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幫從前的據點被李若蘭一把火燒乾淨了,離開壺鎮後黑川虎帶著她和楊晏到了一出新的所在,他們這次吸取的過往的教訓,到了少有人煙的地方駐紮,不過此時的青衣幫也沒什麼厲害人物了,黑川虎領著一群烏合之眾,押著李若蘭師徒走了兩日,最後駐紮在了重山鎮的萬丈峰山林之中。
看地形希然公主的墓應該就在這附近。上次因為龔子堯使詐,她的墓穴中有一間墓室已經坍塌,想起這件事李若蘭心中還有些愧疚。因為她追殺龔子堯,使希然公主泉下無端受擾,還弄壞了陪葬墓室。
但是看到楊晏,想起那間墓室代表的是他,李若蘭又沒那麼愧疚了。
「磨磨蹭蹭地看什麼,還不快走!」青衣幫的人看李若蘭左顧右盼,也不知是真著急,還是單純看她不順眼,狠命地推了一把。李若蘭沒有準備被推了個踉蹌,幸好她反應快才沒摔倒。
「你推什麼推,我師娘若有閃失,看我師父不把你們剁成肉泥!」楊晏氣急,指著那人的鼻子怒道。
黑川虎走在最前面,聽到後面的吵嚷聲也停下了腳步,神色冷冽地看向李若蘭:「別耍花樣,不然我就讓這個小子,在你面前變成肉泥。」
楊晏被他的話嚇到,一瞬間後背發涼躲到了李若蘭身後,李若蘭倒是神態自若,反唇相譏道:「若你不怕得罪南詔皇族,大可以現在就殺了他。」
黑川虎聞言重新打量了一下楊晏,不屑道:「南詔皇族?就他?」
「他本名叫百里晏,是南詔王的外孫,此番與我們來中原不過是歷練,南詔王沒有兒子,若是歷練有成,未來他或許能承襲王位,你若殺了他讓南詔王絕後,即便是跟邪教的人躲回漠河,也難逃一死。」
黑川虎對於南詔王的名號依舊極其輕蔑,可是聽到百里這個姓氏,他的眼中是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色。
「你出身百里氏?」黑川虎直勾勾地盯著楊晏的眼睛,神色中儘是懷疑。
「現在不是了!」提到百里氏,楊晏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樣子。
「聽聞百里氏前段時間因家主行為不端,惹得內亂頻頻,眼下已然樹倒猢猻散了,你是什麼百里氏什麼級別的弟子,機關術習得了幾分?」
楊晏不答話,神情憤憤地回嘴:「你聽誰說行事不端的?明明是那些人作亂在先,搶奪機關圖譜在後!與家主...」
怕楊晏著急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李若蘭扯了扯他的衣服,強行攔住了他脫口而出的話。
「我在問你機關術習得如何?」黑川虎逐漸失去耐心,可還是忍著沒動手,又問了一次。
「沒學過機關術,但我會占星看相。」
黑川虎聞言喉結聳動了一下,怒氣從心頭升騰到眼底。李若蘭不敢賭,倘若他果真暴戾成性,上頭便失了理智不管不顧地殺人,楊晏是扛不住他三招的。
「說了是南詔皇族的人,他雖姓百里,卻不在江湖,自然沒學過機關術。」她趕緊替楊晏解釋道。
若被黑川虎知道楊晏有機關術的天賦,李若蘭還知道百里氏機關核心圖譜的所在,難保不會再被圖謀,如此插科打諢過去,雖說有些激怒他的風險,至少沒有節外生枝。
「莫要逞口舌之快,他是個瘋子,咱們避開些鋒芒。」李若蘭低聲對楊晏囑咐道。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萬丈峰半山腰的山林里。李若蘭觀察了周遭,粗粗估計了一下,此處距離希然公主墓最多不超過五里。不過山路陡峭密林環繞,春日甦醒的蛇蟲猛獸應該也不少,也不是什麼宜居的地方。
「幫主,中城傳來消息,我們已經與楊奕和無涯門順利達成合作,教主命我們...立夏日之前在城外匯合。」
李若蘭遠遠地聽著,他們說事情倒也不避諱她和楊晏,但中間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堆便聽得不甚真切了,但猜也猜得到,劉然是要黑川虎從李若蘭手裡騙出解藥,而後殺了他們倆。
「師娘,他們說悄悄話,不會是要趁咱們睡了殺人滅口吧。」楊晏扁著嘴道:「如今師父也不知怎麼樣了,那邊若是要對付的人更多,也分不出身來救咱們啊。」
李若蘭內心盤算著,她眼下捏著劉然命門,只要劉然得毒不解,暫時應該還不會遭遇毒手,可是楊晏不同,南詔皇族的身份顯然沒嚇住黑川虎,若不是對他百里氏傳人的機關術存著幾分期待,只怕楊晏此刻已是他的劍下亡魂了。今日僥倖逃了,難保來日不再有變數,到時候她恐護不住楊晏的性命。
「別怕,等他們看守鬆懈之時,師娘送你去個安全的地方。」
「什麼地方?師娘不跟我一起走?」
李若蘭蹙眉搖頭:「劉然要活命,黑川虎暫且不會對我如何,不用擔心,到時候師娘自會告訴你要如何做,你準備好了就回來救我。」
聽到這裡,愁眉不展的楊晏忽然激動起來,若不是被李若蘭按著,怕是會蹦起來。
「我?能救你離開?」
「不要多言。」李若蘭警惕地環視了一眼,還好那些青衣幫的人趕路疲累都在歇息,並沒有人關注他們二人。
入夜,李若蘭和一群大男人在半山腰的簡易的寨子裡住著,抱著臂膀還是冷得發抖。這寨子簡易得只剩圍欄,她依著柴草垛勉強擋風,可是冷氣還是陣陣襲來。她翻來覆去了許久還是冷得睡不著,最後只得坐直了身子打坐運氣來維持身體暖和。
難以入睡也不僅是因為冷,她憂心楊奕在中城的處境。楊奕的個性李若蘭是了解的,他深明大義,就算是為了報仇,也絕不會願意劍走偏鋒,與邪教為伍,自己落在別人手裡這段時間,他定然是十分糾結難過的。看眼下的情形,她需得趕在立夏日之前脫身,才能讓楊奕免受掣肘。
「李姑娘~」一聲極輕的男聲在身後響起,她回頭看去,一顆小小的腦袋伸出來,臉上掛著諂媚的笑。
碰上老熟人了。
「川子?」李若蘭訝異,不過轉念才想到他也算是青衣幫餘黨,在這裡也不奇怪。
「李姑娘,多日不見,怎麼瞧著您豐腴了許多呢?」
李若蘭沒好氣地回罵了一句,繼而問道:「幹什麼?攀交情?」
「姑娘是被虎哥劫持來的?」
川子沒有參與壺鎮那一遭,而是駐守在此地的幾人中的一個,也是今日才見到李若蘭的,打聽過才知道,李若蘭和楊晏兩個都是被黑川虎抓來的。
「我是來謝你的,姑娘給的銀子派上大用場了,今年冬日苦寒,我老爹生了重病,若非有姑娘給的錢,只怕他挺不過去。」
「這有什麼可謝的,本來也是事先答應你的。」
「李姑娘,我沒什麼本事,沒辦法救你出去,不過後日一早我便要起身前往中城了,說不定能見到楊少俠,你若有什麼東西要帶給他,我可以偷偷替你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