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治市，應急管理辦公室。
20個大屏幕靠牆拼在一起。
大半的屏幕播放相似的畫面，盡皆雲霧繚繞的落日景象。
或高空俯瞰，或山頂平視、大樓仰望。
短短一天，國內多地架設起觀察點。
同緯度，每隔一段距離設置觀察點，按照日出、落日的時間表切換拍攝，就不需要戰鬥機追著錄了。
趙先方和老者坐在屏幕前。
「目前，我們組織專家團隊對20個蜃景進行分析，其共同點有二。」
「其一是，確定蜃景中的場景，絕對不在藍星之上。」
「其二是，蜃景中的戰艦、郵輪、失事飛機，鑽井平台等都來自藍星。」
「另外關於蜃景出現的原因，航天局發現些許端倪，空間站和衛星同時觀測到外層空間中連續不斷的奇異閃光，具體原因有待確認，需要近距離觀測……」
移動空間站靠近觀察，或者發射新飛船。
老者道：「太空中的事情需要開會討論一下……你接著說。」
趙先方：
「我們收集了網絡上所有蜃景相關的視頻和圖片，使用ai修復部分，確認倖存者里，只有一位我國公民。」
「誰？」
「林宇，27歲成年男性，家境殷實，父母雙全，還有個妹妹。9月5日瞞著家人悄悄登上郵輪前往夏威夷度假。」
趙先方拿出一份資料和照片。
修復後的照片依舊模糊，但輪廓與叫林宇的生活照對比極為相似。
還有當時港口監控，以及購票、登船記錄等佐證。
沙灘上的倖存者，九成概率是這個林宇。
「有營救方案嗎。」
老者看了眼照片道。
趙先方苦澀地搖了下頭。
都不知道蜃景里的地方在哪，怎麼救？
他們試圖往郵輪失聯海域發送廣播，但那邊沒有回應。
要麼船上沒活人了。
要麼真是兩個世界，電磁波過不去怎麼喊也沒用。
老者也知道其中難處，嘆了口氣，只道：
「不要放棄，盡我們最大努力。」
「明白！」
趙先方重重點頭。
然後繼續匯報，還是關於蜃景。
目前為止，20個蜃景，有一個疑似熄滅了。
出現在濱海市的蜃景。
畫面中飛機失事的海灘，倖存者在沙灘過夜，被森林裡的野人偷襲殺死。
至那之後同緯度再沒觀測到該蜃景。
並且畫面消失後幾分鐘，東非爆發了大地震。
「網上有個猜測，地震可能與蜃景消失有關。那架飛機屬於金字塔國，初步判斷倖存者也是該國公民。」
老者聽了皺眉：
「玄學？」
趙先方再次搖頭，這誰知道呢。
他最後說起一件事，鷹蛇國傳來消息，一位公民宣稱失火的海上鑽井平台，和一款遊戲有關。
目前該公民已經被保護起來。
聯眾國似乎也參與其中了。
於是加大力度調查，不久前了解到，鑽井平台原屬於加盟國成員，後租借給鷹蛇國使用，所以上面的工作者大部分是鷹蛇國公民。
漂在海上的倖存者，多半也是該國工人。
並且，初步調查結論是，20個蜃景都只有唯一一名倖存者，且事故船隻、飛機、列車等，恰巧來自不同國家。
玄學這東西，有時候寧可信其有。
老者表情鄭重起來。
「出現了！」
技術員忽然插話。
兩人同時轉向屏幕。
只見第一個屏幕上，所見盡皆白茫茫，風雪之中，一輪西沉的太陽點亮雲霧。
那是北聯邦在西伯利亞極東設置的觀測點。
這時，蜃景顯現，快速取代雲霧。
是一片赤紅之地。
開滿鮮艷花朵的地方，大地上蜿蜒躺著一列火車。
是巴拉特脫軌的火車。
緯度較高，晨昏線移動較慢，畫面較為穩定。
但風雪中景物反而模糊。
片刻後，蜃景遠去，離開當前觀察點。
技術員立刻轉接到下一個觀察點位，畫面重新出現，依舊是那片紅色平原。
其實沒什麼可看的，倖存者一直縮在車廂里。
不過還是安排觀察組盯著，實時記錄情況。
此時晨昏線來到華國東海。
第二個屏幕也出現畫面。
鏡頭微微起伏，落日餘暉映照海洋波濤，天邊烏雲匯聚，一些景物浮現。
茂密的森林，樹木參天。
但沒有參照物，很難判斷那些樹到底多高大。
不過枝葉繁茂宛如原始森林，遮擋視野，目前為止還沒看到倖存者。
一艘捕鯨船壓塌了大片植被。
周圍不見海洋，誰知道它怎麼擱淺到森林裡的。
倒是船上滾落的鯨魚屍體，吸引來許多奇怪生物。
有些動物和藍星生物相似，比如獅子、老虎之類掠食者。
「倖存者出現了！」
忽然，觀察員叫道。
技術員也看到了，忙放大畫面。
一個模糊人形出現在船隻旁。
身上披著防雨布。
「要在森林裡生存下去，他必須拿到船上的物資。」趙先方說道。
倖存者必須收集可用物資，哪怕是個打火機。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這人沒登船搜索，反而走向鯨魚屍體。
船和鯨屍相距十幾米。
「他想幹什麼？吃鯨魚肉嗎！」
「那片森林……不在藍星上，物種也不同，或許他不敢吃。」
辦公室響起一陣討論聲。
「也太犯險了，那麼多野獸聚在鯨魚旁邊啊！」
「他的身體剛好被鯨魚擋住了，但他也沒看到野獸，遭了，要和野獸撞上了……」
話音未落，畫面中一頭野獸猛地轉頭，發現了倖存者。
聚集在鯨魚屍體旁的，都是掠食者！
此時倖存者才看到野獸。
短暫僵持兩秒，倖存者忽然轉身逃跑。
「完了！」
觀察員驚呼。
森林裡人怎麼可能快過野獸。
那野獸果然一個前沖，便把倖存者撞倒。
許多人見此面露不忍。
蜃景恰好消失。
雖然地上的人感受不到，但星球自轉速度是非常快的。
赤道上，自轉速度超過音速。
理論來說，蜃景位置固定，動的其實是星球。
「快看看倖存者死了沒有！」
技術員切換到下一個觀測點，在一座海島之上。
島上的山峰周圍繚繞雲霧，霧氣分布均勻，光線又好，是觀測蜃景的絕佳位置。
大概兩分鐘後，
計算中蜃景應該已經出現。
但屏幕上雲霧沒有發生變化。
直至計算的時間過去。
眾人沉默。
倖存者應該是沒了。
趙先方神情凝重。
和海灘蜃景一樣，倖存者死亡，蜃景就不再出現。
這麼說的話……
忽然，腳下地板突突跳動起來。
十分輕微，但他感覺到了。
地震！
「地震！」
會議室里頓時慌張起來。
「文件，文件幫我拿一下……還有電腦！」
「都別管了，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