
很符合她的長相。
有股子黛玉葬花的喪感。
就好像她隨時都有可能碎掉一樣。
「沒事，我也剛到。」蘇洛不以為然道。
「你比照片看上去更…更像真實存在的一樣。」女醫生笑眯眯道。
蘇洛一陣好笑。
這是什麼抽象的寒暄方式？
「是，你也挺真實的。」蘇洛敷衍了一句。
女醫生不說話了。
她在大鐵門裡面一直笑眯眯看著蘇洛。
蘇洛在鐵門外面也不知道該說點啥。
主要他是第一次和人隔著「鐵窗」交流。
這讓蘇洛感覺自己不像是來奔現的，而是來探監的。
尤其是這女醫生還用雙手抓著鐵門。
這畫面屬實有點出戲。
「很遺憾第一次見面是在這樣的環境，對不起…」女醫生一臉愧疚道。
「沒關係，能理解。」蘇洛說道。
「好羨慕你呀，不用上班，這麼晚了還能在外面自由自在…」女醫生強作笑顏道。
「我自在不了兩年，混吃等死而已，早晚都會畢業當牛馬。」蘇洛假裝自嘲一波。
「都一樣的，咱們都是持續性混吃等死、間歇性發奮圖強。」女醫生苦笑道。
「你這句話挺犀利，直接總結了當代牛馬現狀。」蘇洛讚嘆道。
女醫生聞言嘆了口氣。
「牛馬最大的悲哀就是，直到人頭落地那天都不會出人頭地。」
有內味兒了。
有聊天記錄上內味兒了。
這女醫生在現實里聊天也像網上和他爸聊的那麼抽象。
蘇洛覺得她有點東西。
「其實沒上班之前，我也像你一樣熱愛生活，後來上班給我調理好了。」
女醫生吐槽了一會兒打工人的辛酸之後。
她忽然開始口吐芬芳。
「這個b班我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每天起早貪黑，錢沒賺到多少，素質給我上沒了，草！」
「你說我窮吧，我還有個班上，你說我富吧，我兜里分幣沒有…」
「你說我懶吧，我天天早出晚歸，你說我累吧，我天天熬到凌晨才睡…」
「上班之前3000塊錢狗都不干，上班之後狗乾的我干、狗不乾的我他媽也全乾了！」
「當初四十分鐘的一節課坐不住，現在八個小時幾十塊錢的班上的比狗都認真！」
「當初800字的作文怎麼寫都寫不出來，現在8000字的ppt說寫就寫！」
「老娘掙的不是工資，是精神損失費！」
蘇洛差點被女醫生這波口吐芬芳給整破防。
看來各行各業現在都很難啊。
連精神病院的醫生壓力都這麼大？
不過話說回來…
蘇洛挺喜歡這女醫生的吐槽。
主要是反差感拉滿啊！
這是白衣天使？
這是白衣閻王！
蘇洛有種一秒從天堂到地府的反差感。
「你說的沒錯，其實…」
還沒等蘇洛附和兩句。
女醫生忽然開始加密通話。
「媽的！忍不了！三體星人到底什麼時候來把地球打爆啊啊啊！」
「黃龍江一派全帶藍牙他不聽命於杜康王龍江他在陰間是個化名我小舅意面就該攪拌42號混凝土！」
「殺！殺他媽的！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掃堂腿迴旋踢退退退！老漢推坦克觀音坐榴槤！烏鴉掀桌都他媽別吃了啊哈哈哈哈哈！」
蘇洛：「……」
女醫生抓著鐵門開始發狂嗷嗷亂叫。
與此同時…
遠處跑來好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他們邊跑還邊喊著什麼。
「6號病房的病人跑出來了！」
「快通知院長！」
「把鎮定劑準備好，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