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飛走啦~

  幾個月的時間,嗖的一下就過去了。

  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比如櫻井月鳴已經習慣蜂樂叫自己「小蝴蝶」了,比如櫻井月鳴變得開朗了一點,已經不會因蜂樂突然闖入衛生間而害羞了。

  比如,櫻井月鳴不知道自己神不知鬼不覺被院長送出去了。

  又比如,櫻井月鳴已經忘了他們終有一天會被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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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這就是你的新家人了。」

  櫻井月鳴剛回孤兒院,便被院長寬厚的手指堵在門口。

  新家人?

  櫻井月鳴蒙蒙的,兩隻顏色不一樣的眼睛有一下沒一下瞟著面前的陌生男人。

  「我不認識他。」

  「胡說什麼,你不認識誰認識。」

  院長急了,看著面前男人陰沉的臉,顯得有些焦急。

  對方比院長高很多,身形高挑,利落的蘑菇頭不顯呆,反而有幾分陰暗感,眼睛下的黑眼圈重的驚人。

  「好了,該走了。」

  時間久了,院長自然慌了,頓時一用力,直接將月鳴狠狠推至門外,又將替他整理好的行李箱死命一踹,嘭的一聲,門最終關上。

  只留著櫻井月鳴和自己的「養父」大眼瞪小眼。

  空氣一時瀰漫著尷尬,櫻井月鳴眼神飄忽,手慢慢從口袋裡掏出足球醬,晃一晃,隨即又放到腦門上:這是他用來緩解氣氛的方式。

  「好了,別玩了,現在可以走了嗎?」

  對面的男人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手叉腰,一手撓著後腦勺,兩隻眼睛無神凝視著,倒讓月鳴有點害怕。

  「足球醬說……她不想跟你走。」

  「嗯,但我現在要你跟我走,明白嗎?現在先別玩過家家的遊戲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仿佛他已經習慣了發號施令,並且相信別人會無條件地服從他的命令。

  這種人應當天生自信而高傲。

  「你真的了解足球嗎?它對於你來說是什麼?一個過家家的玩具?」

  「好吧好吧,你幾乎對它一無所知,技巧啊,原理啊,總的來說,你只有著可悲的『自我』」

  行李箱被緩緩拉動,輪子在地上磨著。

  櫻井月鳴好似被按住了喉嚨,張口閉口說不出一個字,只是麻木地跟在後面。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領養他?

  他不懂。

  小蝴蝶不懂的多了去了,只知道足球醬不是玩具,他也不是在過家家,但他不懂什麼是自我,只是眼淚一味地在眼眶裡打轉。

  大腦沉入水底,迫使他想起美好的回憶,手抓住前面男人的衣角,小心翼翼,卻又格外用力。

  足球醬不高興了,他也很不高興。

  不知過了多久,又是熟悉的黃昏。

  櫻井月鳴頭上突然傳來了不算溫柔的觸感。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為什麼會被領養,為什麼會被我領養。」

  「很簡單,你的實力我看過,你現在要麼垂頭喪氣滾回你的孤兒院,要麼就在我這好好訓練。」

  「哦對了,我叫繪心甚八,你以後的養父,名字你愛改就改,不改我也不要求你,現在,你該進去了。」

  男人說了一大堆,不但沒解密,還把櫻井月鳴的小腦袋瓜弄得更暈了。

  然而不等他反應過來,櫻井月鳴便被推進衛生間,美其名曰「怕髒東西亂了家」,但實際上,這個家已經不如狗窩了。

  滿地泡麵桶亂放,空氣中瀰漫各種調料刺激的味道。

  這個家,其實,應該,不要也罷吧。

  ——————

  「什麼?!今晚要坐飛機出國?」

  消息來得太突然,櫻井月鳴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這麼突然?我還沒跟朋友說呢!」

  許是被對方過於激烈的反應驚到了,繪心甚八微頓,隨即毫不留情地開了口:「你覺得他是朋友?啊,只不過是一隻僅會飛的蚊子罷了。」

  「你唯一的朋友,只有足球,她現在正在你旁邊,別說什麼朋友的瞎話了。」

  櫻井月鳴被澆了一桶涼水,朋友?

  哦對哦,他們明明都不了解彼此,為什麼能被稱為朋友?

  哈,原來只是他的自以為是罷了。

  認下了事實,櫻井月鳴無助地囁嚅著:

  「好的,我明白了。」

  ——————

  翌日,飛機場

  櫻井月鳴此時此刻內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他從未離開過千葉,更別提離開日本了。

  然而,繪心甚八並沒有給他太多時間思考,拉起他的手就往機場走去。

  櫻井月鳴緊緊握著足球醬,目光游離不定。他不知道等待著他的是什麼樣的未來,心中充滿了迷茫。

  他已經不敢提起過去了。

  蝴蝶的翅膀輕微扇動,已然不知自己飛往何方,縱使它能引發風暴。

  漫長的等候,登上飛機後,櫻井月鳴在繪心甚八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系好安全帶。

  隨著飛機起飛,他的心跳越來越快,掌心也開始出汗,足球醬吸了些汗水,已經有些變形。

  這時,繪心甚八坐在他旁邊,無奈地輕輕拍了拍旁邊人的肩膀,示意他放鬆些。

  在感到旁邊人難以捉摸的同時,櫻井月鳴順勢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閉上眼睛,試圖入睡,但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過去的點點滴滴。

  ……

  是蜜蜂與蝴蝶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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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蜂樂回沒見到櫻井月鳴的第七天,他很傷心,甚至有了一絲怨念 。

  為什麼要拋棄我啊?為什麼呢?

  他曾天真的以為自己找到了怪物,卻無知地認為怪物不會拋棄自己。

  「吶媽媽,小蝴蝶去哪了啊?」

  空洞的眼凝視著母親的畫,他的聲音比起問答更近似於自言自語。

  「廻,蝴蝶是會飛的……」

  蜂樂優安撫著,試圖讓兒子接受櫻井月鳴離開的事實。

  有滴答的流水聲,是恨,也是愛。